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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不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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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朱雀几人同宁遥、晔以及夜溟一同离开了蓬莱仙岛。
由于宁遥身子不适,几人决定还是采取乘坐马车的方式回去。再一次让人吃惊的是,明明可以使用法术立刻回泰山的朱雀竟然与他们同行,像个凡人一般地骑马代步。
途径一座森林,一头是绝壁悬崖,众人绕开行走。但马车毕竟十分缓慢,入夜时也没有走出这座不大不小的森林,只有夜宿于此。朱雀没有丝毫不耐,一直沉默着,似在沉思,但他也时常静静地注视着坐在马车中的宁遥,目光犀利冰澈。
背对着朱雀的宁遥没有察觉,手中捧着夜溟细心准备的暖炉,很多时候,她都处于沉睡的状态,常常需要夜溟唤她很久才能睁开眼睛。
她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朱雀收回视线,心中想到。
宁遥下意识地看向朱雀,却见他正在遥望远方。她转头,冲着夜溟笑了笑。
“你是那个凡人的……夫人?”玄武打量了她几眼,问,“为什么蒙面?你很丑么?”
宁遥微笑,不作回答。
“我说,你很像一个人哦。”玄武的眼睛闪着光,“但是你们的性格和气质差了好多。”
一个是死气沉沉的潭水,另一个却是欢快清澈的溪流。一个气质内敛忧郁,另一个却明媚活泼,似是会发光一般的青春活力。
“玄武大人,您在和晔夫人说些什么呢?”翼宿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玄武转过头去,看见衣着花哨的翼宿走了过来,他轻笑一声,“没什么。”
翼宿大哥,你怎么来了?大人呢?
宁遥执笔写到。
“他又在发呆了,不理他,宝贝丫头,你怎么也在发呆呢?想着谁呀?”翼宿俯身看着她,一双眸子忽闪忽闪的,甚是迷人。
在休息罢了,有些累了。
“ 哦。你得注意保重身体了,我呢回去睡个美容觉,中午见了。”翼宿朝她朝朝手,慢慢地走了回去。
宁遥笑了一下,安静地转头,望向了天际。
半夜,忽然感到全身无力的宁遥勉强起身,虽然灵活的身手减退了不少,却也足够使她静悄悄地离开而不惊动任何人。
她悄无声息地跃到树上,以此为支点,她跃向了更远的地方,直至远离了众人,她才停下来。
轻轻地喘气,她环顾四周,这儿一片漆黑,已看不见来时的路,四下极静,只有夜风吹过时,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忽而轻咳一声,咳出了鲜血。
她拭去,再走。最终依着记忆来到了当初绕道而行的悬崖。
悬崖下的阴风自下而上地吹来,她深吸一口气,在风中摇摆着。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但至少她见到了大人……她微笑,心中有着万般的不舍。惜秋还小,而且她也舍不得大家,舍不得——大人……
忽然之间的血气翻涌使她跪倒在了悬崖边,捂住嘴,却有鲜血肆意地涌出,借着依稀的月光,她看见了一地的暗红。
让她再看一眼日出就好……她抬头,望向了东边的天际,那儿隐约有一线光亮透出,东边的天空渐渐染上了美丽的浅蓝色,远远望去,甚是美丽。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闭上眼睛。很温暖的阳光……就好像……她直直地向前倒去。坠入了,悬崖之下。
“她不见了?!”晔睁开眼看见了夜溟紧张的表情,他脸色微变,“你说谁不见了?”
“宁遥啊!她不见了!晔,宁遥不见了!”
晔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冲了出去,直奔悬崖。
翼宿揉着眼睛走了过来,“夜溟,一大早叫什么?好吵啊。”他都没睡够。
“翼宿!宁遥不见了!”夜溟说完,跟着晔而去。
翼宿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啊?!”他尖叫,惊醒了所有人,包括林间的鸟儿。
朱雀被翼宿强行拉去了森林。他第一次没有在翼宿脸上看到他惯有的表情,那张总是笑着的脸,严肃极了,并且无视了朱雀询问的目光,直接拉着朱雀走,丝毫不顾礼仪。似乎是——那个凡人的夫人失踪了。
连翼宿都认为宁遥会去悬崖,当他拉着朱雀来到悬崖边时,听见了一声呐喊:“宁遥!!!”
朱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停跳了一拍,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拉住了夜溟,“你刚才喊了什么?”
“大人!她是宁遥!她不是晔的夫人,是我们骗了您!她是宁遥,是您的星宿啊!”夜溟大叫出了这个宁遥苦苦掩饰的事实,“大人,救救她!求您救救宁遥!”
朱雀抓着夜溟衣襟的手指一根根松开,他极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心脏急速地跳动着,他的声音却比往日更冷上了几分,“果然是她。可夜溟,她已不是星宿,生死与我何干?”
“不,不是的!其实……”夜溟犹豫着是否该说下去,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不,没什么……”他颓然跪倒在地,死死地握住拳头。他……绝对不可以让宁遥这十七年的苦心白费啊。要是说出来了,宁遥这些年的苦不就白挨了么?他不能……
晔看了一眼夜溟,又看了一眼朱雀,抿抿唇,终是与夜溟一样,什么都没有说。
许久之后,夜溟站了起来,“晔,走了。大人,就此别过。”他不会任由宁遥这般离去的,他一定要找回她!
朱雀看着两人离去,脸上的寒霜更甚,没有人看见,在宽大的袖中,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手指用力到几乎将掌心嵌出血来。
“大人,是否该走了?”翼宿恢复常态,笑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他知道,夜溟一定会找到宁遥的,一定……
朱雀抬眼看他,缓缓地颌首,迈步离去。
半天搜寻下来,夜溟终是找到了宁遥。
她除了衣衫长发有些凌乱,沾上了不少树叶,面纱已掉之外,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她安安静静地沉睡着,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使她看上去多了一分透明的朦胧感。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下,宁遥竟然毫发无伤,着实有些奇怪,但当时夜溟与晔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找到她,他们不在乎那么多。
当晔告诉夜溟宁遥还“活着”的时候,夜溟几乎哭了出来,他背起宁遥,就像十七年前一样,他轻柔地背起了她轻盈的身体,步伐坚定沉缓地往前走。
朱雀早已离去,悬崖边空无一人。夜溟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宁遥你牺牲至此,大人可知?你这么做,值得么?宁遥……
宁遥方才倚靠过的树后,走出了一个人来,那威严的王者之风,让人不由地心下一凛,只见他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到:“你欠我一条命,宁遥……”一摆袖,他消失在了原地。
一个月后,惜秋回来了。朱雀仅淡淡吩咐一句“去休息”便将他打发了。
可之后,惜秋时常发呆,时不时望着远方,一脸担忧,做事也总是心不在焉的,频频出错,这让朱雀有些不满,某日找他问话。
“惜秋,你近来犯了不少错。”
“是的,请大人恕罪。”
“你在想什么?”
“没有。”
“说实话。”
惜秋忿忿地抬头,那目光里有着朱雀看不懂的灼亮,“大人,我想回去了。”
“回哪里去?”朱雀端起了茶杯。
“回家。”语气中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作什么?”
“陪家母!她时日不多了,大人就不要再问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奇了?都是因为他夜溟叔叔才总是很难过的样子,晔叔叔也变得沉默起来。
朱雀凝视他许久,这才道:“你……是夜溟和星宿的儿子吧?”
“我母亲叫‘宁遥’!”
“她以前叫星宿。”
“但我父亲也不是夜溟叔叔!要是可以的话,我倒希望他是,总好过没有父亲!”
朱雀微怔,“不是他……可星宿明明说……”
“她从来都不说父亲是谁,我每每追问她,她都是沉默,过火了,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然后一向随和的夜溟叔叔就会责备我。久而久之,我也不再问了。”惜秋的表情有些黯然。
此时,远方的天际升起了一道浅浅的紫色烟火,在天空中组成了奇异的图形,明明是那样地不起眼,但两人都注意到了它。
惜秋大失惊色,直接冲了出去。
朱雀长袖一摆,拉住了他,“我带你去。”隐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他竟然感觉到了不安,那么强烈的不安。
惜秋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