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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娃娃和女人 ...

  •   一。
      八月十四日,阴。
      空气里有些湿,昨夜的雨还未干。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坐在树梢,露出白白净净的双腿和一双脚,在半空中晃荡着。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不见匆忙。有人循着浓烈的桂花香气抬头。看到树梢上的小孩子,都微微一笑,小孩也咧开嘴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展昭背着行囊路过的时候,有一枝桂花砸到了他的头上。碰到了他束发的发冠,桂花枝跌落下去。
      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淡黄衫的娃娃笑嘻嘻的瞧着他。展昭便也朝着他微笑。
      娃娃却开口说道:“哥哥,你能送我回家么?我在这坐了一上午,脚都麻了,没法子自己回家啦!”
      展昭笑着应了一声,“那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娃娃就撑着身子从树上掉了下来。展昭张开双手将娃娃接住,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去。”
      娃娃没有回话。他的手中突然有一点寒光闪过,然后疾速地拍向展昭胸口!
      展昭一把将娃娃从手中抛出。只可惜这暗器发出来的太近!太快!展昭急忙抓了巨阙去挡暗器,也只是匆忙间敲歪了暗器的方向。
      左臂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再去看,却什么伤口痕迹也没有看到。而那个娃娃,被展昭丢进了桂花树上,再也没见到动静了。
      展昭活动了一下手臂,并无异样。剑交左手,右手搭在剑柄上,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桂花树上却没有那个娃娃。
      展昭微微笑起来。人影一闪,就已站在了树梢上。
      这是一株很茂盛的桂花树。桂花还未全部盛开,隐隐透出一点羞涩,清雅的香气。
      树北边是一道围墙,墙内也种了一株桂花树。枝桠长出了围墙,和墙外的这株桂花树连在了一起。墙的尽头,是一条小巷。穿过小巷,就到了这个镇子最热闹的地方。
      展昭想了想,提剑顺着枝桠追了下去。

      二。
      老猎人会告诉别人,漂亮的东西往往更加危险。
      醉花红是一个美丽的名字,似乎光听到就会让人沉醉。而醉花红是一种毒的名字。人中毒后毫无察觉。等到两个时辰之后,毒素经由血脉,运行全身,才会猛地爆发出来,使人当场毙命。越是运行内力,毒性发作的就越快。没有人能在中此毒后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这样猛烈地毒,似乎完美的让人找不出破绽。只是这毒只能在八月用。因为这毒太香,香气太浓烈,浓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八月桂花开。这香气就如同桂花,却比桂花要浓的更热烈。所以这毒只能用在八月才是最完美的时候。因此才有人把醉花红叫做八月杀。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要谁死。一个有理智,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想。但是这世上还是有很多杀人凶手,因为他们都有他们所认知的非做不可的理由。
      而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展露出杀机的时候,往往就是一场死战的开始。既然是死战,就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展昭追着那个娃娃来到了这个镇子最热闹的地方。色子在色盅里摇动的声音,女人们的笑声,男人们的吆喝声,和不知从哪出传来的悠悠琴声。那个娃娃的踪迹却再也寻不到了。
      乱哄哄的声音一瞬间挤进展昭的耳朵。吵得他几乎站不稳。展昭当然不会因为吵闹而站不稳。因为他中了一种毒,一种有着一个美丽的名字的剧毒。
      他艰难地移动着脚步,离开了。

      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清溪镇没有江湖,但是有江湖人。
      胡一铁是清溪镇的一方富贾。他从外乡来,带着大笔财富。
      他是清溪镇上最神秘的人。没有人知道胡一铁从哪来,他的那些财宝又怎么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几乎从不出门,要是有人需要帮助他也从不吝啬。
      但是胡一铁家里养了几条很是凶恶的狼狗。一旦有人靠近就会狂吠起来。上门拜访的人就更少了。
      此时胡府后门趴着一个人。
      胡一铁闻讯而来。他见到那个人以后大吃一惊。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是他紧闭着嘴,心里十分慌张。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前?
      他晕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个人都解决不了的麻烦,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走江湖的人最讲究一个义字。虽然胡一铁现在不在江湖,这个人也不是江湖人。可见死不救这种事,也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所以胡一铁还是让下人把这个生死不明的人抬了进去。

      四。
      这是一只白玉般的手。白玉般皮肤下细细的血管若隐若现,看起来晶莹剔透。
      它的主人将它保养的很好。就像美女爱惜她的容貌,歌者爱惜他的喉咙,鸟儿爱惜它的羽毛一样。这一定是一个善于享受,绝不愿亏待自己的人。
      现在,这只手正稳稳地端着一杯酒。
      酒是浓稠的琥珀色,香气四溢。酒杯是真正的白玉杯。琥珀色的酒液透过玉质的酒杯,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手的主人将酒杯凑到面前,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闻到了那种浓浓的香气。
      那杯酒继续稳稳地前进,最终来到唇边。
      这个人的唇是粉色的,唇瓣是很薄的两片。此时这双唇微微张开,琥珀色的酒液就流进了这张嘴里。
      这本是一副美景。
      有人叹息一声。坐在桌边的人终于抬起头来。
      这个人的眉梢一挑,就如同宝剑出鞘。
      他的眼一弯,眸中便似有春光流转。
      他一开口,声音如泉水一般清冽。
      “有桌有椅不坐,偏要待在梁上。原来阁下是个贼?”
      话音刚落,房梁上便飘下个人来。一个红衣的女人。女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剑没有出鞘。
      这个人挑起嘴角,弯着眼,笑得如春花般开的惊心动魄:“原来还是个女贼。请教姑娘芳名。”
      女人低着头不去看他,把玩着手中一颗圆圆润润地小石子,又幽幽地叹了口气:“白五爷好俊的身手。只可惜,琉璃并非女贼。”
      “哦?那么你是?”白玉堂挑了挑眉梢,看着她。
      “琉璃是个刺客。”
      “来刺杀五爷?”白玉堂呵呵笑起来,“刺客居然现身在目标面前。看来你不是个好刺客。”
      琉璃又叹了一声,“若能见着五爷这般俊俏的风流人物,琉璃就算完不成任务也值了。”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五爷,究竟是谁人要买五爷的性命?”白玉堂的手没有拿着剑。那双白玉般的手,轻柔的,宛若抚摸心爱之人的皮肤一般,拿过白玉做的酒杯,饮下一杯最醇正的女儿红。

      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酒壶快要见底,壶中的酒自然都被白玉堂喝光了。
      他的脸上挂着有些懒散的笑,浑身上下似乎都写满了破绽。要他死,只需要一剑。谁也不知道白五爷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琉璃的手心里开始冒出细细的汗。
      他为什么不拿他的剑?
      他为什么还能悠闲地喝酒?
      白玉堂的剑就在他手边,他一伸手就能够到。那是一柄白色的剑,剑鞘是白色的,剑穗也是白色的,剑柄处闪着银白色的光。
      琉璃不动,白玉堂也就不动。
      琉璃的背上开始冒汗,或许她不该接下这个任务。白玉堂这个人太可怕,也太危险!他就像是一柄没有鞘的剑。只是光华就能刺人眼目。不过幸好,她并不是真的来刺杀白玉堂的。
      白玉堂也并不是真的有耐心。不过也幸好,白玉堂不论对谁没有耐心,他总会对一种人有耐心的。而琉璃,恰巧就是这种人。
      琉璃是谁,白玉堂不知道,但她是个女人,这就够了。一个男人即使再没有耐心,对于女人,他也总该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
      只不过白玉堂更不想就这样僵持下去。他挑了挑眉,想说话。
      可是他刚想动,琉璃就也动了!
      琉璃一直在紧紧盯着白玉堂的一举一动,白玉堂的全身都笼罩在琉璃的视线里。白玉堂眉梢微微一动,琉璃就如同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但是她依旧没有拔她的剑。
      她的右手里突然间就多出了一个黑色小球。她将这个球向地板上一掷,房间内就起了一团烟雾。
      眼前霎时间便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可是白玉堂看得见。白玉堂不仅看到了窗外飞过的小鸟,街边的店铺,路上的行人。还看见了从屋顶上跳下去,正在飞奔的琉璃。
      于是白玉堂跟了上去。
      他当然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白玉堂跟在琉璃身后,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而琉璃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一样,根本就没有回头,直直地朝目的地而去。
      她来到一堵围墙下,然后跳上了一棵树。等白玉堂追到树下,密密的枝桠早就遮去了琉璃的踪影。
      但是只不过是失去了眼前的踪影而已,白玉堂又岂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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