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和犬神学做人》刀魂尾生

13、强行归于平静

　　一人一犬凝滞数秒，大眼瞪小眼。两人心中都是一阵高速演算。
　　“呃……”柳生比吕士打破定格，沉吟一番，迟疑道：“……犬神？”
　　被……被认出来了？不，也许还只是一个猜测，那么这时候她的反应就是对方得出结论的关键一步了。
　　犬神空不知怎么回答，熟练地拿出犬类万能回应。
　　“汪！”
　　“……”柳生比吕士默然。
　　犬神空吠完就滚，绝不拖沓，两腿一瞪瞪出幻境，滚回人身。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形，犬神空惯性太大，差点扑他身上。堪堪掐住脚步，抬头一看。
　　青年抚平微乱的鬓发，朝她倾身：“初次见面，空大人，在下犬神宗家，犬神琉。”
　　犬神……宗家人。
　　“不要在意，只是作为阴阳师来捉了这只小樱花。”青年抬手，掌心聚着一团淡粉的光团。
　　犬神空靠近，嗅到熟悉的气息：“稚香？”
　　光团立即骚动起来，被青年纳入掌心，一看犬神空欲言又止，笑道：“放心，你的小樱花我只是拿回去训练成式神。不过啊，温馨提示——”
　　他压低声线，说是温馨提示，听上去其实像是警告：“纯血妖怪从来不是返祖妖怪的朋友。”
　　“我知道。”犬神空低下头，压下心底的挣扎。
　　一直都知道的啊，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都不会是妖怪返祖的朋友。可是……多少还是会想试试看诶。
　　“请好好记着吧，空大人。”青年说。
　　幻境已完全消失，青年走向柳生比吕士的位置，把屏障撤去。柳生比吕士看看犬神空，又看看青年，第一句话却是：“刚刚的犬……”
　　青年径直伸出一只手指压在柳生比吕士唇上：“嘘……彼岸的事，莫问。”也不知道是谁领着他接触结界幻境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柳生比吕士推开青年的手指，倒没再执着于这个问题，只是示意青年注意那颗樱花树。
　　失去了妖灵的樱花树枝条软软地垂下来，呈现出一幅萎靡的样子，树根处却鼓囊囊的像有什么将要冲出来。
　　犬神空嗅到一股腐朽的味道：“这底下是……？”
　　“尸体和灵魂。”柳生比吕士说这话的时候定定地注视着树根处，目光有一股罕见的虔诚，虔诚到不太像他，“这只樱花妖为了壮大它的势力，每到花期就会吸引落单的学生，它慢慢接近，等到目标彻底卸下防备，就将他们拖进地下来滋养它的根基。被它吸引的学生都没什么人缘，在家里也不受重视，所以一直持续到现在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真残忍呢，不仅把尸体据为己有，连灵魂也不放过。”青年感慨道。
　　他站在树边，嘴里开始喃喃念叨起什么，一团黑烟破开土层窜入空中，在他的咒声里渐渐散开淡去。
　　犬神空注视着消散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黑烟，目光悲悯。不仅尸体和灵魂被束缚在地下，连记忆也被用来填充她的幻境。
　　华原稚香喊她“大骗子”，不知道这戏码被用了多少回。底下那些被禁锢的灵魂，应该有不少被她用这样的方法剥开心底的秘密吧。
　　被她轻易越过防线，然后，拖入重重根蔓。
　　“为什么，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呢……”犬神空接住一瓣从枝头落下的花瓣，花瓣微凉的质感让她想起牵着华原稚香的手的触感，“那些人，应该都是真心相待的吧。”
　　“因为，执念吧。”柳生比吕士叹息道。
　　这株樱花树是立海大里开得最灿烂的，每年花期都卯足了劲绽放。它拼命生长，枝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花期一到，满枝樱花就喧嚣起来。
　　女孩那时就立在树下，双眸闪烁着说，好想好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老实说，确实是相当令人震撼的生命。
　　“执念是很可怕的东西，它让人不顾一切。”

　　晚间下了一场雨，枝头稀稀落落的樱花被尽数打落。
　　花期已尽。

　　犬神空关好窗户，防止雨丝飞入房间。窗外一片黑暗里泛着水光，世界，湿淋淋的呢。
　　犬神空爬进被窝，手一痒，把手机也勾进被窝。
　　果然还是很在意……问不出口的话，用短信来代替吧。
　　「柳生学长，为什么会注意到樱花妖精呢？」
　　很久没有回信。
　　在干什么呢，是睡了么。还是拒绝回答呢。
　　犬神空失望地把手机放回桌面，屏幕忽然一亮。新信息。
　　「偶然间听到了呼救，还吓了一大跳（笑）。很奇怪吧，这种事。」
　　这样么……那就应该只是针对樱花有所了解吧。只是，那些灵魂被重重树根束缚在地下，又有樱花的气息掩盖，几乎影响不到此岸。连犬神空都毫无察觉，柳生却能听到呼救。奇怪。
　　「柳生学长，要保护好自己啊。」
　　听到灵魂的呼救，应该是对魂灵有一定敏感度的人才能做到……
　　这回信息回的挺快。
　　「犬神才是，完全被吸引住了不是么，那个时候……」
　　犬神空脸蹭地一红。
　　……唔嘤，丢脸了。
　　输入信息，打出「那是因为」几个字，停住。
　　……虽然很想辩解一下却完全无从开口怎么破。
　　柳生比吕士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新信息说：「明天还要早起，快睡。」
　　犬神空瞅瞅时间。行吧。晚安。犬神空裹进被子里。
　　钟摆走动。雨声敲打玻璃。尖锐的东西。小栗声音里的东西。稚香眼神里的东西。
　　执念……么……

　　风携着雨落进窗子里，喧嚣着撕扯窗帘。窗外有猫叫一声，十分尖利。
　　柳生比吕士关上窗。窗帘落下来，掩住窗外的人影。
　　——人影？
　　柳生比吕士打了个寒战。
　　他拉开窗帘，窗外雨水蒙着街光。没有人影。是……错觉吧。
　　柳生比吕士放下窗帘，跌坐在床上，吁了口气。日记本躺在桌面，白纸黑字，已经记了一半。柳生比吕士把日记合上，放进抽屉锁好。他脊背发凉，双手无力，手一软，日记本差点滑落。真软弱啊。
　　柳生比吕士摘下眼镜，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手脚冰凉。雨点噼里啪啦拍打窗户。
　　别多想。快睡。

　　次日。
　　犬神空站岗时老远看见秋沙丽奈。
　　人群里窜出一只红毛，从后方抄过去：“秋沙。”网球部的丸井文太么。
　　秋沙丽奈停了停，回头看一眼，很是冷淡地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走了。
　　不是争得要死要活么，看上去也不是很喜欢嘛。
　　犬神空不懂，目光移到丸井文太身上。丸井文太望着前方愣怔了一瞬，垂下眼帘，身侧双手捏紧。
　　人群中又窜出一只白毛，胳膊一伸拐过红毛的脖颈往前带，红毛挣扎，被白毛揉乱一头红毛。
　　花式安慰？犬神空不懂。白毛不知怎么竟从一堆痴腐的视线中感应到她的目光，朝她痞痞一笑。
　　有破绽！
　　柳生比吕士率先下手，面对基友，出手狠辣果决：“领带，扣子，扣两分。”说罢，镜片一白，让人不寒而栗。
　　柳生学长……其实是在吃醋吧！
　　犬神空恍然间似乎看见了新一代小栗和秋沙，不由得朝丸井文太投去敬畏的目光。这是一个神奇的少年，犬神空不懂。
　　仁王雅治则是一脸「搭档不爱我了」的惨痛，被丸井文太拖进教学楼。
　　‘普通人’的世界，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呢。
　　‘普通人’的……
　　犬神空碰碰柳生比吕士的手肘，小声道：“柳生学长昨天下午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教学楼后面那棵开了很久樱花树忽然枯了，柳生学长知道为什么吗？”
　　“枯了吗？啊，抱歉，我还没发现这事呢。不过犬神。”柳生比吕士朝她投去哭笑不得的眼神，“我可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这种问题，即使是生物学家也很难解答吧。”
　　“诶……柳生学长也不知道啊……”犬神空咧出个带着歉意的笑来。
　　果然。犬神家的阴阳师办事，一如既往的严谨。
　　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身后忽然一凉。不妙。“柳生犬神，竟然连你们也——”
　　“我错了！真的很对不起！”
　　……‘普通人’的世界呢。

　　一切归于平静。

　　后来么，在走廊上与秋沙丽奈相遇的时候，忽然被秋沙丽奈叫住了。
　　“我记得你，你是——”秋沙丽奈急于抓住什么似的，却忽然又满脸疑惑地收回手，“你是……是谁？”她喃喃自语，看上去百思不得其解。
　　犬神空看不过去，自报家门：“风纪委员犬神空。”
　　秋沙丽奈愣愣点头。走出几步，秋沙丽奈却仍满脸疑惑，似乎极力思索着什么。
　　秋沙丽奈在小栗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学校，据说回来后一反常态，性情消沉了许多，对丸井文太也渐渐疏远，甚至再也没有去过网球部或任何网球比赛。
　　说到网球部，部长幸村君画了一副樱花树，很是漂亮。据说答应画好了送人，但完成后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教学楼后那棵失去树灵的樱花树消沉了很久，一副苟延残喘的样子。
　　第二年，它没有开花。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要高考了，意思就是说，马上就要停坑了，耶！［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