《童话森林》谢清一

5、结局

　　四
　　小鹿和小兔走了很久之后。
　　一个伐木工来到了大树的身边，她抚摸着大树粗糙的书皮笑道，“天哪。竟然有这么老的一棵大树。”
　　大树说，“喂。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极光？”
　　伐木工说，“听说只要一直往北走就能见到。”
　　大树说，“我走不了。”
　　伐木工说，“我可以带你走。只是你会变成其她的模样。只是你再也无法成为一棵大树。”
　　大树同意了。
　　伐木工带走了大树。
　　她变成了一个结实的桌子。
　　被一个商人带到了北边，卖给了住在更北边的一个学者。
　　学者在她的身上做研究，写了很多很多故事。
　　大树想，这些小白兔一定可以看到。
　　很久很久之后。
　　学者死了，桌子也变得很旧很旧。
　　她被学者的家人卖了，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去哪里。
　　她被卖到了一个工厂，工人剥去了她破旧的衣服，拆散了她的骨架，切割。
　　她变成了一个比桌子要小要矮的茶几。
　　又过了几年。
　　茶几变成了小木盒。
　　小木盒变成了筷子。
　　筷子变成了一把牙签。
　　曾经的大树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北。但是她想，她也许已经看不到小鹿说过的极光，也许她到不了北极。
　　她想起了小鹿以及小白兔，想起了她们说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在哪里遇到。
　　大树更老了，小鹿和小白兔也应该长大了。
　　大树想，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就是这样？
　　她一层一层被剥去，被重造，一点一点失去，一点一点变得像身边曾经的伙伴一样。
　　一点一点在时间里变成可尘埃。
　　大树想，这不是她要的外面，也不是小鹿想的外面。
　　她在某一天，牙签的主人拿起她的时候用了最后的力气挣脱，跳到了地上。
　　牙签脏了，主人走了。
　　曾经的大树被风吹到了小河里，顺着河水漂了很远。直到有一天，她被一只在河边喝水的漂亮的母鹿发现，母鹿对她的孩子说，“瞧啊，这根牙签多漂亮。她一定曾经是棵大树。”
　　曾经的大树认出了这是长大的小鹿，她还是很快乐，漂亮的眼睛，很热情也勇敢。她说,“嗨。你看到极光了么？”
　　小鹿说，“还没有。大树。我就知道你是大树。”
　　大树说,“你还去么？我走不动了。”
　　小鹿说，“去，还有兔子，还有你。”
　　那只腼腆的兔子终于成为了一个学富五车的学者，她还是很腼腆，不爱说话。
　　小鹿带着大树找到了兔子，她们还像以前一样在一起，小鹿和小兔坐在大树的身边。只是原来需要抬头的她们都要低头才能看到她。
　　她们还是各自讲着各自的故事
　　大树终于不再以很久很久之前开头，她讲了很多学者写下的故事。
　　有的小兔听过，很多很多小兔没有听过。
　　后来大树讲了学者的最后一个故事，“有一个孩子，想要看遍世界上所有的故事。她去了世界上最大的藏书馆，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个举着镰刀的黑衣人对她说，该跟我走了。孩子发现自己的胡子垂到了地面，而她的眼睛需要贴得很近才能看清手中的书本，她的膝盖打不了弯，腰也再也直不起来。她说，‘我还有一半没有看完。’黑衣人说，‘该走了。时间到了。’”
　　学者写到这里就走了，大树也只能讲到这里，她对兔子和小鹿说:“没有了。”
　　兔子推了推她的厚镜片，“不是，还有你自己的。”
　　大树又讲了自己，从书桌变成了茶几变成了小盒子直到牙签。
　　后来兔子和小鹿又一起出发，带着大树。
　　兔子用她读过的书给小鹿指路，而小鹿会在兔子跳不动时背着她一起。她们越来越北，见过很多很多她们还是不认识的小动物，直到有一天终于到达了冰天雪地里。
　　她们还是向北，直到真的到了北极。
　　兔子看了天空和手表说，“我们在这里等下去一定可以看到极光。”
　　北极很冷很冷，兔子和小鹿都冻坏了，大树说，“太冷了。如果是原来，你们可以摘下我的树枝取暖。”
　　她们找了一个山洞躲避风寒，等了很久很久，兔子和小鹿也很饿并且很虚弱。
　　兔子问小鹿，“我们会不会来错了地方，会不会看不到？”
　　小鹿说，“不会。”
　　大树说，“不会。”
　　她们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小鹿蜷缩在一起，一起梦到去世很久的鹿爸和兔妈的时候，她们在迷糊之中听到大树在说，“我看到了。我们可以看到了。”
　　她们睁开了眼睛，美丽的极光就在她们的眼前，还有扎在雪中一动不动的大树，风雪很大，她们还是努力的睁开眼睛。
　　后来兔子和小鹿回去了，去了更多的地方。
　　而大树，被小鹿和兔子用很多很多的水冻在了离极光最近的地方，这样她就不会因为太轻被风吹走，也不会因为太小而被鸟儿吞下。
　　大树说，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看下去，一直在这里等到小鹿和小兔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孩子孩子的孩子再回来。等她们再回来的时候，她可以讲很多很多极光的故事。
　　【完】

作者有话说

　　抱歉，我好像写了一个不怎么可爱的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