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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去留 ...

  •   比起不靠谱的她们俩,子衿斟酌之下还是决定相信宋濂。
      毕竟他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动机,原本他们就是不熟的。若他真是未婚,想必也只是为了避嫌,如此一个绅士的谎言,倒不是那么突兀。

      见子衿不为所动,程琳决心下一剂猛药。
      “奈奈子,你快过来看一下,谷歌上的这个宋濂是不是跟我们那天见到的不太一样?子衿,你是不是搞错了人啊?”
      不太一样?

      子衿这才有些疑惑。
      她没有见过那个戴着黑色假面男人的真面目,可奈奈子程琳是见过的。

      即便她们一时眼花,时间也骗不了人。
      谷歌上,有关宋濂宋先生的新闻写得很清楚,宋大小姐生日那天,他人确确实实是在印度参加考古挖掘工作。

      那个宋濂,是一个考古学家,而不是个对文物收藏品一无所知的商人。
      那个宋濂,从没结过婚。

      那么,这个“宋濂”又是谁?

      他为什么要冒用他人的身份跟自己互通往来?
      为什么屡次邀请自己去古堡参观,却又从来不肯现身?

      子衿陡然记起,那日在医院,问起老管家那个男子情况时,他脸上的异色。
      他作为宋家的管家,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自己小姐的哥哥,宋家的男主人?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认识这个男子。并且不得不听从于他,甚至于,不得不替他说谎。

      这个神秘的男人。
      能让宋家上下配合他演戏的男人,他到底是谁?

      子衿多少有些慌张,即便是心里觉着他是无恶意的,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
      这个男人的用心她不了解,但目的,却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着的。

      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一个有钱的商人,一个有深爱妻子的男人,他到底还缺什么?

      一把推开落地窗,柏林特有的清冷空气瞬间涌入子衿鼻腔,下意识的,子衿把头往外套里缩了缩。今夜天空黯淡无光,一如她此时的心情沉闷。被一个自己信任的人欺骗,总归还是有些难受。

      信任?
      这个词竟然会用在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身上,连子衿自己都有些诧异。
      也是,他说的那些话,原本就是漏洞百出的,若非信任,自己怎么可能会丝毫都没有察觉。
      若非信任,此刻心中怎么会一股莫名的失落。

      她原本是开始慢慢信任他了的。
      长这么大,能被她信任的人,伸出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而他,终究是差了点,跟某些人一样。

      先是一点点走进她的心,等她的心也试图尝试着慢慢靠近他的时候,狠狠地摔碎,不留余地。
      果然,又想起他了。

      按照季子砚的说法,她是应该恨他的,便是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足为奇。
      冷漠,忽视,外遇,绯闻……
      所有一个渣男该做的,他悉数包揽。也难怪好几次,季子砚都要带上家伙去他家找他单挑了。

      话说回来,那时到的季子砚也忒不识抬举,也忒看得起自己了些。
      就他那骨瘦嶙峋,弱不禁风的身子,也想跟身材高大的薛文谦武斗,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薛文谦确实高大,子衿将近一六五的个子虽不算矮,可一往他身边一站,便立马小鸟依人了起来。那时子衿有着身子,只能穿平底,每次与他交谈都需要仰着头。久而久之,脖子便会酸涨的厉害,因此每次发觉他有话要说时,总机灵的暗示他先坐下,尔后再进行平等交谈。
      “你为什么会这么高啊,该不会是混血儿吧?”
      “虽然德国有几个亲戚,但很抱歉,薛太太,您的先生是血统纯净的中国人。”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等等!
      他那时,分明说的是德国吧!
      慢慢再回想一下那天自己昏倒前一刻的那模模糊糊的片段。

      熟悉的下巴线条,熟悉的范思哲香水味。
      他说他是商人。
      他还提起了他的妻子。
      ……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只是巧合,一定只是巧合。
      子衿不会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此刻有多么的滑稽,握着栏杆儿的手指有多苍白。

      零碎的片段一点一点拼凑连贯,她的身子逐渐变得无力,顺着墙壁往下,最后终于瘫倒在冰凉地板之上。
      得出的结论是,不是他,会是谁?

      原来,那天的遇见,竟不是巧合吗?而是他打定主意,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么一想,那天那个挽着他手臂的俏丽女子,不正是宋家大小姐宋薇薇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为什么,为什么?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猫捉耗子的游戏就这么好玩吗?这么愚弄一个被他遗弃的女人,就这样好玩?

      她回避了他三年,整整三年。
      三年间,她承受了多少,他到底明不明白……

      双手抱头,子衿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努力地想要找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的证据,一阵手机幽幽闪光亮起。
      是一条邮件接收提醒,发件人是宋濂。

      宋濂,你是宋濂吗?
      可笑。
      要不要打开这封邮件,子衿显得有些犹豫。她想知道是不是他,可又害怕那个人是他。想见他,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面对他。

      ——周六,有空吗?一份特殊的礼物,也许你会喜欢,带上你的相机,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他终于是要跟自己见面了吗?终于打算以真实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吗?

      要去?不要去?
      子衿再看了一眼他附上的约会地址,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块是一片农场。他会选在那见面的理由,子衿也无心再猜。他的心思,原本也不是她猜得透的。
      薛文谦的心,是这个世界最深不可测的地方。

      最终,子衿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准时赴约。
      去的路上,她想的很清楚,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也的确是到了该做一个干脆了断的时候了。

      三年了,再大的错,也应该被饶恕了。
      于他,于她。

      一路上不断给自己加油鼓气的子衿,却在踏上那片矢车菊草地的那一刻打了退堂鼓。
      那片矢车菊草地,像极了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那是他所有的住所里,最隐秘最不为人知的一个。

      他这么做,是为了要把她藏起来吧,因为她是见不得光的,登不上大堂的,便只能金屋藏娇?
      不,还不能用上金屋藏娇。他们家没有金屋,她也不娇贵,甚至有一些寄人篱下。

      初至到他家,没有人把她当成他的夫人。
      他的佣人司机管家,全都称呼她,季小姐。这是一个礼貌又足以划清界限的称呼。而他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没够得上一个领了结婚证的丈夫理应做到的行为准则。

      朝去夕归。
      她在那群人的眼中,最多也就是一个拿着肚子里孩子要挟他们家主子的轻佻女子而已。得不到尊重,理所应当。所以,她流产后甚至连栖身在那儿的权利都没了,就被直接送进了疗养院。
      薛文谦,这人就是太过现实。

      往前走了几步,子衿大约知道薛文谦要送她的礼物是什么了。
      夕阳时分,落晖将将好散在遍地矢车菊之上,大地披上一层红色霞光。的确美轮美奂。他曾说过,他见过一片这世界上最美的矢车菊花田,有机会的,希望能让她也能亲眼看看。
      而如今,她看到了。

      子衿举起相机,却只留下了一张留作纪念。
      既然是他的最爱,还是留给他独自欣赏得好。

      他并不知道,她并不喜欢矢车菊。

      继续往前,子衿的眼前出了一条分叉路口,左边挂着提示,而右边空空如也。
      子衿的脚步,停顿了……

      七月,程琳奈奈子不得不把自己的行程稍微往后挪一挪了。因为他们的子衿姑娘,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研考,并离开德国。
      这是一个突然的决定,甚至连子衿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她的潜意识里,总还觉得,自己是还会在德国,跟他们几个待上一阵子的。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一辈子。
      可惜,没有。

      拿到毕业证后的一星期,子衿订好了回国的机票。回国的前一天,才临时通知的程琳跟奈奈子。
      其实,她们俩是早就知道了的,在这件事上,老太太并没有选择为子衿保密。装作若无其事,只是为了不影响了子衿的决定,毕竟,人都是要回家的。

      子衿不属于柏林,这一点,大家都很明白。
      她可以更好,大家也很明白。

      这些年,从未听她提起她的家人,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是过得是很好,可也很孤单。越是隐忍坚强的女子,越是引人怜爱。
      子衿她……
      太需要一个爱她的人了。

      送她去机场的那日,程琳奈奈子哭的像大花猫,连老太太都默默地带起了墨镜,掩饰自己的不舍。子衿呢,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跟每一个人流水线似的拥抱,祝福,告别。脸上丝毫没有半点不舍与忧伤的痕迹。

      程琳说,子衿是个没有心肝儿的人。
      其实子衿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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