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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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宫守山门的道士依旧是华清源，在看到墨非白出现时，笑着上前来和他打招呼，但在看到阿咩的时候，脸色瞬间为之一变：“这……小谢，你还活着……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阿咩微微抬头，目光在和华清源接触时略作停顿，面上仍是无悲无喜。墨非白看了看两人，微微挑起了眉头：“华道长，阿……小谢是在下于黑龙沼天一教藏身之处找到的。”
“竟然落到了天一教手里，难怪这孩子失踪了将近两年，我们却没从红衣教那里打探到消息。”华清源叹了口气，“说来也巧，这孩子当初是墨大夫你送上纯阳宫的，辗转这些年，墨大夫又送他回来了。”
“……是在下送他来纯阳的？”
“怎么，墨大夫不记得了吗？这孩子的名字还是你取得呢，叫谢缘君。”
墨非白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阿咩的名字，左手猛然一阵抽痛，他忍不住握紧了左手，阿咩上前一步替他挡住了寒风。华清源瞥到了这一幕，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贫道疏忽了，华山这几日风大，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华清源领着墨非白和阿咩去了阿咩原先住着的地方，这两年来虽也有人打扫，但因无人居住，屋内始终凉飕飕的，不带人气。墨非白刚进门，一眼便瞥到挂在床头的一个灰扑扑的东西，他看了看毫无尘埃的桌椅和床铺，不由得有些好奇：“床头的这个是？”
“哦，这个啊。”华清源忙着开窗换气，连头也没回，“是小谢的心头宝呢，从他十年前刚到纯阳，就压在枕头下了，平时也不给别人看，更不许别人碰。贫道隐约记得，应该是个锦囊，只是时间长了，就变样了。上次有个新来的师弟来这里打扫，毛手毛脚的差点没扔掉，亏的贫道给他找了回来。”
华清源絮絮叨叨说着谢缘君小时候的事情，阿咩毫无反应的站在屋内，墨非白走到床边拾起那个灰扑扑的锦囊，隐约能看出锦囊上所绣着的兰草图案。
手指摩擦着兰草时，墨非白隐约记得，自己多年前的确有一个，只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自己也记不清，正如他记不清自己左手是如何受的伤。墨非白自出师之后，行走江湖已有二十余年，究竟救治过多少人，又遭遇过多少背叛，他早已习惯去忘记，连带着许多开心的事，似乎也一并遗忘在时光长河中。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不远处的天街已看不清了，华清源清咳了一声：“墨大夫，雪下的太大，山路估计不好走，如今天色也晚了，你不妨在纯阳宫休息一晚再走吧？”
墨非白往窗外瞥了一眼，拱手对着华清源一礼：“那便麻烦华道长了。”
“不麻烦，客房在——”
“不用。”墨非白伸手揉了揉阿咩的头顶“在下和小谢一起便好。”
华清源愣了一下，释然道：“也是，小谢如今……倒是要劳烦墨大夫了。”
因为墨非白晚上住在这里，华清源特地让师弟送来了新的被褥，墨非白躺在被褥里的时候，只觉得格外温暖。阿咩似乎从来不睡觉，这一次依旧坐在窗台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墨非白看了他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晚，墨非白梦到了自己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去，那时候他在江湖飘零了十余年，在冬日里路过一个村庄时，意外看到了被红衣教教众追逐的孩子。彼时墨非白单修离经，手法并不如现在这般老辣，为了救那个孩子，他左手被暗器直接贯穿，又在冰水中泡了数个时辰，从此落下了病根。
待到墨非白好不容易带着那孩子上岸，那孩子却发起了高烧，之后又连续喝了一个多月的药，才回转过来。小孩子都怕苦，墨非白便在自己的锦囊内装满了各种糖丸，直到送这孩子进了纯阳宫。那时的接引道士便是华清源，但那孩子的脸，墨非白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了。
醒来的时候，墨非白能感觉到自己的怀里异常温暖，耳畔亦有一股温热的吐息，他缓缓睁开双眼，视野内是阿咩那头灰白的发。墨非白的手穿过阿咩冰凉的发，最终停留在阿咩的背部，轻轻拍了拍，阿咩往墨非白怀中蹭了蹭。
天早已晴了，两人睡至晌午才起身，墨非白替阿咩换上新道袍后，缓缓蹲下握住阿咩的手，仰头和对方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对上视线：“在下送你至纯阳，其实应该离开了，不管你能不能明白在下的意思，有些话，在下还是想说给你听。”
“在下行医二十余年，从不图回报，但也不喜被人恩将仇报。”
“阿咩，你是在下遇到的第一个，与在下并无关系，却愿意记挂在下十年的人。”
“年少时在下曾想过，也许这一生只能孤身一人，可是时间过得越久，越不喜欢如此。”
“在下离开万花谷十年，如今，阿咩你可愿意与在下同去万花谷？”
阿咩呆呆的看着墨非白，没有给出丝毫回应，墨非白自嘲的笑了笑，松开了握着阿咩的手：“到底是奢望，那再见了，谢缘君。”
墨非白转身离开，错过了阿咩眸中一闪而过的光。
华清源晋升纯阳高级弟子后，其实早就不用看守山门了，可是他还是喜欢在山门做一个接引道士，看着山门处人来人往，一批又一批新弟子拜入纯阳宫门下。当然，有的时候，也有例外，华清源看着握着手渐行渐远的两人，忍不住叹气：“唉，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纯阳这个月拜入门下的弟子还没有跑出去的多呢！”
“咳～万花谷离纯阳宫挺近，回来也挺方便的。”
“说的也——”华清源张了张嘴，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万花弟子，“等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清源原来是这么想的，师弟好生心痛！”
“谁跟你是同门？回你万花谷去！喂喂喂！男男授受不清！你再过来我喊人——”
“啾～”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