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Kanon元亦

19、正文·十五

　　“喔，这把弓身上雕得是古戎纹吧，真是好看，唔……但是这个花式还真没见过。”阮止两眼亮晶晶地捧着小摊上的一把弯弓。东大陆的武器修炼者稀少，并没有专门售卖武器的市场，就算有商铺出售武器，也大多只注重实用性，会在外观上下功夫的那是凤毛麟角，而北大陆就不同了。

　　寒冷的气候，自古以来以捕猎为生的生活习惯，以及北大陆上曾经一直横行的凶残野兽，造就了北大陆骁勇善战的子民和发达的兵器制造业。自从态能量被发现后，和其他三个大陆截然相反，北大陆的态术士大多是武器修炼者，就算是无介质修炼者，也喜欢携带几样武器，兵器已经是融入这个民族生活的一部分了。在北大陆的兵器市场，很多商品不仅实用适手，外观也很有看头，北方民族可以说在兵器制造上下了十成十的功夫。

　　“哈哈，这是我自己雕的，花纹是古戎纹的结构，但是融入了新的元素，你看，这其实是南大陆的秋雕元素，被我添加进古戎纹里是不是特别好看？”摊主见阮止喜欢自己的作品，也非常高兴，兴致勃勃地开始跟阮止讲解自己的设计，就连格里斯也觉得这把弯弓确实很好看。

　　一个一头亚麻色卷发的少年正巧路过，他的目光刚碰到那把弯弓，就再也挪不动脚了。他瞅瞅正捧着弯弓来回翻看的阮止，张口道：“喂，把这把弓让给我，我补偿你双倍的钱。”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阮止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倒不是想要这把弓，虽然它真的很好看，材料也选的好，但是实在抵不住阮止只习惯使重剑这一条。只是阮止一向慢半拍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要怎么回答。

　　拒绝吧，自己实在不需要这把弯弓，没必要夺人所爱，还挡了小摊摊主的财路，可是同意吧，他又隐约觉得这个小卷毛语气太嚣张，真客客气气答应了，自己会很不爽。

　　卷发少年见阮止没吭声，以为阮止是不乐意割爱了，嘴角向上一挑：“我劝你还是让给我好，钱给你三倍，绝对不会亏了你，再说了……”他似笑非笑地瞥了阮止的空袖管一眼：“就你这样的残废，真的能用弓么？”

　　格里斯刷的站了起来：“小子，想挨揍么？”

　　脑回路长如阮止，也立刻听出了卷发少年说出“残废”那两个字时的语气，绝对不友好，甚至带了些侮辱的意思，小摊摊主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

　　“态终究是以信念为源的力量，身体有缺陷的人也总是比心理有缺陷的人强上很多。”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卷发少年身后响了起来，少年转过头，看见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来到阮止身边，轻轻揽住阮止的肩膀，正是张天梁。

　　张天梁有些担心地观察了一下阮止的脸色，虽然小家伙一直都神经大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小家伙在意了呢？

　　阮止却只是感激地抬头望了张天梁一眼，倒没怎么对那句“残废”很上心，这一个月以来，他已经把自己训练到单手就能将巨剑使得出神入化的境界，现在又学会了控制物质，现在对他来言，少了一只手臂除了不怎么好看以外，也没有什么天大的影响了。

　　不过，不上心不代表会任着别人蹬鼻子上脸，卷发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泥巴泛起了青光，自己动起来滚成了一团，然后猛地射进了自己嘴里。

　　格里斯坏笑着扭头看了看阮止：“哟，干得好，活学活用啊。”

　　阮止眨眨眼：“他欠揍，便宜他了。”一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张天梁：“……”他真不该担心小家伙会被欺负。

　　卷发少年狼狈不堪地将泥巴从嘴里挖出来，恼羞成怒地吼：“欺人太甚！我要告诉我哥，你们就等着我哥来收拾你们吧！”说完恶狠狠地跺跺脚，就转身跑开了。被威胁了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睛里读出这样一条信息：这是谁家的熊孩子脑子这么不好使。

　　“几位朋友，快点走吧，我也要赶紧收摊了。”小摊的摊主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

　　阮止看看天色，疑道：“这么早就收摊么？”

　　“你们不是本地人么，难道不知道那孩子是谁？”小摊摊主已经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摊位了。

　　格里斯挑挑眉毛：“那个小崽子是谁？”

　　摊主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收拾的速度更快了：“他哥哥是裂星佣兵团的团长，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我得走了，你们也赶紧离开比较好。”

　　“裂星佣兵团？”阮止询问地看了看张天梁，后者明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摇摇头：“没听说过。”

　　摊主像看乡巴佬一样看了他俩一眼，背上胡乱收拾好的包袱，快步离开了。

　　“裂星啊……”格里斯摸摸下巴：“我似乎是有点印象，好像是前几年成立起来的一个新兴团体……北大陆本来就是虫灾影响度比较低的一块大陆，能交给非正规军去做的三星级任务也相对比较少，所以很多态术士虽然能力不错但是一直无法进入正规军，”

　　“于是，就有一群人干脆放弃了走正规军的道路，组成了裂星，越过官方的任务接取处，直接从平民间接取各种任务，这很不讨北大陆政府的喜欢，因为这让政府损失了不少手续费的收入，但是仅仅立法十年的《世界态术士管理法案》还并不健全，单从法律上来看，裂星的行为并不违法，所以裂星到底还是生存了下来，”

　　“裂星不仅仅从北大陆接取任务，它的业务区域遍布东南西北四个大陆，人员很多也比较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在里昂这边很有地头蛇的架式来着。”格里斯介绍着，脸上却是一副没怎么当成一回事的样子。

　　张天梁点点头，也没有很上心，这种佣兵团，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远不到让他认真对待的程度。

　　阮止有点遗憾，刚才那摊主的商品，虽说质量不一定都是最上乘的，但是外观都设计得华美大方，煞是好看，就算不作为武器，纯当做艺术品来观赏也是很不错的。现在人跑了，自然也不能继续赏看了。

　　“里昂真是个好地方。”阮止喃喃地说，对于武器修炼者来说，里昂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圣地。里昂的兵器店随处可见，而且不管在哪家兵器店里，摆出来的商品无一不独具匠心，从材料的选配到外观的造型，都透着灵气，看着它们就能感受到制造者的心血所在。可以说，这里的武器制造师都是拿着绝对的热情和爱意在铸造兵器，这热情能让所有的武器修炼者都热血澎湃。

　　张天梁揉揉阮止的脑袋：“喜欢这里？”

　　“是啊，”阮止两眼亮晶晶地扫视着长长的战魂大街：“我有一瞬间甚至感觉，这里才是我灵魂的故乡。”

　　“等一切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一起来里昂定居好不好？”张天梁的声音温柔得好像浸过蜜一般，虽然他对兵器没有多么大的热情，但如果小家伙喜欢，他愿意陪小家伙去任何他喜欢的地方。

　　阮止没有注意到张天梁用的主语是“我们”这个略显暧昧的字眼，只是激动地忙不迭的点头：“好啊好啊。”格里斯没有他那么迟钝，于是笑得更意味深长了。

　　这时，一高一矮两个人从街角拐了过来，直冲着阮止一行人走来了。

　　“哥，就是他们，他们欺负我！”打头的正是刚才放狠话的卷发少年，跟在他身后的青年也是一头亚麻色的卷发，身材魁梧，方形脸粗眉毛，长得十分刚正。

　　张天梁不动声色地揽紧了阮止，目光变得冰冷起来，格里斯则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手就往腰间的长剑摸去。

　　“不用你动手。”张天梁说。

　　格里斯冷笑道：“轮不到你来指挥我，后生，小心我连你一起揍。”

　　地上一块发着青光的泥巴突然飞了起来，吧唧一下又砸到了卷发少年的脸上。

　　卷发青年：“……”

　　阮止：“争什么争，先揍爽了再说。”

　　张天梁：“……”

　　卷发少年手忙脚乱地把泥巴从脸上擦掉，毕竟清洁条件有限，左一把右一把，直接把自己抹成了一个大花脸，再张嘴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半真半假的哭腔：“哥，你看看，他们欺负我。”

　　“行了，闭嘴吧，达米尔，丢人现眼，” 卷发青年语气严厉地喝止了弟弟，转过头来客客气气地冲三人行礼：“在下是弗朗西斯，家弟不懂事，给几位添麻烦了。”

　　“哥！”达米尔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哥哥居然非但不帮自己出气，还当众喝斥自己。

　　弗朗西斯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向阮止一行，恭恭敬敬地再次行礼：“恳请几位不要和家弟计较，我直话直说，其实我来是有事情要跟几位商量。请问几位可否赏光一起去喝杯酥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