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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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鼻内像有液体在流动，我深呼吸一次，没有空气，也没有呛着我。四周是一片漆黑，我像是置身在深海里，却还在不断下沉，一直下沉，肢体失去了重力，叫我觉察不到任何存在。忽然，遥远的一端飘来一点星亮，耳边的水流躁动起来，隐约听到歌声，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一点星亮近了，更近了……好像是一条鱼~~的尾巴，好大的尾巴呀，敲打着水流，“噼里啪啦”乱响。会发光，会唱歌，是不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啊？我努力盯着它，鱼尾弓起，一个打挺，它的脸调了过来，嘴巴对着我一张一合，“咕噜咕噜”吐着泡泡，啊！文唐僧！！！我嘴一张，海水就灌了进来，好咸~好呛~我咕咕的往下咽着海水，人继续往下沉，长了鱼身子的文唐僧打着转儿绕在我身边，嘀嘀咕咕的唱：“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唱到“漂亮”的时候，小腰肢还故意扭两扭。我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神哪，我究竟做了什么孽啊，要这样惩罚我？！你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睡个觉吗，非要派条唐僧鱼来吵我？！我，我……我怎么在睡觉呢？我记得之前还和欧阳静抢文件呢……她抓着我的双手，我把她摔了出去，她趴在地上一直在怒吼，我累极了跪倒在地，大雨一泼一泼的浇打在身上，里外都湿透了，风一吹，刺骨的冷，比这海水还冰……我会死吗？
“她睡了？”是许蔚的声音。
“是啊~~” 唐僧鱼！“哎呀，累死我了。劝的我嘴皮子都干了，急的我恨不得直接敲晕她算了。”
“现在不是调节气氛的时候，”许蔚的声音很严肃，“你最后是怎么劝的她肯睡的？”
“我呀，我跟她说，”唐僧鱼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梓颜，有一种爱可以穿越生死，小鬼一定会没事的。”
Oh，my God。我要吐了~~~
“你，你是怎么想出这句话的？”
是啊是啊，我也想知道。
“昨天还珠格格里播的呗。”
呃……
“不是叫你早点休息么！你要是垮了，谁来替梓颜打理公司？”
“恩……我睡不着么~~”
“……”
“哎呀，蔚蔚，你说小鬼什么时候能醒啊？”
唐僧鱼~~~呜呜……
“快了吧，医生不是说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吗？”
“恩……”唐僧的声音飘近了，“她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比较可爱呀~~”
呜呜呜，想不到你……
“诶，你说她要是醒不过来了，保险能赔多少？”
我呸！！！
“哎呀，蔚蔚，你看小鬼的心电图，突然跳高上去了！是不是她要死了？！”
啊~~~~~我怒了！！！
“快叫医生！”
“哦！”
“呵~~”眼前是白晃晃的一片，身体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
“病人已经完全清醒了，只要好好调养，会逐渐康复的。”
“谢谢医生。现在可以跟她讲会儿话吗？”
“可以的，不过时间不要太长。她现在还很虚弱。”
“好的。荷莘！不要再玩晓蓝的氧气管了，你去送送医生。”
这……什么人哪！
“哦。”
眼睛适应了光，我渐渐了解了周围的情况：病房，很多仪器围绕着我，脸上带着氧气罩……啊~~对，我受伤了。面前站着一个人，看轮廓像是许蔚。
“晓蓝，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咽了咽嗓子，发不出声，只能冲她眨了眨眼睛。
“那就好。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但是我必须和你说一些事情。而且也只能趁着现在，明天梓颜一醒，她又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你昏迷五天了，你知道吗？梓颜也五天没有合眼，基本滴水未进。刚才好不容易骗的她喝下冲了安眠药的咖啡，才能让她暂时休息一会儿。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但是她现在又谁的话都不肯听，我只能来找你……我尽量长话短说，好吗？”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沉涩的声音，能感觉到她的为难。于是我强撑着意识，继续眨了眨眼睛：你说吧。
她在我的床边坐下：“晓蓝，也许你已经察觉到了，梓颜在提到过去，提到和欧阳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情绪会大起大落，很不稳定。而一直以来我们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起欧阳，甚至任何一件跟欧阳有关的事情。关于她们的故事，我想不论你愿不愿意，一定已经听了不少，包括梓颜自己和你说的那些。现在，我要告诉你我这里的版本。
她们曾经很快乐，但是分手也是必然的结果。不是感情不好，而是欧阳的性格太要强，她习惯了No 1的位置，也必须占据No 1的位置。可是梓颜的出身和才能，注定了不可能被她超越。这个问题在她们回国以后凸显的特别严重，争执到后来，欧阳甚至要求梓颜少管公司的事，在家做一个家庭主妇。当时为了缓和矛盾，梓颜真的在家里做了一段时间的家庭主妇，甚至专程去学习了烹饪。但是她并不适合，也很快厌倦了那样的日子。她又重新回公司主事。没过多久，欧阳的投资出了纰漏。欧阳少年得志怎么忍受得了这种失败，何况与此同时经过一段时间修整的梓颜，新项目的开发正风生水起……所以，与其说欧阳的背叛是希望在方氏掌权，不如说她是为了能掌控和压制梓颜。呵，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她的行事主张会偏激到这种地步。
事发以后，梓颜的精神状态几近崩溃……这也该怪我，我忽略了梓颜当初下了多大的决心去接受欧阳，后来又是怎样的付出着。以她的宽容，平时再大的争吵，都不会往心里去……她是以一种完全无防备的姿态接受了这样的背叛和打击。却还在我们面前假装坚强，让我们都不用为她担心。等到荷莘发现她已经完全不理方氏的事情，我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停下来，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在无法承受伤害的时候，有些人会选择躲避到潜意识里她认为安全的地方，重复做她认为安全的事情。这个理论，你应该不陌生吧？梓颜就是这样，她把自己封闭在家里，每天做欧阳喜欢吃的饭菜，她以为这样……生活就还是过去的生活，伤害，也就不曾发生。”
深深的吸气，许蔚的声音哽咽了，“日复一日，连着三个多月，一百多天，都是如此。任我们怎么劝，怎么想办法，都打消不了她的执念。直到方氏的变故惊动了总公司，梓颜的父亲赶来了……他在这里陪了她一个多星期。虽然为了欧阳的事，他们近四年没有联系，但是他在她心里仍然占据着绝对权威的位置。他亲自为梓颜做疏导。用亲情给她更强烈的安全感，鼓励她一步步走出来。梓颜也确实一点点好了起来，她重新回公司上班，闲暇的时候又和我们聚在一起玩……在外人眼里，她依旧是那个优雅娴静，从容果断的方梓颜……
可是掩饰终究遮盖不了事实。那一年的圣诞夜，我们在酒吧PK驻唱。她也没做准备，就按着热门歌曲的顺序唱了一首《你是我的幸福吗》……唱完，她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我不放心，偷偷跟了出去，结果看到她躲在车里，无助的哭……
那时候我就下决心一定要让她好起来。我帮她制定了特别的疗程，有意识的多带她出去结识新的朋友……但是这两年多来始终收效甚微。她太聪明了，任何敏感的话题，一旦察觉了苗头，就绝不再愿意多谈一句；任何想对她示好的人，也都早早的被她迫着止步。潜意识里，她还在守护那段感情，潜意识里，她排斥任何人的接近。
直到你出现。”
我看着她，眼眶酸胀的厉害。
“她第一次带你到高尔夫球场来见我，然后问我‘你看这个孩子跟我是不是有点像？’，我问她‘哪儿像？’，她说‘软弱而沉迷的样子。’。那一刻我很震惊，如果你们因为这个共同点走到一起，无异于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毁灭。我当时就劝她放开你，说你更适合回家。她也同意了。
可是，也许连老天都希望把你留下吧……荷莘临走前的那天晚上，你居然穿了一件白T恤出现在酒吧。我看到她望向你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让你走了。”
我皱了皱眉，为什么？
她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我眯了眼睛仔细的看：那是月老祠的梧桐树，树前有两个白色的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那个白衣白裤背对着画面，短发，应该还没有到长开的年纪，身形很削瘦。右手握着笔，面前似乎还架着画夹，脸朝着站着的那个人，好像在笑，左手正在和那人拉扯着一根红色的棍子。站着的是个年轻女孩，白色长裙，长发飘逸，略弯腰，眉目也似在笑，像是在逗坐着的那个孩子。
虽然是远景，人物的脸都看不清楚，却惊的我立刻瞪大了眼睛，这是……
“你再看上面冲印的日期。”
呵！是十年前，十年……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六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