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泣血无归冷雨夜，从此天涯是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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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个笨蛋。
泪香是这么想的。
真的以为可以干净的离开，谁来为你洗去血脉里带来的肮脏？
奔跑的脚步，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悔恨终生。
而背后那直扑上来的杀气，又要怎么样狠毒的杀伤掉力量？
不要想，不要去想。
血，在雨水中四溅开来。
而此刻，西夜桥的世界里染了血。
那以喜爱少年闻名的冷酷杀手，不是他的阅历可以认识的可怕人物。
方魂就像个鬼。
这是黄泉最诡异的杀手，鬼摧天的评语。
方魂不是人。
至少没有资格被叫成人。
单看那瘦骨伶仃的模样，惨白飘渺的面色，你会以为他只是个病入膏肓的废物。但是只要一遇见他那双阴森森的，绿色眼睛，多少寒冷就会自发的从骨头里钻出来。
他玩死的少年就已经计不清数目。
他杀过的人也计不清数目。
一只鬼，慢条斯理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西夜桥是在独自一人坐在阁楼上的时候，发现这不寻常的目光的。
他带着那不祥的微笑，降临在雨中夜下。
一旦交手，才知道用于防身和用于杀人的武功，差别在哪里。
西夜桥被逼到了绝路。
他的衣服上被对方的剑划出了无数的伤口，却没有哪一个真正碰到了皮肉。
操纵的力量，比直接的杀伤更让人恐惧。
如果死亡是绝境，他的眼睛更像是比坟茔还要让人绝望的地方。
方魂很高兴的抬起了西夜桥的下巴，细腻的触感几乎超过了他的想象，不禁让他微微一笑。
西夜桥毫不客气的一脚踢了上去，但显然对手灵活得不是人，侧身让过了攻击，反倒一把将他压在了地上。
“不要着急，我想我们时间很够的。”他的声音里有死亡的气息，让西夜桥皱眉。
带有亵渎意味的吻，绵长的在皮肤上开出恶毒的花。
西夜桥拼命的挣扎着，被这样的碰触倒真的不如给他一刀更痛快。
方魂不耐烦的拉住他的手：“你知道通常像你这样可爱的孩子遇见我，会怎么样吗？”他低压的笑声里，有死亡扑面而来的气味。
耳后有风声。
方魂到底不是吃素长大的普通剑客，下一秒人已经潇洒的翻身跃起，手同时一抬，带动手里的剑挡住了攻击。
“小桥！”熟悉的声音，仿佛暖阳般划开了黑暗。
白昊日的剑在他看见西夜桥的狼狈样子时，又加重了力量。
这个混帐东西！居然敢大胆到来亵渎西夜王府的公子！
方魂识趣的退了一步，来人的武功很高，他闻得到那熟悉的血腥味。但是胜负怎么说，那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回头看一眼西夜桥，这孩子真是美，难怪会引诱得他们的黄泉继承人要放弃一切。不过，太好笑。哪个世界都是脏乱差的。方魂咧嘴一笑，拔剑对准了白昊日。
“小桥，你退后一点。”白昊日冷静的吩咐着。
西夜桥的心暂时的得到了安静，但是眼前的景象，他真希望那是梦。
“不要以为你是在做梦，说不定一会你可以下去和泪香见面聊。”阴森森的声音，玩味的响起。
泪香 ！
那个带着绝望意味的吻。
西夜桥终于明白眼前人来自哪里了。
白昊日的剑凌空劈下，两个人缠斗起来。那看上去病泱泱的方魂却好象真是个魂灵，带着力量的攻击全被吸收到不知哪里去了，反倒是他，悄无声息的一下又一下，血花飞舞。
“师傅！”西夜桥的声音颤抖了，看着白昊日身上多出一条又一条伤口。
白昊日的眉毛皱得很紧。
怎么，可以倒下。
那样的话，小桥一定会。。。
他拼命的执剑砍向了方魂，就是鬼，也要把你杀个魂飞魄散。
血光冲天。
白昊日忽然想起了哥哥。
白月雪那美丽的笑容，微微的嘲弄般提醒他：“你要记得，一直就是我比较强。”
他有点认命的笑了，手上的剑狠狠砍上了方魂的肩。血水喷涌出来。
方魂哼了一声，一手以剑点地，支持着身体转过半圈，另一只手迅速的交替换下了受伤的手，将剑再次对上第二轮的攻击。
“只砍一半不行吗？”白昊日喝道，再度出手。
“你不会第二次运气了。”鬼魅的声音，飘忽过耳朵，后背已经一凉。
什么时候。
西夜桥惶恐的双眼里，被红色淹没。
白昊日大吼一声，把剑插向了方魂逼近的身体。
血，就像雨一样怎么也停不住。
西夜桥看见的，是两个血人。
而很快的，一条银光从另外一头飞了过来，目标是白昊日。这条光芒刚刚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已经被一个白色身影夺去。
泪香把剑踢回端木阑珊手里，一眼看见西夜桥，脸上才释然了一秒。
他的脸上勉强的笑了一笑 ：“亲亲，对不起啊，可是不要怕。”
西夜桥恍然的盯着他：“泪香，那是我师傅。”
师傅。是他爱的人吧。
泪香看白昊日的时候，他也正回头看他。
两人交换了一个柔软的眼神。
“泪香，我追你跑了一条街，你想在这里死吗？”端木阑珊平静的问，有点嘲弄的看一眼方魂。方魂不理会她，挂彩毕竟不光荣，还是被这个女人看轻。
“你放过西夜桥和他师傅，他们与这个无关。”泪香说。
“无关，小香你真会说话啊。。。。”方魂邪狞一笑，“你尝过这孩子的味道了吗？我看他可还是干净纯洁的让人很受不了啊。”
“你一说话就让我恶心。”泪香冷淡的说着，眼睛看着端木阑珊。
“宫主的命令是要折磨他一下才好。”阑珊不看他，只是重复着自己得到的使命。
“龙九夜要你去死，你恐怕也会。”方魂在一旁赞同的点头后，忽然说。
端木阑珊只是安静的默认了这个说法：“凤泪香，你身为黄泉的人，就该知道规矩。”
泪香挡在了西夜桥面前：“我自己的话，可以不劳你动手，但是你敢碰他一下，我就杀了你。”
方魂笑了：“我不。”
一转眼，他们两人已经腾身而起，贴斗起来。
泪香手里的，只是一支简单的轻剑，不算锋利，对上方魂的销魂刃，便有了一分吃亏。
兵刃的响声，划破了夜空。
端木阑珊则只是冷静的看着他们打。
西夜桥趁着这个空挡，扶住了白昊日，伤不重，只是那些血，触目的染了他一手。
“你没事的。”白昊日沉声的安慰他。却关注着眼前的战局。
那个少年，身手有着让人惊叹的天赋。敏捷而灵动，快得耀眼。
但是他的后背，那一大片血迹，好象花朵般夺目的打开。
西夜桥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热。
方魂被泪香逼到了维谷，虽然自己的动作向来以轻快见长，偷袭最容易得手，但是对付一起生活了近10年的泪香，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个身影翩然的掠过，加入了战斗。
她的剑最没有情，毫不客气的就直接狠插入泪香的肩胛，血顺着她没拔的剑刃，抢着流下来。
“你再快，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可以打过我吧？”严厉的声音，平静的问。
泪香吃痛的退了几步，差点倒下去。
“不可以，碰他。”他抬头的时候却还是很坚决。
“我真的会在这就杀了你。”端木阑珊叹息一声。
泪香回头望一眼西夜桥，安慰的笑笑：“不要碰他，求你。”
他的腿已经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下。
雨，劈头盖脸的流淌。
西夜桥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你要保护他啊。”泪香没有看白昊日，这个男人他不想看见，但是他沉和安稳的样子，应该就是亲亲喜欢的师傅啊。
“小笨蛋，人家有喜欢的人，你还肯为他死。”方魂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完全不管自己的伤。
泪香皱一下眉：“那是我的事。”他看着端木阑珊，“你动手吧。”
端木阑珊沉吟一下：“宫主问你一句话。”
“肯回去做上次他要你做的事吗？”
好象霹雳划破了天空。
泪香笑笑：“还是不放弃么？”
“我不能限制他的行动，你知道七鬼不属于我的管辖。”端木阑珊的神色犹豫一下。
“她是九夜大人的娃娃，否则这么恶毒的交换条件，你以为谁会想得出来？”方魂有点可惜的看着西夜桥，到底没有再有动作。
西夜桥跑上去扶泪香，好多的血，从他的手上流下来。他抱住泪香：“你要答应什么？”
泪香微微笑：“亲亲啊。以后，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你要好好的。
不要寂寞。
不要，寂寞。
他摇摇晃荒的站起来：“我同意啦。”
西夜桥抓住他的手：“你到底。。”
泪香停一下：“只是回家，没关系的。”
他看着端木阑珊：“是吧？”
那两个人没有任何表情了，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动作。
“亲亲。”泪香没有回头的说着。
“什么？”西夜桥抓着那只手，好象只要他不松开就不会失去他一般。
泪香沉默一下，说：“要笑。”说完他就挣脱了那只手，朝着那两人走去。
“泪香，不要。。。。”西夜桥像预感到了什么，拼命的想阻止他离开。
而泪香，一直没有回头。
“走吧。”端木阑珊吩咐道，她和方魂一人一边，带着泪香跃上了围墙，消失在夜色里。
雨，怎么永远也不停。
西夜桥茫然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忽然发现，他在哭。
为什么会哭呢？
明明你，根本就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明明我那么讨厌你。
“求你。。。：”西夜桥还是哭了出来，他无声的呜咽着，一任雨水和泪水一起蜿蜒，“求你。。。”
说了一夜的对不起，那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说，是因为我喜欢你？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白昊日没有上前去，他心里也有着隐约的感情，因为什么也不说，所以一定会遗憾的。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在全心的爱着自己。那爱总是太微妙的让我们看不到。失去的时候，会很难过，但是却不知道可以到哪里找得回来。
“你要保护他。”那孩子的话，是对着他说的，只是他无法大度到可以看着他说吧？
是托付吗？
不过西夜桥此刻并不会想到，也不过几年之后，这个曾经愿意用自己生命来交换他笑的少年，会成为他生命里最大的一个伤害。
命运在云端，轻轻向我们开着玩笑。承诺过的爱和不爱，都消失不见的时候，我，依旧还是只剩下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泣血无归冷雨夜，从此天涯是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