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
生平第一次，欧阳明日抱着一堆银子在外游荡。看着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朝他笑笑的女子，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显得有些幸灾乐祸，所以，他每次都会奉送白眼两枚作为回礼。
见他不悦且别扭的样子，黄小晞也不恼，只是笑得更欢，顺便拖长了声调道：“黑夜给了你一双眼睛，你却用它来翻白眼，不好不好……”
欧阳明日无语，默默地和易山跟着她往前走，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片区域没有了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到处是泥土和石块，天干灰尘四溢，下雨泥泞不堪。在这里住的是这座城里最为贫困的人家，他们住的几乎算不上是房子，更像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窝棚。
“姐姐。”
几个正蹲在水洼边玩水的小孩，抬头就看到黄小晞，似乎和她很是熟识，一个个立刻眉开眼笑，嘴甜地唤着她，然后都跑过来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和她说着话。
这个时辰，家里的青壮年都出门做工去了，剩下的只是些老弱妇孺。黄小晞他们三人的突然到来，立刻让留守在家的所有人都出了门来。
要说起这位黄姑娘，第一次来到他们这片棚户区，大约是在半年前。当时，她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又好像是在躲着什么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开口却是只求一碗水喝。从那以后，她每隔半个多月就会来一次，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些吃穿用度的东西。
开始大家伙儿不敢接，可她却说，受人点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听着面前的老者讲述他们和黄小晞之间的渊源，欧阳明日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同门有意思。
“小晞姑娘，你每次来都给咱们带那么多东西，这回又送银两，我们真是……”
打断大婶的感激，黄小晞朝坐在一旁的欧阳明日指了指，说：“大婶，这回你还真是谢错人了。你瞧瞧我，这浑身上下所有家当加起来也值不了几两银子，怎么看也不是有钱人啊。这些银子啊，全是那边那位公子发善心给的，你们要谢就去谢他吧。”
看着欧阳明日一脸窘迫地接受大家的谢意，黄小晞倒是领着一群孩子在旁边玩得欢乐。
“你为何要这么做？”
离开棚户区之后，欧阳明日这才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什么？”黄小晞回头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想啊，要是之前你没有拒绝枫林山庄前来求医的事，我也不能那么顺利地从他们手里劫来银两。要知道，打劫几个小喽啰，和打劫你赛华佗，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还从来没见过谁把打劫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欧阳明日算是受教了。不过，既然此间事了，他们似乎也该谈谈其他事了。
“黄姑娘，刚才你说知道九灵姥姥……”
“哎。”打断他的话，黄小晞冲他摇了摇手指：“首先，我不喜欢别人叫我黄姑娘，叫我黄小晞就好。再来，姥姥不喜和外人接触，特别是边疆老人以及和他有关的一切人员，全都被列为拒绝往来户。我若将姥姥的行踪说与你听，姥姥定会扒了我的皮。”
欧阳明日微微挑眉，她这意思是自己被耍了么？他的样子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看来，不给她点厉害，人家还真把他当傻子了。
黄小晞也不笨，知道再不走待会儿怕是就走不了了，往后退的同时还冲他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山水有相逢，若是公子和我家姥姥有缘，自然会相见的。那啥，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公子也不用送了，请。”
说完，她便飞身而起，速度之快，不过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欧阳明日和易山面前。
不过，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黄小晞脸上那抹得逞的笑还未绽开，就觉得身形一滞，腰上被一股力道猛地往后一拉，然后，她就又看到了欧阳明日的脸。
擦！这是什么玩意儿？
低头看着绑在自己腰上的金线，而线的另一头正好缠绕在欧阳明日的手里。也不晓得他那金线是什么材料做的，黄小晞挣了半天它还是牢牢地帮着自己，愣是一点儿松动都没有。
气急败坏地抬眼瞪他，黄小晞不禁喝道：“放开！”
“姑娘若是回答在下之前的问题，在下自然会放开。”欧阳明日一副“反正我不着急”的模样，看着她不禁笑得有些得意。
我就不说，你还能杀了我么？黄小晞就不信邪，抱着双臂昂起下巴：“无可奉告！”
瞧她这幅无赖样，欧阳明日不以为然地笑笑：“那就只能先委屈姑娘了。易山。”
“是，爷。”
明白自家爷的意思，易山上前就要把黄小晞往肩上扛，可还没碰到她的衣角，就听她高声叫了起来：“非礼啊……”
只来得及喊上这么一嗓子，黄小晞就噤了声。欧阳明日出手接连封住了她几处穴道，现在，她除了能瞪他几眼，什么都做不了。
坐在客栈的软榻上，黄小晞凝神运气想要冲破被制的穴道，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枫林山庄的庄主带着他那个快死了的败家子来求医，欧阳明日说什么他只敬慈父，竟然就帮那个石东升诊治了。
脑子有病吧？这种混蛋死一千次都便宜他了，他居然还出手救他！那什么“三不救”不就都成废话了吗？要不是自己这会让还动不了，黄小晞真想冲过去骂他一顿。
我擦！他到底是怎么点穴的啊？为什么她运功那么久，就是冲不开啊？
隔壁来求医的人也走了，自己被人晾在一旁不管。想着自己本打算去江南的，如今遇上这么个人耽搁了不少时间，不晓得姥姥会不会追来……
越想越不安，心下烦躁异常，黄小晞顾不得是否会伤及自身，强行运功气息逆行冲开穴道，没想道方法使用不得当竟被反噬，当场一口血喷出老远，人也从软榻上栽了下来，磕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重的闷响。
听到动静，欧阳明日和易山慌忙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欧阳明日立刻明白她刚刚做了什么，不由地喝道：“胡闹！”接着，天机金线绕上她的手腕，仔细替她把脉。
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滞，黄小晞被易山拎起来放回到软榻上，暗自叹气：得，自己本就打不过他，这下子受了内伤更跑不了了。
皱着眉头喝下那碗又浓又苦的药汁，黄小晞觉得欧阳明日一定是在故意整她。
“好好休息吧。”欧阳明日见她喝完了药，淡淡的说了句就要回房。
“你为什么要救他？”还在为他救了姓石的那个混蛋介怀，黄小晞盯着他问道：“不是说‘为恶好色者不救’的么？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欧阳明日停了下来，示意易山先出去，自己慢慢转身看着她：“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慈父。”
“天下的慈父多了去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石东升如此无法无天，正是因为他爹一味溺爱纵容造就的，‘养不教，父之过’，他爹生而不教，再是慈父又如何？不过是给世上添了个祸害罢了。”见他没有反驳，黄小晞接着又道：“还有你，烂好心，救了这么个烂人，也是助纣为虐。”
叹了口气，欧阳明日缓缓道：“我说过，若是石公子日后为非作歹，我定会取他性命。”
“那你最好祈祷自己出手及时，能赶在他害人之前。”黄小晞瘪了瘪嘴角：“欧阳明日，你这人太过心软，小心害人害己。”
他，很心软的么？欧阳明日不知道，抬眼看了看黄小晞，笑了：“姑娘好像对在下救人一事很介意。”
“不错。”黄小晞认得干脆：“因为他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原来如此。联系上之前在棚户区听来的，欧阳明日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瞧她那一脸的忿忿不平，看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啊。罢了罢了，他只求无愧于心，她要怎么看，由着她去吧。
回到房中，欧阳明日独自坐在窗前夜观星象，看来，他和上官燕就快要见面了。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已经发黄的草蚂蚱来，欧阳明日不禁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
“就当是交个朋友咯。”
小姑娘翘着嘴角说着话，见他正看着自己，立刻笑得眉眼弯弯。
十三年来，第一次有人说要和他交朋友，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涨得心口满满的，让他有些羞怯有些脸红，却不讨厌。
那一天，他说了很多话，不过，小姑娘比他的话更多，叽叽喳喳的，就像林间的小鸟。
不过，突然传来的一声唿哨将她唤走。欧阳明日来不及问清她的姓名，也来不及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她便朝他摆摆手，很快消失在林子的那一头。
匆匆赶回木屋，客人早已经走了，欧阳明日不免有些懊恼，试探着问道：“师父，刚才是谁来了？”
“是你古师伯，还有他的徒弟上官燕。”见向来清冷的徒弟竟主动打听起来，边疆老人立刻来了兴致，拉着他说道：“那燕儿倒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又跟着你古师伯学习剑法，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上官燕么？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呢！
欧阳明日悄悄摸了摸被他藏在袖子里的草蚂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原以为他们会有很多机会见面，哪知道，自从那天一别，便是天涯相隔。仔细算一算，他们已有十年未见，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她是否还会记得他？
不过，一想到龙魂刀和凤血剑的传言，欧阳明日便忍不住凝眉。他就不信，刀剑有情，人亦会有情。就算真是这样，他也要把她给抢回来。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