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人心小故事集》优伶史

3、第三夜

　　随着新媒体行业蓬勃发展，当今社会大概除了出租车司机，没人会天天听广播。

　　听众数量逐年降低，地方的小广播台收入锐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播广告。特别是工作日的午后时段，因为监管不严，药品保健品广告占了绝大多数。听众绝大多数是跟不上信息时代的后进者，信息闭锁，几乎听什么信什么。这也算是对症下药，对人广告了。一天不信两天不信，听了一个月也就渐渐地开始相信。适时的再来个大降价的消息，销量绝对能超过广告传播的费用。

　　FM107.4却是个神奇的广播台。它有个神奇的节目，每天下午一点一直播到广播台的高峰时段的五点半左右。整整四个小时，没有一条广告。

　　这就是个家长里短的节目，每天接听听众打来的电话，听他们讲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烦心事。讲自己的爱人出轨外遇已经不稀奇了，有些人甚至打电话讲述自己的变心和背叛。有爆点的故事也不需要内容有多新奇，多是一些情绪激动胡言乱语的，每每这种时候节目的留言板的阅览量就会一下子涨上去。

　　窥探别人的秘密本身就有一种绝大的刺激。再加上虽然是匿名，但是实实在在的能感受到有人在听自己的故事，打进电话的年轻人并不少。

　　这个节目可能是同时段年轻人听众最多的一个节目。

　　主持人可可是个有着迷人声线的男主播。说实话这人的声音不太适合午后的节目。如果某一期没什么爆点，他的声音极度催眠，几乎让人昏昏欲睡。这本来是应该用在深夜的情色节目上的嗓子。

　　可可是个不太多话但是却一针见血的人。喜欢他的听众并不少。特别是年轻的女孩子，甚至特意到广播大厦门口等着他，就为了看一眼庐山真面目。

　　每到年末，都要抽选打进电话的听众，节目组出钱去旅游。说是公平透明，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内部是怎样选人的。中奖的听众由主持人在节目里直接把电话打过去，通知中奖的消息。打个电话就能来一次免费的旅游，每个被抽中的幸运儿都是被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每个被抽中的人的故事都会在当期重新播一遍。听过几年的特别节目的人就都知道了，那都是些故事很新奇，或者干脆在节目中撒泼打滚的听友。就是能帮着节目组吸引新的听众的人。

　　节目里面没有说的是，每年的这些活动，都是由可可本人组织的。节目里的说法是一回事，其实节目组一分钱都没有掏。可可是个当地很有名的大户唯一的继承人，用他们领导的话说就是有钱没处花了。反正是不浪费钱就能创收的事情，他爱怎么办怎么办呗。

　　负责联系的人是可可的私助。她做这份工作已经五年。是可可为了这个环节，当初特意招来身边工作的。

　　她只负责前期的准备工作，活动当天可可不允许她跟着。去年突然想起需要准备香槟塔送到活动地点，是重中之重，她却给忘记了，就想先向可可报备一下。那时已经过了可可和获奖者们的登机时间，她还是硬着头皮给人打了电话，虽然可可再三警告她在活动期间不准联系他。

　　她打了三次没有通，不太放心，一直不安到可可人回来。

　　后来可可问她为什么打电话，她直觉不能说真话，就编了个谎，说是手机放在裤兜里不注意就拨出去了。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可可好笑地看着她，“瞎编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今年有些出人意料的，可可主动要求她跟着去活动的现场。她一直都有些好奇可可每年都带人玩儿些什么。私人飞机接送，再租住私家的别墅，每年都是一笔巨大的费用，可可到是花得毫不心疼。

　　她跟着可可到了机场上了飞机，却再没见别的人过来。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人从背后敲晕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绑在椅子上的。房间完全不透光，只有头顶的一盏白炽吊灯，正对着她坐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铁锈的味道和潮乎乎的气息。她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四周墙角一片白花花的是人。脱得精光，连头发都被剃光的人。

　　她尖声叫了起来，蹲在一边的一个人有了反应，冲上来捂住了她的嘴。哇啦哇啦地冲她吼，她朝那个人大张的嘴里扫了一眼，惊觉眼前的这个人没有舌头，吓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还是相同的场景，蹲在墙角的大活人，一个个都死盯着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十几二十多号人，呼吸都轻得听不见。

　　突然，身后又有一束光打到前面，她这才发现，眼前就是一面墙。此刻这面墙变身成幕布，放起了黑白的电影。翟宏斌电影工作室出品。

　　翟宏斌是可可的本名。

　　剪自卓别林的一段默片，蹲在墙角的有些人突然开始哭泣。

　　场景一转，片子变成了家用摄影机拍摄的粗制画面。依旧没有声音

　　一个男人，脱得精光，被绑在椅子上，虽然没有声音，他的哭叫仿佛都能透过荧幕传出来。

　　拿着摄影机的人慢慢走近他，手里拿着老式的剃头刀，反反复复在男人和镜头间展示。被绑得无法动弹的男人一下子翻了白眼，晕了过去。拿着摄像机的那个人随即扯过一段羊皮，开始细细地磨着刀。

　　上前狠狠地摁了一下男人的人中，镜头前的人醒了过来，眼睛里的惊慌遮掩不住，疯狂地摇着头，身体拼命地向后躲。

　　拿着镜头的人从上到下，先是把头发剃光，然后开始剃胡子，胸毛，腋毛，阴_毛，腿毛。他的动作很轻很仔细，直到全部都干干净净才停下来。

　　镜头里的男人已经哭得没了力气。

　　镜头被放在较远的一个台子上，原本拿着摄像机的那个人也入了镜。虽然只是个模糊的侧影，毫无疑问，那就是翟宏斌。

　　他换了把菜刀，上前亲了一下那个男人的额顶，然后手下一动，那个男人看起来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小助理抖得不能自已，突然房间大亮。她这下看清了墙角边全都干干净净的人，没有一个人有一丁点的毛发，每个人都看起来憔悴不堪。她一个个仔细地看，有些人没有眼睛，有些人没有耳朵，有些人没有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翟宏斌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助理可以感觉得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位置。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心脏跳得快从胸口蹦出去。

　　“糟糕了呢，都被你看去。”

　　说罢，拿着剃头刀和摄影机走到了她的面前。

　　对她笑了起来。

　　非礼，勿听勿视勿言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