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顶替了孟励君》滚滚d虫

3、宝物

　　皇帝在一般人心中，是高贵不容冒犯的，即使只是一个十七岁的的少年皇帝．
　　在他面前跪拜的人，表面上是恭顺还是不屑，都看不到心中的真正想法．
　　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就算私下再怎样不将他放在眼里，皇帝，仍是可操生杀大权的天之骄子．
　　对这一点，他再了解不过．
　　因为，在自己面前，少年天子从来都不会也不肯掩饰他的真面目．

　　皇帝并没有让他做什么毕恭毕敬的样子，连自称都不是朕，在他面前，他不是高不可攀的君王，直截了当地表现他让人吓倒的另一面，奇怪的是，他在他面前所展现的一切本是天大的机密，但少年从未开口叮嘱一句要他守口如瓶，也不见他有过什么猜疑．
　　对于这个,他大为头痛,让皇帝信任可是要不得的恩宠啊,换了别的皇帝,可能是求之不得,然,当今天子的话,郦相苦着脸,为什么,会是一个如此截然不同的人啊?
　　他可不可以不要那难得的圣宠啊?可不可以当作不知道他的秘密啊?
　　害他老是提心吊胆会一个不慎便透露了当朝的天大的秘密――其实，他说出来的话，会有几个人相信？
　　真是后悔那一天为什么要遇上他，遇上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为什么自己会一时多事管了对方的闲事，跟着便毫无选择地被当成见证人了．
　　见证历史的改变，他真的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啊．
　　他只想要好好地过日子,为那人完成心愿.
　　简单至极,可是为什么会荣登皇帝的心腹之位,还被说成大红大紫,红透朝廷?
　　到底为什么人家的认知与自己的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
　　哎,想不通,难怪雪儿会强横要求自己多少学会自保能力,不过,变脸本领到底有没有用啊?只要摆出那种气势便无人敢在自己面眼乱说了吗?
　　那为什么对某些人无效?
　　雪儿啦,荣儿啊,扫华啦,皇帝啦----
　　埋怨地瞪了少年天子一眼,都是他害得自己让雪儿念个不停,自己会变成据说是烫手可炙的天子近宠，还不是叫他害的？
　　老是有意无意做些让人误会的事，(这个他是不太清楚,是听雪儿咬牙切齿说的)还顺势将谣言散布开去，真是服了那些不将小皇帝放在眼里的人，到底他们是怎样看人的，居然会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傀儡？

　　天大的笑话．
　　无害？幼稚？
　　郦君堂悄悄叹口气，他们真该亲眼看看他对他们的评介．
　　在少年天子眼中，他们，只不过是是棋子，是随时随地可代替的工具．
　　他可是亲口对自己说过,那些挡住他路的人,只不过是贪玩的小孩子他是在顺他们的意看能玩出什么新鲜的茠来.
　　听,什么轻忽自大的口气啊,就算是对政治勉强通了一窍,他也晓得,天子心里打的主意对众臣而言决非好事.
　　看，他一脸的无所谓，对自己义正词严提出来的皇甫冤案只是轻挑下眉，怎样看也只不过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却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记忆中,自己也从未曾见到过难缠的孩子吧,自己才是让人家又哄又宠的孩子呢.
　　不自觉地,在心中再度轻轻地叹口气.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会----

　　“皇甫啊，我知道是谁，五年前，在朝中是个自以为一片忠诚便可无法无天的大元帅．我虽只有十二岁，也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对当朝天子有无敬意，是否真心伏低作小．”少年天子笑嘻嘻地看着他的一脸无奈，漫不经心地吐出话语,好玩，如此看着总是藏不住思绪的郦君堂，是他的一大赏心悦目快事，所以，有事没事，他都要召他进宫．
　　他以手覆额,这这,又来了,每次见面,总是要给他意外,他的心脏已学会承担更多的刺激了.
　　也许有朝一日,他会因太过刺激而倒地不起呢．
　　这人,是谁也管不了的,可是,自己又怎能当听过就算呢?

　　“你不会是为了他的不服气而特地顺水推舟下旨定罪吧？”他还是忍不住要吼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他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呢．

　　少年眨眨眼，丝毫没有愧意：“要知道我可是很大度了，别人有凭有据说他私通边番，这叛国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我下旨抄押收监，可是会保全他们一家性命呢，至于皇甫大元帅便让他在对方的牢中好好享受几年清静日子，顺便反思一下，我可是有让人去探望他看他是不是平安呢．”
　　这，这个超级任性的皇帝．

　　“何况，你以为他们一家能逃脱是侥幸的？若不是我暗地里派人去提前通知他们，你想他们会逃得开仇敌的追杀么？”

　　真是无言以对．

　　郦君堂放弃引起他好歹一点内疚的奢望，他也算是尽过为人臣的职责了,不懂,这些手段有必要吗?转换目标：“五年也都够让你安心吧？现在皇甫凯旋归来，你是不是要为他一家洗脱罪名了？”

　　少年天子仰头大笑，安心？他也太可爱了吧，凭一个皇甫也能让他不安心么？
　　洗脱罪名不是困难的事，但，还不是时候．

　　“不急，我看皇甫扫华也不急于一时．”他好玩地注视他，倒是他，向来对于朝政能躲则躲，能推则推，唔,关于这个,他是明白的,郦君堂,根本便不适合勾心斗角的官场,他没那个天份,也没那个能力.
　　他也打从心底没当他是建功立业的料,呵,郦相的作用,在其他方面.
　　不过,为何这一次他对皇甫的事如此积极啊？自一年前，他大力推荐扫华挂帅，言辞之间，大有玄机，好像是对这个姓氏十分的执着啊．
　　少年天子眯起眼,若有所思.

　　不急？为什么会不急？
　　他不解，五年的流离失所，家破人离，难道不急于一家团聚再度昂首挺胸地面对天下？可是，皇帝是不会骗自己的，莫名地笃信，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他，根本无须说对自己说谎．

　　说起来，少年皇帝一点也不在意在自己面前露出叫人恐怖的真面目呢，任一件都足让一班老花眼的大臣吐血，自己从一开始的不能承受到现在的小小惊吓，算是有了大大的进步了吧？
　　小小嘉奖自己一下，藏着这个秘密，连雪儿和兰儿都不敢吭一声让她们知晓，好辛苦呢，他对于世事倒也不是一窍不通，起码，他已渐渐适应了君臣有别，尊卑有分．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规矩？
　　又没有多大的好处，也不是很多人喜欢，到底，权势有多大的能耐？
　　只要看看身前的少年天子，一想起呕心沥血取得功名是为了一腔热血为君分忧解难，他不由得为他们一掬同情之泪，那，绝对是个恶梦．

　　“可是你不是说过要招揽人材真正巩固江山吗？”他真是不明白，明明有着惊人的才智，却缩在幕后，冷眼看着百官百态，浑然不觉自己的看好戏与他的身份不符合．“扫华他是很好的人材，身边还有许多人跟着，我看每个都不比朝中官员差几多啊．”
　　抓紧机会推荐那人.
　　天子用力摇头，肯定地说：“他不错是人材，而且是相当出色，但，他不会轻易为国效力，哼，如果他真的有心，这场仗根本用不了一年时间之久，他以为我会不知道他在故意隐匿实力真是太自大了，”

　　这一年的战役，是可以速战速决的？

　　他不可思议地摇头，这些男人是什么意思啊？可以早早结束的战争意要故意延长？他当士兵是什么？
　　扫华，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他，一年前所遇上的少年，并不是无情的人啊，如果是毫不在意视人命如芥草，又怎值得“她”的付出？

　　“皇甫扫华，十六岁时扫荡了西北地区的绿林草莽，一战成名，同年，与两江流域的水上雄师海鲨帮老大结为兄弟，第二年，以覆狼堡主的身份吞并了边陲各派，成为西部历来最年轻的联盟龙头，尔后销声匿迹，直到十九岁时助朝廷平乱漠北暴动，进而被赏识推荐于帝京参加夺帅印之战，所向无敌，天下皆知．”

　　少年娓娓道来，扫华的轰动事迹是料如指掌，而君堂早听呆了，好好厉害的扫华啊，真的一点也看不出他会是闯荡江湖叱咤风云的一代高手，可是，会如此早便注意到扫华的一举一动的皇帝也不简单啊．
　　闯荡江湖的扫华,威震天下的扫华,竟是自己的学生,哈,不由自主地,陶醉了一下下.

　　“他的身边，确有许多有用之才，”少年抚掌笑，眼中跳动的光芒让他恶寒，又是这种我有好主意的笑容，君堂马上扭头当看不见,又来了,从来，他的好主意只有惊人而无喜的份．“所以，要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事，必须有个好好的主意，让他无从抗拒，也没法躲避．”

　　说着眼光在他身上一转，不必看到也觉察到那犀利的眼光.
　　马上让他后退一步．
　　不要打他的主意啊．
　　他什么也不会，唯一会平步青云的原因是皇帝突发奇想要他当心腹消遣，他才没有凌云壮志，不要让他一回去又被念个不停啦．
　　少年却只是笑笑，难得地没有明说设计他．

　　“这个也不急，我反而觉得你其实有极大的潜能啊，起码能让扫华真心相待的本朝官员只得你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让自己全然放松没有顾忌的人．
　　从小，他已没有信任的人，除了自己，没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后宫的污垢黑暗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地方，只能毁灭而毫无留恋．
　　他不想要这样的王位，尽管在后宫中他只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皇子，没有母亲撑腰，没有重臣巴结，没有特别才识，所以，冷眼看着这个王朝走向衰落而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出现――

　　把这个国家交给你的话，你会让他变强吗？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只有让圣朝彻底消失，不复痕迹．

　　你――怎样决定？

　　明明是不想趟这浑水，却在对方那孱弱无比的身上看到对自己的期许与肯定，一瞬间便改变了主意，又有何不可呢？看不顺眼的话，不会将他变成自己所要的么？

　　对方将这个国家托付给他，当他是唯一能担当的人，即使那时他只有十二岁．

　　他是有资格决定这个国家的存亡．

　　自己是有资格决定这个国家的兴衰．

　　――明光，你看着我如何统治这个国家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也不要让我失望，被死神击败．

　　是经历了多少的磨难明光才找到一个可以毫不迟疑地交托生死的人？在如斯寂寞的世间与一个全然相信的人相遇又是需要有多大的幸运？

　　自己本已放弃了，却在无意中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
　　且是一见不疑,无须试探的那种天赐恩宠.

　　郦君堂，他念着这个名字，不觉轻笑出来．他一点也不知道他自己的魅力何在，他对他自己本身的魔力全无自觉，只怕连扫华对他的另眼相看也体会不到．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撬开事实呢？看他茫茫然不觉晓的样子，真的是一大享受呢．

　　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不单是醒脑提神，还是赏心悦目，所以说，太聪明了不一定会讨人欢心，郦君堂不笨，他是迟钝,外加粗心大意神经脱线,还有,太太不会提防他人,轻易地,相信,与付出.
　　他是那些身处黑暗与冰冷看不到希望的人想要接近的存在.
　　他的身上，是让人永远不会厌倦的清新温暖气息，是一种不染烟火的纯净澄澈，总是让自己要靠近，再靠近，再近些――

　　就是这个时候，往往是要到他们的身体挨在一起了君堂才会意识到不妥当．

　　认真说来，他是不介意身体的接触的，早习惯了借着拥抱与亲呢表达爱意，也不认为有何不妥，可是，这一点让他被雪儿念叨到整整三天三夜能入眠，备受疲劳轰炸，他真不明白两个人抱在一起――嗯，是他被皇帝抱紧啦，他可没动，――有什么不当，居然会传得让雪儿和兰儿都黑了脸当他是天字第一号傻瓜．

　　像是现在，皇帝只不过是将头伏在自己颈上，好似没力气一样，也可能是有汲取他所说的什么仙气以作补充营养，自己只不过略略扶了他一下，就从眼角瞟到进来要禀报的太监一脸的大受打击天理不容的悲愤表情，奇怪，自己哪里做错了引来对方的愤懑？难道看着皇帝要倒下了也不理他任他去等下来个罔顾龙颜的罪名他才是对的？

　　太奇怪了，他看着对方的手抖呀抖，再认真不过地觉悟到明天，不，今晚便会多了几条不同版本的谣言了,一定是传得千奇百怪,一定会让雪儿她们更是有理由禁止自己出外,说什么以色侍君有辱祖宗,其实只为了让自己不见任何男人，除了皇甫扫华．
　　如果跟她认真起来，就一定会说到那个人，自己便毫无例外地会投降．
　　他长长地叹气，为什么自己会遇上她还一心以为有了知心人呢？

　　根本，雪儿只是――只是在发泄她的――

　　“皇上，微臣应该告退了．”他松手，退了一步，家有河东狮吼，他怎敢有违太痤旨意逾时不归？
　　最怕她无限哀怨地望定自己一个径地流泪，让他为了止住愧疚订下不平等条约，想当初为了逼自己学变脸功夫，不知遭受多少罪才在铁腕教育下合格，否则，连出门都得请示夫人，多丢人啊．

　　他不忍与她有争执，因为，都是念念不忘同一个人，都是将她的愿望看得比自己重要．所以，不能让她在乎的人伤心，即使只是小小的伤心，也不愿见到．
　　他比谁都了解她藏匿于心深处的深深痛苦啊．
　　自己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那个人，是他与她共同的爱，也是，抱憾终生的惆怅神伤．

　　“好吧，准你先行回去．”少年天子侧头，目光中有着异样的光彩，“因为，明天的宴会一定会很热闹很叫人印象深刻．”

　　明天，他意味深长地微笑，他为所有参与的客人准备了一份绝对不会令人失望的大礼，到时，他们的神色一定是十二分的有趣．

　　真是期待啊．他为他的百官费的心血可不少呢．

　　郦君堂入眼的是少年无限期待的脸，心中一沉，几乎要冲口而出拒绝出席明天的宴会了，可是，不成，他应允了扫华会在宴会上见他的，雪儿为了这场全城轰动的盛大宴会已准备了好久，万分活跃，怎能扫她的兴？
　　垂头丧气.

　　宴无好宴，从小皇帝的神色看，不止止是意外，还会是一个大震荡，对所有在场人士而言，只怕会是一个灾难．
　　一个蓄积许久的阴谋．

　　郦君堂开始对充满变数的明天忐忑不安起来了.

　　孟儿,孟儿,你可知道,我如今的处境?如果没有遇上你,我决不会,站在这里,面对我所陌生的天地,可是,绝对不后悔.
　　我为你所做的,远远及不上你为我所做的.
　　我答应你,会好好地生活下去,完成你的心愿,所以,你也要答应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