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纲）未来永劫》雪的耳语

3、2

　　事情有点不对劲。
　　六道骸发愣地看着手机，努力回忆上一次为某个人特定的手机铃声是什么时候响起的。因为这段时间忙于处理对彭格列虎视眈眈的新兴家族，他并没有把过去每天要响十几次的手机不再响起这件怪异的事情放于心上，但一旦空闲下来他就感觉到了不熟悉感。
　　那家伙是又想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六道骸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因为完全是看着纲吉长大的，他很了解对方的性格：爱哭、软弱、不堪一击、依赖自己，不管是从哪点来说这都让他相当容易控制纲吉的思想，只要稍微用温柔的态度对待，他就会认为你是可信赖的人而对你表达善意。如此愚蠢而天真的想法，他冷眼看着每当看到自己纲吉眼睛里洋溢的信任，不由恶意地想着：如果让你知道我是你不幸人生的一切来源，你到那时候会露出怎么样的神情呢？
　　当然纲吉如此信任自己这点是他刻意培养的，因为泽田纲吉不需要过上原本既定的人生，他不需要成长也不需要变强，只要永远在自己创造的鸟笼里成长就好了，如同金丝雀般只为自己唱歌，绽放着美丽。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他没有打自己电话呢……六道骸反复确认并没有什么未接来电后，思考着是时候去彭格列看看纲吉了。再怎么说，宠物还是要好好关心才能健康成长嘛。
　　当踏上彭格列基地的台阶，六道骸内心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感受。彭格列的一切建筑物都没有变动，和过去也好，或者和永远不可能到达的未来也好，完全都没有任何变动。这让自己每当进入这片土地的时候，有些时候都会无法抑制地回忆起过去。
　　彭格列的成员虽然并没有变动，但是他们的人生已经在自己的干扰下完全过上了不同的人生，原本效忠的对象也从泽田纲吉变为自己。六道骸并没有对轻易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忠诚而感到激动，因为对于无数次改变未来的他来说，现在过的人生已经完美到无法挑剔，可正是因为这种太过完美，慢慢磨平了应该有的欣喜和满足感。
　　不过，他已经把自己绝大部分兴趣放在名为泽田纲吉的青年身上，或许只是为了让这种无聊的平静出现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泽田纲吉的人生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他的喜怒哀乐也都是由自己捏造的，六道骸一想到这个事实心中总会出现些微妙的兴奋感：是因为报复成功彭格列吗？可惜在这么多次改变未来的时候，他的仇恨早就被磨没了，报复曾经打败过自己的泽田纲吉？可惜他现在不过是个只能依赖自己才能活下来的废物罢了，那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对方呢？
　　六道骸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就像是他想不明白自己曾经无数次兴起想要杀死对方的念头，却最后不了了之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好久没有来彭格列基地了，他开始莫名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看到了某些幻象：总是和自己不对路的云雀恭弥，对泽田纲吉愚蠢般忠诚的狱寺隼人，和狱寺隼人一直不对路的山本武，热血地让所有人吃不消的笹川了平，跟在自己身后的库洛姆，长大依旧像孩子的蓝波。
　　还有……不管自己用什么态度对待都可以微笑以待的泽田纲吉。
　　一想到只存在回忆中的某个人，六道骸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升起几分烦躁感，明明知道自己散发的恶意和成为雾之守护者的真正原因，泽田纲吉依旧对待自己和其他守护者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正是因为这点，六道骸才更加厌恶对方的存在。
　　太过天真是无法成为黑手党界真正的掌权者的，你的善良只会让你成为流着血的猎物让周围捕食者更加兴奋罢了。
　　但就是这样子的泽田纲吉，哪怕被伤害过无数，他依旧可以坚强地笑着说出口：“我啊，相信着六道骸呢！相信你不会做背叛我的事情。”
　　——可笑的蠢话
　　明明我做了最背叛你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信任我呢？
　　“六道……骸？”就在他脑袋里正在思考该如何嘲笑那个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人的时候，他听到了某个和幻觉中重叠的声音。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被投下了小石子般，他猛地转过身去，看到身穿黑色西装的泽田纲吉正在盯视着自己。
　　和无数次梦到的眼神一般，如此温柔而又强大，如果用一句话形容的话，那就是哪怕在人海中也可以一眼认出来的眼神吧。仿佛没有任何污秽可以将这清澈见底的眼神污染，也没有任何的事情或者人让这眼神发生改变。那是他最想嘲笑的眼神，却又是最无法移开视线的眼神，被蛊惑般的，他鬼迷神窍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的手，似乎想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在做梦。
　　但就在他快要伸手触及的那刻，泽田纲吉的眼神却改变了。眼神恢复成六道骸最为熟悉的存在，每次见到自己时候那充满着软弱而憧憬的眼神，就连他身上原本萦绕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泽田纲吉的气息也瞬间消失无影了。
　　啊……自己在做什么梦呢……
　　明明他不是泽田纲吉，他只不过是个和泽田纲吉有着一张脸一样身体一样名字的傀儡罢了。
　　六道骸并没有触碰到对方就把手慢慢收了回去，提醒着自己不必继续幻想下去。
　　“你不舒服吗？”纲吉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冷淡，不由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脸色好差呢！”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衣袖，但是却被正在懊恼自己愚蠢的六道骸猛地缩回了，让纲吉抓了个空。
　　“不要碰我！”六道骸用稍微失控的语气尖叫道。
　　“啊……”看着纲吉失落的眼神，他下意识明白这并不是六道骸面对泽田纲吉前的表现，于是立马换上了温和的口味：“没事，我只是有些心情不好罢了。”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让纲吉心情好转起来，而是低头思考起什么事般沉默了几秒钟，后开口道：“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六道骸先是迟疑了一秒钟，然后立马回答：“因为纲吉你是彭格列的首领，外面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呢，所以你得呆在基地里才安全呢。”
　　“可是我……”纲吉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很快又选择了沉默，只是陷入沉思的六道骸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怪异。
　　“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六道骸想到这次真正来的原因，开口询问着，试图转移之前尴尬的气氛。太奇怪了，他之前对待这个纲吉的时候可不会如此失态，明明已经相当清楚眼前的青年并不是另一个人，但却因为一个简单的眼神而忍不住联想起来。
　　如果是他的话，面对现在的自己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唔……手机坏了。”纲吉含糊地解释着，他似乎并不太想提及这个问题，而是开始不自然地颤抖起来，让六道骸以为纲吉不过是怕自己责备，得到了还算满意的回答后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说道：“这点小事你让下人直接帮你换个好了，要按时打电话呢。”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烦躁什么，大概是抱有某些不该有的幻想而破灭的结果，让一向觉得可以完美演戏的自己也出现动摇了吧。
　　所以说，泽田纲吉的存在，最让自己觉得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