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昏欲碎》姬桃夭

16、媳妇是工具（修改）

　　冯英就是个榆木脑袋，她在医院坐了一会，再一看胡濛因为麻药死气沉沉的模样，一咬牙，就回家去了，进家门之前去看了朱老太。
　　朱老太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冯英愿意作，她巴不得，所以冯英一来找她，她就问冯英，“事成了？”
　　冯英惴惴不安，看向朱老太，只觉得她是自己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个男孩，那是个男孩。”
　　“不是检查了是女孩吗？”朱老太很是诧异。
　　冯英颤抖不已，“孩子拿出来后是个男孩。”说着，去拉着朱老太的手，“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朱老太手指轻轻弹了两下她的手背，以示安定道，“没有人知道是你做的，你怕什么？”
　　冯英用力握住了朱老太的手，大口喘着气，“对，没有知道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
　　“这就对嘛，”朱老太笑弯了眉眼，“你要做的就是伤心，这是你的孙子，没有人会怀疑你，不过这件事情，你谁也不能说，包括你丈夫和你儿子。”
　　冯英不解，忙问，“他们也不能说吗？可我儿子已经知道了，他同意的。”
　　朱老太愣了一下，喜道，“你儿子同意不是更好，你又有了一层保障，不过其他人，你提也不要再提！”
　　冯英点头。
　　她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保重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想了想，便回家了，该吃吃，该喝喝，顺便打了电话给了韩旭，道一声，“事成了，但是大夫说是个男孩。”
　　韩旭沉默了半晌，“没了就没了吧。”
　　儿子的这一句话，给她吃下了定心丸，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给自己做了顿好吃的，看了会电视，便上床睡觉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被电话吵醒。
　　张芮愤听了冯英的话，心里的火苗瞬间燎原，席遍全身，喝问道，“在你老家，儿媳妇流产这样的大事，做婆婆的都像你这样不闻不问吗？”
　　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的冯英很是不耐，在听到这样的话，却是心虚的不行，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不回答吧，又怕被看出来，这一犹豫，竟沉默了下来。
　　张芮也不说话，只是因为压着火，控制不住深呼吸。
　　冯英听到张芮喘气的声音越来越重，心慌得厉害，一咬牙，口不择言道，“我儿子娶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保不住孩子的女人，我们不稀罕。”
　　这话一出，便真的是打脸了。
　　张芮只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粗喘了几口气，喝道，“你们不稀罕，我们自己稀罕，离婚，必须离婚！”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冯英虽然是个榆木脑子，可也不是个真傻子，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忙想说话圆一圆，可在说话这一方面，她实在是没有这个造诣，愣愣的却也不知道说什么，等听到张芮大喝着要离婚，心“咯噔”一声，像是跳不动了，嘴里喃喃道，“闯祸了，真闯祸了。
　　张芮倚在墙边，看着病房的方向，委屈的想哭，她捧在手心里宠了一辈子的女儿，嫁到夫家居然草芥不如，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呀。
　　她又拨通了韩旭的电话，这回是关机。
　　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她回了病房。
　　胡濛虽然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伤心，眼角时不时有眼泪渗出，像是醒了，又像是睡着。
　　张芮摸了摸胡濛的头发，压低了声音，“我去准备点东西，你陪着濛濛。”
　　胡崇年眼泪汪汪的拉着胡濛的手，想抽泣却又不敢动，压抑着嗓子，无声的点了点头。
　　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了窗户。
　　胡崇年靠在床边，半眯了眼睛，一夜就这样熬了过来，总感觉泪意不尽。
　　胡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呆呆的看向窗外透进来的那一缕阳光，眉梢眼角尽是哀愁，阳光透出的温暖是她的向往，可却感觉像是离得好远好远。
　　张芮是带着张佳一起回来的。
　　宝宝没了这件事情，张芮还是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张佳，在她的潜意识中，张佳就像她的半个女儿，胡濛的事情，张佳都懂，这个时候，张佳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熬夜置办东西的张佳脸色并不好，除了因为缺乏睡眠微微泛起的菜色，剩下便只有愤怒了，满心以为闺蜜的老公能好好照顾她，可是却被照顾到这个份上，也真是绝无仅有了。
　　胡濛听到声响，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张佳，扁了扁嘴，眼泪就滑过眼角，委屈的像个孩子，从醒来之后哭了这许多，心里空空的，可眼睛却总忍不住要湿，不知是宣泄委屈，还是觉得心里满目疮痍。胡濛委屈的模样，直让张佳心中的火气翻涌，恨不得把韩旭拎过来狠狠揍一顿，接不了火也能出一口气。
　　可不管怎么想，韩旭不在眼前，就算在眼前也不是她能随意就动手的，深呼吸了两口压下了翻滚着叫嚣着的怒气，忙走到窗前，伸手给胡濛擦去泪水，“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这样哭，眼睛瞎掉怎么办？”
　　胡濛明明很委屈，张佳明明也没有说什么笑话，可胡濛就是觉得心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以后我要是还能有宝宝，你还要做她干妈。”
　　“好，”张佳拍了拍胡濛身上的被子，“不管你生几个孩子，我都是他们的干妈。”
　　胡濛“嗯”了一声，眼角上带着泪，在阳光下，闪出了光泽。
　　韩旭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胡濛在张佳的劝慰下，心情平复不少，也能与张佳斗上两句嘴。
　　张芮见不得女儿哭，但是更见不得女儿故作的坚强，看胡濛努力去笑，心下一酸，便跑出了门，在通道里红了眼睛。
　　韩旭就在这个时候走近了她。
　　张芮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却透过泪水的朦胧看到了韩旭，所有的泪意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愤怒与无视。她看着韩旭，“哼”了一声进了病房。
　　韩旭跟在后面，唤道，“妈......”
　　张芮只当没有听见。
　　韩旭顿了顿脚步，便随着张芮进了病房。
　　胡濛在他进门的瞬间，就看到了他，哑着嗓子，颤着声音，“老公，我们的宝宝没有了。”
　　韩旭忙扑了过来，抓住胡濛的手，痛哭流涕，连吸了几下鼻子，抽咽着道，“我知道，我听我妈说了。”顿了顿，又说，“老婆，你别太伤心，我们肯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胡濛的眼泪又被勾了下来，双臂环住韩旭脖子，“我舍不得，我没有想过会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去菜市场了。”
　　韩旭低了头，吻了吻胡濛脸上的泪水，“没事的，过去就过去了，孩子还会有。”
　　张佳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相拥的夫妻两，扁着嘴不发一言。
　　张芮与胡崇年站在另一边，目光清冷，看韩旭的时候眼里甚至带上了鄙视。
　　韩旭与胡濛就是那交颈的鸳鸯，苦不堪言。
　　韩旭伏在胡濛肩窝上，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她的肩窝里，他真的想哭，本来查出来的时候是个女孩子，虽然有可能会是男孩，可终究还是没有打算要，可谁也没有想到不大的几率，就这样被撞上了，他懊恼不已，男丁呀，就这样没有了，下回就算胡濛再有孕，也不过是五五对开，这次能下手，下回呢，谁也不能保证说下一会胡濛肚子里面出现的就是个男孩。
　　韩旭的眼泪流个不停，甚是凄凉，胡濛睫毛上都挂着泪珠，眼圈通红，吸耷着鼻子，很是可怜。
　　良久，韩旭终于抬起来了，慢慢替胡濛擦干净眼泪，细声去哄，“老婆，乖，不哭，以后我们好好的，开开心心在一起。”
　　胡濛点点头。
　　张佳冷眼看了许久，到这个时候却忍不住开口，“韩旭，濛濛昨天就动了手术，你为什么没有陪着？”声音生硬不堪，有种硬生生从骨头里挤出来的感觉。
　　韩旭抬了头看了看张佳，急着辩解道，“不是我不来，我昨天被叫到医院加班，后来手机没电了，早上回到家才听我妈说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张佳按了几下，“你看，真的没电了。”
　　张佳不置可否，冷冷的斜了一眼。
　　张芮像韩旭走近了两步，眼睛通红，眉头皱紧，嘴角下弯，“我女儿堕了胎，躺在医院需要人照顾，你作为丈夫不来，说是加班，我说我不理解显得我不讲理，但你妈明知道濛濛在医院，不闻不问，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居然在睡觉，我很想知道，她儿媳妇躺在病床上，无人照看，她真的就能睡得着吗？”
　　韩旭咬了咬牙，不发一言，任谁听到别人这样责问父母都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更何况撇去冯英推了胡濛，导致她流产这件事情本身不谈，光儿媳妇在医院躺着，当婆婆的不闻不问就已经是很不厚道，韩旭就算想开口为她辩解，也是力不从心。
　　“你妈妈昨天说的很清楚，我家濛濛不过是你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孩子丢了，就可以把濛濛也丢了，你是不是也这样想？”张芮又向前走了两步，生生把韩旭逼的缩了缩身子。
　　韩旭见张芮逼问急了，忙分辩，“不是，当然不是，我是真心爱着濛濛，怎么可能是这样！”
　　张芮冷笑，“你家不稀罕我的女儿，我们自己稀罕，我把女儿养这么大，不是给你们糟践的！”声音越发尖锐起来，“韩旭，这婚我们不同意，你们还是离婚吧！”
　　韩旭愣住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在看到张芮因为愤怒而变的尖锐的脸，“啪”一声便跪了下来。
　　胡崇年冷哼，“你又来这招，这回说什么都没有用，必须离婚。”
　　韩旭本已止住的眼泪再一次破蛹而出，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也不肯去擦，沙哑着嗓子道，“妈，我求你们不要这样，我妈妈是有口无心，她没什么见识，说话就是这样，但是她是真心对濛濛好，我求你们了。”说着，便低了头，重重的磕在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