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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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太久的你突然降临，让我已经失去怀疑其真实性的理智。
李梦芸突然出现在林江茗面前，亦或者说突然出现在大众面前。
她站在一米高的展台上，穿着纯白色的开衫，棕色的七分休闲裤露出很瘦的脚踝，头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右手拿着话筒，左手很自然的插进口袋里。
林江茗和所有人一样，在一米以下的地方，那么近那么远的看着她。她没听见M姐的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李梦芸，她们没有眼神交汇，即便她既害怕又欢喜的期待着在目光中与她重复，可是李梦芸的眼神，没有一秒看见到她。
她看见她握着话筒的手，真的可以用瘦骨嶙峋形容，修长纤细的手指，像无数的箭射进她的心里，那是她喜欢的手，不知道怎么会瘦成这样。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欣喜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事不关己，好似台下那么多人，都不是为了她而来。
她，怎么了。自己一无所知，连猜测的勇气都没有。
李梦芸并没有怎么说话，关于作品的介绍，回答记者问题这些的话都是旁边的男人替她回答的。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可是林江茗记不起。
整个热闹的进程，结束得很快。
大概是看见她的所有时光，都短暂得像流星划过，除非是一生，不然怎么都不够。
她看着她在前拥后簇下走远，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散作空白，她固执的不愿意挪动脚步。M姐骂了她一顿后独自离去。
她没有勇气离开，也没有勇气放手，周围空白的一片明明有那么多路可以走，心却无所适从。大脑已经乱成一团了，像被雾霭笼罩着，黑暗一寸一寸压过来，越来越近，身体却像被封印了那般，没办法移动，更别说逃离。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流出，却连抬手擦干的力气都没有，任由其肆意蔓延。
李梦芸，我好怕我没办法坚持了。
我没办法坚持，也没办法放弃。
“江茗，怎么哭了”
林江茗抬起手擦了眼泪，嘴角咧出微笑，那笑容是来自灵魂的，像冬日的阳光一般绚烂，李梦芸的声音，像一束光，照进了她的心里，驱走了那些茫然的阴霾。
“我刚刚在上面看着你了，刚刚在后面交代了一下就过来找你了，你怎么了。”
独一无二属于李梦芸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独一无二属于李梦芸的手，此刻正自然的牵着她，她的手比她的大许多，可以紧紧的握住她的，李梦芸的手很冰，明明是一团冰握住了她，心里却温暖得想流泪。她替她擦干净眼泪，冰凉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脸庞。
李梦芸，我的眼泪有没有温暖你的手指。
她们本就是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自然的牵手，逛街。吃饭的时候自然的点对方爱吃的食物。
买衣服是时候，她喜欢红色的格子衫，她喜欢蓝色T恤，她假装很不情愿的听她的话，买了蓝色的。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她记得那年第一次见她，她穿着浅蓝色的裙子。
她说，不准不高兴，我下次送你我手绘的，我要把最丑的林江茗画在上面。
她说，我还是喜欢看最美的李梦芸。
每次和你一起，都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李梦芸和江茗一起回去校园，四月的时候，学校的花开得很美。校区东的樱花林，江茗还没来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那时候还是小小的一片，还不美丽。今年听同学说，开得很美，可是她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林江茗借了同学的自行车，载着李梦芸。她的手环着她的腰，抱得有点紧，头枕在她的肩上。无论是经过了多少次，林江茗的心依旧如当初一样，心跳不止的和她抗议着。她假装听不见，安静的享受着这片刻幸福的时光。
无论经历了多少次的不可能，我依旧希望着这片刻成为永恒。反正在我心里，和你的每一刻都是永恒的了，这辈子不会再和除了你的任何人一起拥有。
李梦芸说，这样好安逸呀。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喜悦，那些喜悦随风进入林江茗的身体。
林江茗说，你可是有人给你开宝马的，有什么可安逸的。
可是坐在车里我不能这样抱着你呀。
芸，你喜欢我吗？
恩。
李梦芸低不可闻的声音，却给了林江茗安宁。所有的不安与迷茫都消失了。
我不是要你回应我，只是需要你每隔一段时间给我一个信号，否则我怕我费尽全力却依旧找不到你。
在那么安静的心里，林江茗问自己，李梦芸，你爱我吗？回应她的，只是同样的安静。
林江茗毕业的时候，李梦芸给她拍了好多照片，不爱拍照的李梦芸也被她拖着拍了许多。
她想，她大概还是纵容和宠爱她的。
毕业后的林江茗成为杂志社的正式编辑，她和李梦芸在一起了，住在一起。
那是在林江茗的毕业聚会上，叫上了李梦芸，她们宿舍，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她很喜欢这个艺术系的漂亮学姐，即便大家都没再提两年前的事。她们坐在一起，坐角落里去，没人注意她的手从来没有放开过她的。林江茗常说，你看你的手那么冷，我的手有又那么热，所以她们不该分开。那么蹩脚的借口，李梦芸却没有拒绝。
她KTV里，江茗唱了唯一的一首歌，她平常本不爱唱歌，室友平常出去她也从不参与，最后的聚会，大家起哄着一定要让她唱一首。她放开了李梦芸的手，唱了阿桑的《一直很安静》。
她心里默默的说，芸，这是给你的。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音。”
林江茗唱歌的时候，一直看着李梦芸，见她一直带笑看着自己，唱着唱着眼角有眼泪流出，但是光太暗，不会有人发现发现。她故作潇洒的把手插在裤兜里，任由眼泪自己干掉。
后来去吃饭，学校周边的饭店，她们一直去吃的地方，好多的人，都是毕业聚会的学生，欢笑喧嚣里隐隐藏了诸多悲伤。
那晚上莫名的熟悉着，碰杯、告别，灯光、缭乱，唯一的不同是她坐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
李梦芸喝水呛着了，她抱着她的背，轻轻的拍打着。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拽起，被扇了耳光，耳光沉重得让她耳鸣，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她看见芸站起来，把她护在身后，给了她眼前的那个男人一耳光。
微弱昏黄的灯光，她看着那个男人，是那个前些天站在芸身边的男人。林江茗想起了，眼前这熟悉的男人是两年前给她第一个耳光的男人。
“林江茗，你这变态，警告你不要缠着梦芸”
林江茗站在李梦芸身后，她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
我躲在你后面并不是我真的懦弱，而是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为你勇敢，她只是看着李梦芸的背影，脸火辣辣的疼着。她们的手没有分开，她能感觉到李梦芸握她的手很紧，紧得甚至让她有些疼。
“啪！”又是一耳光。男人退后一步，捂脸，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李梦芸。
“梦芸，林江茗是同性恋，她会毁了你的”
“霍军，你适可而止，请你对我女朋友尊重点。”
女朋友？林江茗的嘴忍不住的咧开，也不管脸会不会疼。
“李梦芸，你疯了，你是同性恋是变态你知道吗。”那个无关紧要的男人还在咆哮。
“同性恋又怎样，画家是同性恋不是很正常吗？”李梦芸的声音略带不屑。然后林江茗看见她转身，然后吻了自己。
这是林江茗第一次接吻，明明她的唇才只是贴在自己唇上，她却已经不能呼吸了，其实她已经在心里演示了许多次这样的场景，只是真的这样的时候，除了李梦芸温润的唇，她脑海里什么也没有，全心全意的投入进这个浅浅的吻里。
霍军一脸悲痛的看着她们。“梦芸，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说罢踹了桌子一脚，愤然离去。
李梦芸放开了江茗，原本握着的手也松开，周围尽是议论纷纷，有人用手机拍了照，林江茗无畏的去拉李梦芸的手，握得紧紧的。她说，不要再放开我，只要我愿意，就与别人都没有关系。
所幸的是，她的朋友都能理解，表示很久以前就猜测的事，今天终于落实。
她们牵手回去。林江茗故意甩动着手，拉着李梦芸在没人的街上跑，她大喊着，李梦芸是我的女朋友。与她相反，李梦芸则相对安静，安静得有些郁结。
她问她，江茗，你怕吗？
她说，梦芸，我怕，从我发现我爱上你之后，我就开始怕了，我怕你会跟别人走，再不和我见面，我怕我不够优秀，怎么奔跑也追不上你，我怕我牵你着的手在人海里突然被分开，然后我再找不着你。
梦芸，我很害怕，人海茫茫的，那么多那么多，我找了很久，可是没有一个是你。
江茗，你还小，你不明白，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而况还是两个女人。
林江茗笑，眉眼弯起，她拽着她的手，踮起脚尖去问她的唇。手环在她的脖子上，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梦芸，只有我爱你这一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是我心底最真实的事，因为我管不住我的心，谁也管不住，除非他们挖走我的心，除非他们让我再没办法心跳。否则我的心爱谁，爱的是男人是女人，关别人什么事呢。如果他们硬要管，就让他们来杀了我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