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爱上你》秋瑟萧萧

21、【二十一】美国往事

　　小组赛，桐皇一路过关斩将。队里两个王牌的发挥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帮助球队领先对手40分之多。虽然小组提前出线，他们仍不松懈，势必以全胜战绩进入决赛圈。
　　最后一场比赛，半场结束，桐皇已经领先25分，青峰应教练要求下场储存体力，这场比赛基本锁定胜局。
　　下半场，球队以火神为核心发动进攻，很快让对方溃不成军。就在众人为这场一边倒的比赛唏嘘不已时，火神注意到了对方主力队员有些异常。在一次争抢篮板之后，其中一个队员痛苦倒地。裁判随即暂停比赛，火神这才得知他是带伤上场。身为队里的王牌，压力可想而知，这一幕触动了他内心某处记忆。
　　之后的比赛发生微妙变化，按道理，对方大将旧伤复发，实力大打折扣，比分毫无疑问会进一步扩大。然而作为进攻核心的火神却在无意识间束缚自己，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较之前相比不再咄咄逼人，甚至有些退却。不愠不火的节奏持续到比赛结束，就在桐皇队员欢呼以全胜战绩进入决赛圈时，对方王牌一脸怒容走到火神面前。
　　“你什么意思？你在可怜我吗？！”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这里，坐在场边的青峰不自觉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很清楚对方质问的原因，换做自己也受不了。火神太意气用事了，或者说太善良了，这种自以为温柔的方式，实际上是对别人最大的侮辱。
　　“我不需要可怜，更不需要同情！为什么不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如果不想打干脆不要上场！”
　　火神自始至终不发一语，这一幕跟几年前的一幕几乎重合，那段不好的回忆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浮现……
　　“为什么要放弃最后那个球？你在可怜我吗？”一个黑发男子狠狠揪住火神的前襟，猛地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火神就着这个姿势呆坐在地上，缄默不言，更不敢抬头看他。“辰也，我没办法跟你成为对手……”
　　“为什么？因为这个吗？”被叫做辰也的男子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指环项链，“因为我们是兄弟所以你不能全力以赴是吗？”男子很愤怒，俊美的脸上满是怒容，未被刘海遮住的左眼，透出不甘和哀伤。
　　火神没有回答，心里如压了千斤大石般喘不过气。对方是他的义兄，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怎么能在对方受伤之时趁人之危。他只是想要一场公平的较量，又或许，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借口。
　　“如果是这样，那我明确地告诉你。”男子把项链递到火神跟前，“下次比赛，赌上它！如果我输了，我们就再也不是兄弟！”
　　火神猛地抬起头，对方的坚定和决绝让他无所适从。他的眼睛里饱含太多，火神看不懂，猜不透。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真生气了，而且这番话绝不是开玩笑。
　　“辰也，我……”
　　“你如果不答应，那么现在就断绝关系如何？”男子漠然的语气和他冷漠的外表融而为一，可以说咄咄逼人。
　　火神震惊地看着他。想要挽留想要拒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说了只会适得其反。火神比任何人了解对方，他从来说一不二。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促使他定下如此誓言。
　　“大我，不要逃……”临走之时，这句铿锵有力的挑战宣言一直回荡在火神耳边，直至传到内心最深处……
　　往事历历在目，看着对方球员跟那人一模一样的表情，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火神只得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也不动，任由对方指责。
　　“球场上没有慈善家，有的只是对手！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厌恶！”对方还在继续，终于被队友强拉出去。
　　“不好意思啊……”临走时，其中一个球员抱歉地说，然而眼睛里却少了诚意，很明显是客套话。
　　桐皇所有队员直到更衣室，都心照不宣保持沉默。青峰自始至终注视着火神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磨磨蹭蹭迟迟不肯换球衣，青峰索性坐下来翻起未看完的写真。
　　桃井很想上前安慰两句，原泽对她摇了摇头。这时跟他说话只会起到反效果，何况……
　　原泽扫视了一下青峰，眼睛里有太多不明的东西。
　　青峰最终和火神一起掉队。这时候的阳光早已不似下午般毒辣，天边的火烧云跟面前人的红发出奇相似，刺激着青峰的视觉。
　　走了这么久，火神仍旧不发一语。只是盯着自己的球鞋一个劲儿往前走，对旁边的青峰熟视无睹。
　　“喂，你今天哑巴啦？”青峰实在憋不住了，对着旁边快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某人说道。 “你不是告诉我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吗？你自己又算怎么回事？”表面看似讽刺的话语，实则透着一股淡淡的关心，然而火神这种粗神经体会不到，只当是他习惯性的毒舌。继续缩着头往前走，火神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
　　“喂，你听到没有，我在跟你说话！”青峰不自觉拉住火神的胳膊，脸色有点难看。对于火神无视他的做法很不满。
　　“你说。”火神尽量让自己平静，“你也觉得我的做法让人厌恶对不对？可是我没办法对受伤的对手赶尽杀绝，而且我……”
　　“你说什么混帐话？什么叫做赶尽杀绝？”青峰嗤之以鼻，不屑地说：“篮球场上，除了胜利，还有一件事最重要，那就是尊严。”
　　不知为什么，火神脑海中突然出现那个身影。
　　“你以前认为我不上场，是看不起对手不尊重对手的表现，你错了……”青峰干净利落放开他的手，随意插进裤包，继续漫不经心地说：“不上场不叫不尊重，上场之后不肯认真对战那才叫不尊重……”青峰随即走到火神前面，背对着他。“你如果一直抱着这种态度，那么，你只适合打自己的篮球，或者你只适合跟你自己打球……”
　　青峰的话让火神醍醐灌醒，一个人的篮球是吗？或许，他有些明白了。胜利、尊严，还有热情吧。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取得胜利的同时碾碎了后面两种东西，这就是他们愤怒的理由。
　　回过神来时，青峰几乎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火神大步流星追上去，千言万语，他只想说一句。
　　青峰，谢谢你！
　　黄昏时分，两个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