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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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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下楼,迎接无数投向我的目光,那些目光像无声的窃窃私语,传递着议论着,嘲笑的轻蔑的。
女人自古便被称为弱者,不是因为她们的体力或身材甚至是智慧,而是旁人对女人的看法。一个女人若遭侵犯她能得到的永远都只是不断升级的流言蜚语,甚至她会被扭曲成众矢之的□□,她的一生都会在鄙视中度过,即使多年后,旁人再谈起她也会加上一句,啧这个女人垃圾着呢;但没人记得她是不愿意的,没有人记得她才是受害者。
而男人呢,即使被判刑,过了几年离开监狱,他可以重新做人重新生活,娶一房妻子生一个孩子,平平安安过一生,没有人会记得他曾亲手毁掉过一个女人的一生。
现在,他们一个个走过我身边,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眼神不经意地一瞥却泄漏了全部的秘密。
他们瞧不起我。
昨天晚上的事一定早就传遍了,即使不能放到台面上说,可暗地里的私语谁能阻止。
或许现在他们一个个心里都暗骂着我,这个婊子,不要脸极了,竟连自己的姐夫都勾引。
而陈旭阳却已然变成了受害者,他是被我这个□□勾引的,无奈之下才犯了错误,甚至那根本不叫错误,谁都有欲望,应该说是我的坏毁掉了这个杰出的绅士。
我坐在桌上,将他们一个个的言行都收进眼里,他们以为我该羞愧甚至应该忏悔,应该哭泣着跪在林欢乐脚下求她原谅,原谅我侵犯了她的丈夫,原谅我荒淫无耻的行为。
但我要坐在这儿,堂堂正正的,抬起头,挺起胸,让每一个人都看到我,即使他们心里都充满了对我最恶毒的诅咒。
我无过无错,凭什么我要向这些蠢货低头凭什么我要遮羞掩盖,他们要骂要诅咒,尽管去好了,甚至他们可以用最肮脏的话来攻击我,但既然我已无脸无皮,我还怕这些东西作甚。
老太太从一早起就没说过一句话,连正眼也没瞧我一下,或许她心里也同其他人做一样的想法,认为我够贱的,我是不指望她心里会有那么一点点对我的歉疚,否则她昨天就不会对我见死不救。
我端起碗,一口热粥下去,肚里立刻暖了很多,又让他们替我加了一碗,别人作贱我,我管不了,但至少我不会作贱我自己。
“大小姐回来了没有?”
老太太忽然开口,关心的却是另一个孙女,真是让人好不寒心。
“回来了。”
“怎么早饭也不吃?”
“凌晨才回来的,又吐了一回,现在正在房里睡着。”
啧啧,可怜的林欢乐,可怜的睡美人,她的城堡已经被巫婆的荆棘包围了,他们一定那么想。
我放下碗,一抹嘴,呼了一口气。
“我上学去了。”
老太太抬起了头,竟慌张地瞥了陈旭阳一眼。
我顿时怒火中烧,这算什么?这个时候看陈旭阳的脸色,难道我的去留也要获得他的批准?莫非她真当自己把我彻底卖给了陈旭阳吗?我连上学的自由都没有了?如果陈旭阳不准我去学校,她是不是会阻拦我,把我关在家里?
我满腔怒火,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这个世界真他妈疯了。
这样疯跑了一段才停下,一辆车风驰电掣般驶过,带起一阵风,吹地我满头乱发。
那是陈旭阳的车,同他一样光鲜神气,只是他同他的车经过我身边,卷起一阵大风,然后只留给我一屁股的青烟。
我站在原地,忽然难过地不得了,今早家里那些人那样对待我我都没有那么难过,他们越是那样对待我,我越是疯狂地保护自己,像跟他们对峙一样,怎么也不肯倒下来;只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有的保护什么的统统不需要了,所以难过就被无限地放大,大到填满了我的整颗心。
前头那辆车忽然又倒了回来,在我身边停下,放下车窗。
“忘了提醒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乱跑,特别是去那间酒吧;警察先生们会24小时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万一让他们发现你这位林家二小姐跑去跟两个小流氓厮混可就不好了。”
我盘着手看着他,“哦?是吗?可他们一定不晓得我每天都和一个□□犯同住一个屋檐下。”
“你是这样看的吗?”他颇为愉快地耸了耸肩,“但别人可不一定那样认为。”
我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那是因为他们把披了羊皮的的狼真当成了羊。”
“林欢喜,有一点你必须清楚,即便我是狼,但你也未必是羊;我倒不介意把你归为同类,只是你,莫非披久了羊皮就真把自己当成羊了?”
羞辱我是他的拿手好戏,只是,我突然觉得这样的争执没有一点意思,我争不过他,即使争过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会跪在我面前亲吻我的脚尖求我原谅?怎么可能,我想他甚至不觉得他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正如我也不觉得我曾对不起他一样。
所以我无言以对,或许他才是对的,我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他在提醒我,他是不怕我跑的,正如他说的那样,我只是一只会龇牙咧嘴的猫,可猫一旦被抓住了后颈也就无法发威了,他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他已经抓住了我的后颈;我完全可以跑路,跑到天涯海角,叫他再也找不到我,叫我永远拿我没办法,但这样做的结果只是我再一次的一无所有;我所有的付出牺牲心血全都将化为泡影,当然我可以找一份工作,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朝九晚五,找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结婚生孩子,说不定待我人老珠黄时就能还清房子的贷款然后安然死在属于我的天地里。但我当初回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局,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如果老太太和林欢乐可以锦衣玉食,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现在陈旭阳已经知道了那笔钱的存在,纵然我跑,我能舍下那笔钱跑吗?如果我现在不跑,两年之后就能拿到那笔钱,可如果他真的想要控制我,又怎么会让我顺利地拿到那笔钱;他现在控制了我的律师我的钱,纵然我换了律师,他还能控制下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即使没有律师他一定也有其他的办法控制我的钱,无限的控制,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可怕的能力,就像他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有很多钱,多到能伸手随意的将我搓圆或捏扁。
我抬头看看天,从未觉得天可以蓝地那么瘆人,好像随时都会降下一只手,把我整个罩住。
千奇百怪的想法不断从我的脑袋里喷涌出来,让我不得安生;当陈旭阳得到了我的控制权后我彻底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连自己的脑袋都管不住,被那些胡思乱想搅地混乱不堪。
蹲在地上哭泣的时候我忽然记起,今天竟没有车送我上学,统统是狗娘养的;我用手心擦干眼泪;好吧,你们不送我,难道我不会自己坐公交车上学吗,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