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行玄武门》青*

1、第 1 章

　　唐武德四年（公元621年）

　　秦王李世民官拜天策上将，位列三公之首，在朝中羽翼渐丰。其麾下名将高才云集，武有屈突通、李世勣、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文有长孙无忌、房玄龄与杜如晦等。声势之浩大，已隐隐威胁到太子地位。东宫与秦王府之间的储位之争，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东宫显德殿内

　　太子李建成正伏案处理公文，面上双眉微蹙，神色忧郁。
　　内侍进来禀报：“太子殿下，魏征到了。”
　　“哦？快快有请。”李建成放下笔，见魏征与王珪正向里走来，连忙迎上。
　　“魏征参见殿下。”
　　“魏冼马免礼，这一路多有辛苦。”李建成将二人引入殿内奉茶，随即屏退左右，只留下他三人密谈。
　　入座方定，李建成寒暄道：“建成久仰先生大才，今有幸得以指教，足慰平生。此刻并无外人在场，还望先生坦诚相待，直语相告。逆耳忠言，建成只会感激，绝不会有半点责怪。”
　　魏征拱手：“承蒙殿下看重，魏征自当知无不言，以报知遇隆恩。”
　　“依先生之见，我这太子现今处境如何？”见对方态度合意，李建成便收起客套，开门见山。
　　“恕臣直言，殿下如今的处境，可谓危若累卵，性命已在旦夕之间。”魏征的声音铿锵有力，一语惊人。
　　李建成脸色陡变，王珪也是惊讶不已：“玄成此话何解？”
　　“敢问殿下，大唐平定天下，所赖者何？”魏征先不答此话，反而问之。
　　李建成思索道：“朝中德威并施，人心所向；前线锐不可当，兵锋无双。”他念及此，忍不住一凛：“这样说来，岂不是……”
　　“不错，在寻常人眼中，秦王殿下英勇善战，开疆拓土，乃是大唐第一功臣。既身为第一，若不予以储位，何以酬功？”
　　王珪不服道：“太子殿下这些年，协助圣上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没有此稳固后方，秦王又怎能迅速平定天下？”
　　“叔玠话虽不错，但谋略之功多数不为人知，怎比得上军功外露显赫？”魏征严肃道：“世人被秦王蛊惑，勇武之士纷纷投奔天策府，饱学才子也以进文学馆为荣。如此布局，只待有一天成势，便要逼迫圣上改立储君。到那时，太子不仅地位不保，而且有性命之忧！杨勇前车之鉴，殿下不可不慎。”
　　说到这里，他目光炯炯地直视李建成，不给他丝毫逃避余地。
　　“先生之言，字字珠玑，”李建成案下的手指紧紧捏住袖口，“那么，我该如何巩固这太子地位才好？”
　　“殿下所要做的不外两件，外掌兵权，内竖声望。如今边疆尚未宁静，太子可透过裴寂向皇上进言，领兵前往安抚，逐渐分化天策府的兵权。对内朝臣无论大小，太子都应礼贤下士，多多结交，以竖贤良名声。此外，京城之外的重镇豪杰，也需时刻笼络，以备不时之需。”
　　李建成听得不住点头，王珪也道：“此计大妙，虽缓却万全。”
　　“只需做到以上几点，太子终究是东宫正统，又有圣上的支持。秦王纵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对方若是铤而走险……”魏征欲言又止。
　　“先生为何犹豫？我早先说过，今日任何言语，建成都洗耳恭听。”李建成从案前起身，对他屈身拱手。
　　魏征连忙站起回礼：“不敢，其实臣尚有一策，比方才之计更稳妥，还望太子斟酌。”
　　余下二人互望一眼，同时道：“愿闻其详。”
　　“不拘手段，杀了秦王，从此永绝后患！”魏征斩钉截铁。
　　李建成顿时目瞪口呆，脚下微微一个踉跄。王珪也是脸色大变，心中砰砰乱跳：“玄成此计，怕是过于冒险。天策府护卫严密，难以下手。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手足相残，乃是古今大恶，”李建成恢复冷静，缓缓接口：“世民与我一母同胞，此等辣手，我实不忍心。”说到此，他朝二人摆了摆手：“先生此话，切莫再提。”
　　“是，殿下心慈仁厚，乃我大唐之福，是臣孟浪了。”魏征面上闪过一丝遗憾。

　　杀了秦王，永绝后患。主意虽被自己否决了，但魏征的声音却一直在脑中消散不去。李建成漫不经心地盯着池中的五色锦鲤，眼神飘忽，思绪早不知去了哪里。
　　“难得今日皇上不在，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身旁女子嗔怒：“莫非是不想看到我？”
　　“你又在胡思乱想，”李建成笑着揽住女子：“若是不记挂你，怎会冒险入后宫相会。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不觉走神罢了。”原来那女子正是李渊的宠妃张婕妤。
　　“你如今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事这般不快？”
　　“太子？”李建成苦笑：“我这太子，也不知能当到几时。”
　　张婕妤忙问：“这是从何说起？”转念间已然领悟，继而冷笑：“看来又是那位殿下干的好事。欺负我们这些人还不够，现在都要踩到长兄的头上来了？”
　　“哪能说得上欺负？”李建成反过来安慰她：“世民为人虽有些刻板，但你毕竟是他的庶母，尊重还是有的。”
　　“庶母？咱们那位秦王殿下，可从没把我们这些小女子看在眼里，”张婕妤轻轻推开他，一脸不屑：“德妃寿诞，他当众洒泪离席；洛阳之行，他连皇上的面子都不顾，令我们白受一顿羞辱；那淮安王仗着他的势力，强夺我家田产，害我父卧床不起……”她越说越气，忍不住一拍石栏：“这样的人若得了皇位，后宫还有宁日？”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过去，何必再自寻烦恼？反正父皇已经下旨，令李神通返还那块地，还说等二弟此行回来，要向他责问此事。”
　　“这还是多亏你指点，抢先告他一状，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出气。”张婕妤转怒为喜：“对了，听贾信说，皇上日前与裴寂大人和萧瑀议事，还曾经提起‘世民长于战事，但论待人，恐不及建成仁厚’。”
　　仁德宽厚……不错，这份留给他人的印象，是他唯一可以对抗那位战功赫赫的弟弟的武器。乱世建国需要杀伐果决，然而守成大业，百姓求的则是仁慈善政。魏征之计不可行，除了不忍之外，更重要的是，为皇权屠亲，历来被天下所诟病，有损自身的仁厚之名。
　　嫡长子的正统身份和父皇的支持，这份优势是弟弟永远也赶不上的。秦王虽然聪明善战，但性子过于刚毅，并不长于宫廷政治……李建成心中冷笑，父皇已年近六十，只要自己稳步熬到登基那一天，他李世民纵有通天的能耐，也照样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说

　　开脑洞玛丽苏一下秦王时期的二凤，刚毅果决+宫斗战五渣
自娱自乐码字，随时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