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早已降临》渲紫

20、第二十章

　　陈楚本想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却被旁边越来越炽烈的视线一再打乱，让她想要忽视都不能，既然不能忽视，那么只能面对，陈楚转过脸，看着林楠，直接问他：“你想说什么？”
　　林楠认真看了她一眼，然后目视前方，面容是平静的，只是一直抿着嘴，像是在犹豫，陈楚看到他抓着方向盘的手一再收紧，安静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开口说道：“嗯，我是想说，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陈楚原本随意搭在腿上的手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她低头抚平那片被抓皱了的裤面，淡淡地回道：“这是我的事。”
　　她说话的样子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划清界限，林楠紧抓着方向盘的手慌乱之中失了着力点，车子忽然急甩，等他回神及时调整过来时，陈楚也被刚才的状况惊了一下，右手抓着车门内侧的车把，惊魂未定地看着林楠，却发现林楠的脸色也是无比的难看，陈楚看见他几乎是一字一字的对她说着：“陈楚，这也是我的孩子，我说了，我会负责的。”
　　“我也说了，不用你负责，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处理？你要怎么处理？打掉他吗？”
　　“那也是我的事！”
　　林楠突然向右猛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身定定地看着她，眉头紧皱，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陈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说了，他也是我的孩子，有关他的一切我都有权利参与。”
　　这样强势决绝的林楠，是陈楚没有见过的，以至于她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呆愣了一瞬，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张着嘴傻傻地看着林楠，甚至都忘了要说什么。
　　林楠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后，他看着陈楚，目光温柔复杂，几乎是乞求的说道：“陈楚，我们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承认是我的错，但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们的！你难道对他连一点点的怜惜都没有吗？”
　　那天晚上，那件事，是陈楚这些日子以来极力躲避，极其不愿想起的事，她原本以为她与林楠足够默契，默契到不约而同的想要粉饰太平，默契到都在尽最大的努力想要恢复成以前的关系，可现在，林楠的话彻底打破了一切，是的，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直到现在也是。
　　要说自那件事后，陈楚的心里绝不比林楠好过，这样的事，本身对女性的伤害之大是不可估量的，陈楚不是不委屈的，不是不怨恨的，更郁闷的是，在事情发生初始，在她茫然无措、痛苦难过的时候，她甚至连个想要诉说委屈、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她不能说，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憋在心里，然后终于平静地接受，因为那个人是林楠，她甚至开始想要努力地遗忘，因为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她努力配合林楠想要回到从前。
　　虽然不想承认，但陈楚自己却很清楚，那件事，她其实并没有过多地怨恨过林楠，那是一场意外，谁也预料不到的意外，它就像是老天突如其来的作弄一样，她无从怨念，只能忘却。
　　只是她没想到，老天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以这样的方式揭露她想要忘记想要掩藏的一切，这样的不堪让她几乎无法面对，陈楚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的委屈，无措，加上现在当头一棒，让她终于全面爆发，看着林楠厉声责问：“你让我怜惜他？林楠，你搞清楚，这个孩子，他只是一个意外，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一个意外，对我来说，他什么都不是，也不要再说什么‘他是我们的孩子’，这话我听着难受，就是因为他，我的生活完全被打乱，就是他，我才会陷入到如此的地步，我恨他都来不及，你还让我怜惜他？”
　　这些话太具有杀伤力了，林楠好不容易维持的冷静就这样被打破，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细看之下，连瞳孔都在剧烈的收缩，脸上的表情更是难以置信的，似乎不敢相信面前说出这些话的人会是他认识的陈楚。
　　他想要指责她，但语气却是无力的，“陈楚你不能这样，你要恨，恨我就好了，不要恨他，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话他要是听见了该多难过！”
　　陈楚的脸色瞬间煞白，看着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其实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想好要怎么办，林楠那么问她的时候，她是急于跟他撇清关系才没有否认，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动念头要打掉他，她只是太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没想这样的。
　　也许是心理作用，她似乎听见了身体里有个小人儿在哭泣，那么难受，那么委屈，那种要被人抛弃似的疼让她也感同身受，心脏处酸疼的厉害，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给他安慰。
　　林楠看她这样，缓下了神色，伸出一只手附在她的手背上，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紧紧护着的那块柔软，似是这样就能感知到那个小小的生命，连眼神都不自觉地柔和了，脸上也恢复了温和，再没有之前的强势冷硬。
　　陈楚低着头，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倒是没有急着挣开林楠的手，这多少给了林楠一点安慰和勇气，让他接下来的话能说的更顺畅，这些话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脱口而出，仿佛早已在心底里诉说了无数遍，他放缓呼吸，努力平静地说着：“陈楚，我们结婚吧。”
　　像是早已预料到陈楚的反应，林楠眼睛都不带眨的，无视陈楚猝然抬起的头，也不去看陈楚脸上惊愕的表情，只是神情严肃，像是在分析一件重大事情一般说的头头是道，有根有据，“我想过了，我们足够了解，这么多年，我自信没有谁能比咱们更了解对方，你喜欢什么我清楚，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陈楚，我跟你保证，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都会给你，我会
　　对你很好，还有我们的孩子，你相信我，我……”
　　“结婚？我们？林楠，你不觉得这太好笑了吗？”陈楚终于打断了他，她不能让他再说下去，那太荒唐了，“就因为这个孩子，你就要跟我结婚，林楠你会不会太冲动了一点？婚姻不是儿戏，不是凭着多么了解，或者合不合适，就可以结婚的，有爱情的婚姻尚且都脆弱不堪，何况我们这样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你认为它可能长久吗？”
　　不待林楠回答，她又接着说道：“还有孩子的事，你我都清楚，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是，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也承认因为他，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确定应该怎么去面对他，但有一点我很确定：这个孩子的出现什么也不会改变，我，更不会因为孩子而荒唐地跟你结婚，你明白吗？”
　　陈楚说完这些后，就直直地看着林楠，像是在等着他的回复，林楠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转了话题，他说：“陈楚你知道吗？我刚才有多高兴？！我听到医生亲口告诉我，她说你没事，你只是怀孕了，我那时候完全懵了，站在那里傻愣愣地看着她，我是真没明白，然后她又告诉我，她说你有孩子了，她说我要当爸爸了，呵，你能想象我那一刻的心情吗？脑子是嗡嗡的，但是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真的就是高兴，说不出的高兴。”
　　陈楚看着他，神情复杂，看他嘴角弯起的弧度，知道他是真的高兴，但是很快地，就听他近乎自嘲地说道：“大概是太高兴了，高兴地我都昏了头，在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甚至还在想，你一定也会跟我一样高兴……但是很明显，是我想错了。”
　　陈楚还没明白过来他这样说的意思，林楠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用手搓了搓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重新发动车子，口气轻松地对她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陈楚点点头，不置可否。
　　“我是说，你要不要请个假？我送你回家。”
　　“为什么要回家？”陈楚疑惑。
　　林楠看着她，目光下移到她的腹部，眼神黯淡又无比柔和，“你现在的身体，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我想，送你回家会比较好。”
　　这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仿佛一字一句都经过小心斟酌，那份忐忑让人不忍，陈楚到了嘴边的推拒生生停了下来，还在犹豫之际，又听林楠低低地说了一句：“也让我再陪陪他吧，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那声音太小，太低，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有着求而不得的隐忍，陈楚几乎都要以为是她听错了，怔怔地看着林楠紧绷的侧脸，然后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其实培训已经到了后期，请假并不是难事，带队的组长听陈楚说身体不舒服，很痛快的就给批了假，直言培训已接近尾声，剩下的无非是一些总结工作，让她安心回家养好身体，然后直接回学校。
　　回宾馆简单的收拾了东西，没有多作耽搁，两人就开车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