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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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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汉抽出官刀便准备豁力一拼了,然而真正交上手他才发现,这几个守卫武力之高竟与他曾跟踪过的鬼面人全然不同,虽只有区区四人,却每个都与他在伯仲之间,如此以一敌四根本毫无胜算,何况那四名守卫配合默契,未走出二十招马汉身上就见了红,眼看是要支持不住了。
“住手!”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四名守卫动作戛然而止,马汉回头便看见果然是余火莲站在身后,“退下!”余火莲喝道。
“是!”四尊石人短促应一声,立即回归原位,持矛而立一动不再动了,仿佛真的是石雕泥塑,从来不曾移动过。
余火莲扫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衙役,皱眉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还不等马汉回答,远处又传来马蹄声响,不多时一骑快马出现在小路上,马上坐着的是一名身穿黑裙面戴黑巾的女子,那女子来到近前却不勒马,反而直直从马上跃起,而那奔马从余火莲等人身边直冲而过,石像守卫跳下来一把拉住缰绳才停在一边。
那飞跃下来的女子,几步来到余火莲跟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个信封,“少主!”余火莲拿起信却没有立即拆开来看,“起来吧。”
“是。”女子起身,恭敬立在余火莲身边。
余火莲这才又问马汉,“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死了两名弟兄,马汉心里恼火,“余火莲,可还记得你在圣上面前许下的承诺?”
“放肆!”余火莲还没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却先怒了,上前一步就要去掌马汉的嘴,“退下!”余火莲抬手将女子拦下,那女子忿忿的放下手。
“我做的承诺我自然记得,但你们说过的话,我希望你们同样没有忘记。”余火莲侧头看着马汉,气势凌厉而桀骜,看得马汉不由后退一步。
“走!”马汉与余火莲对视片刻,便带着三个衙役迅速离开,回城求医去了。
此地已经暴露,余火莲将门外的守卫全部撤入总坛内部,做出一片荒凉摸样。回到总坛,余火莲才拆开那封信,送信的女子是他一手调教的煞堂幽冥座的亲卫,而余火莲要她调查的正是钱富告诉他的那部分内容,核实证明钱富没有说谎。余火莲挥挥手,那女子躬身行礼而后便一声不响的退下了,接下来三天,派往各地的亲卫陆续传回消息,驼子和钱富对他所说全部属实。
看着手里的一封封信笺,余火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疑了,他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转而忧心与朝廷的关系。几天前与开封府发生冲突,只怕会使无间道与朝廷之间更加互不信任,好在当日审讯之时是秘密进行,除了皇上、包拯、方子庵、公孙策和方旭再没有其他人,无间道的存在还不算全面公开,此事只要皇帝不追究没救还有转圜余地。
只是接下来无间道该何去何从?就目前看来,无间道中仍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朝廷持怀疑态度,如果立即下令解散,恐怕反而会生出变故,但如果不解散,那无间道又该以何为目标?要以何种立场面对朝廷?
余火莲坐在展灏的密室里,一点一点翻看他的遗物,想象着展灏曾经使用它们的样子,药柜之中有一个暗格,哪里原本放着的是当年包裹余火莲的锦绣襁褓,现在却空无一物。余火莲不由自主用手去触摸曾经放置襁褓的位置,手指却忽然触碰带一块之感不同的地方,没有凸起或者凹陷,仅仅是触感与其他位置不同,余火莲用力按了一下,侧面忽然又打开一个暗格,里面立着一本名册,余火莲拿起名册翻开,赫然发现,名册中记载的竟是大内禁军,以及各地王侯的亲卫军,加起来竟有八千之多,原来那缺失的、谁也不知道的八千人竟在这里,“看来这些人是爹的最后底牌。”余火莲喃喃自语,名册首页便说明,这些人只有宗主火号才能调动。嘻嘻盘数,余火莲惊讶的是发现,大内禁军六千人中无间道暗插的兄弟就有八百之多,开封城外驻扎的四万守城军中,无间道部属超过六千,余下一千余人分散在各个重要王侯的亲卫军中。
放下名册,余火莲长长的叹了口气,所幸爹没有真的走到那一步,如果真的要反,那么以这些兵力,在禁军和守军中制造混乱,各地再同时起事,那么只怕不肖月余,宋室江山就会倾颓。“难怪爹说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王朝更替,原来爹以及计划到了这个地步。”越是了解展灏的布局,余火莲越是发觉展灏的通天之能,余火莲也就越是为难。无间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兄弟,若要就此解散,叫兄弟们如何能够甘心?
余火莲呆坐半日,这些事他也不知道该去找谁来说,离开总坛之时他问身边的黑裙女子,“黑水,我若要令煞堂解散,你要去哪里?”
唤作黑水的女子一愣,随即想也不想的回道,“黑水追随少主,少主去哪里黑水就去哪里。”
余火莲摇摇头,“我若不许你追随,又当如何?”黑水仍是没有任何迟疑,“若少主弃黑水不要,那黑水只有一死。”余火莲看着她没有再问什么,也不必再问了,“你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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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莲趁着夜色进了城,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抬头看时竟是到了御香斋。
“少主?”余火莲在门口站了一会,正转身欲走,驼子忽然落在了他的身前。
“驼叔。”余火莲看着驼子,忽然有很多事想问他,又有很多事想跟他说,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主,你怎么了?”驼子有点担心他,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给他倒了杯茶。余火莲却没有喝,而是问他,“无间道真的能和平解散吗?”
驼子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难。”
余火莲沉默了一下,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喜鹊的水堂现在如何了?”余火莲问,水堂分有川河与血河两座,归喜鹊调度,重要成员皆是女人。
“还没动,在等你的决定。”驼子叹了口气。
“我?”余火莲一愣,“可我不是真正的少主,我是……”
“少主!”余火莲还没说完便被驼子打断了,“如今这个局面,少主还要以血脉为借口推脱吗?”
“驼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余火莲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是无间道建立的目的就是推翻宋室江山,可我是、我是……”余火莲说到这里说不下去,又跌坐在椅子上。
驼子摇摇头,这孩子从还未足月就是由他一手照料,这些年来他的任务从来也只有一个,就是守着这孩子,所以余火莲的痛苦和为难他都看在眼里,如果说展灏对他是教,那么驼子对余火莲则是养。也许驼子比展灏更爱余火莲得多,他早已经放下了仇恨,只是一心守着他,甚至偷偷的在心里希望他可以幸福快乐。
“无间道的存在,不是为了推翻宋室,而是为了讨债,向无道昏君讨债。”驼子叹息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