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慧极必伤（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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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从教中能找来可以牵导曲厌宵体内内功的人谈何容易。但艾黎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将击破他装疯卖傻的假象，总没有道理就这样任他死掉。正是为了此事犯愁之时，却有一人出乎艾黎的意料而来。
“艾黎长老可让我一试？”曲云推门而入，身后一个人也没跟着。
“教主乃是一教之尊，怎可以身犯险？”的确放眼望去，五毒教只有曲云最符合替他疗伤的能力，可是她偏偏最没有资格这样做。世人皆知以自身内力牵导他人内力打通筋络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情，何况曲厌宵现在本身已是走火入魔，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不止曲厌宵要死，只怕连曲云都难逃一死。艾黎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那艾黎长老可有更好的人选？”曲云永远是那样不温不火，一副凡事皆有商量的样子。
的确没有。
连他自己的武功也及不上修习过尸典心法的曲厌宵。现今五毒教中，除却曲云，别无他选。
曲云见他半响也不说话，微微笑道：“既然艾黎长老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那就让我一试。”
“教主应该三思而后行。”
“呵呵……即使我现在四思、五思，这疗伤之人不也非我莫属吗？”
这小丫头，并不似表面那样简单。她虽不及魔刹罗当年的铁腕手段，却全都是腰带剑，绵里针。
艾黎既然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吩咐药师将一应物品准备妥帖送进屋来，又再三嘱托曲云小心行事，之后才退出房间。
终于把艾黎打发离开，曲云转身将房门反锁，这才连忙走去床边。她见曲厌宵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她只是不爱他，仅仅如此，可她毕竟是把他当做自己弟弟一样，不管他之前做了多少令她痛苦的事情，她都清楚这一切是因为她才搞成这幅样子，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五毒教内功不比其他门派武功，修习毒经要术，三重与虫兽合一，五重善牵丝百蛊，达至七重至引蛊入脉，毒经之术方臻化境。因此修习毒经之术的弟子一旦大成，体内自然融入与其武功相辅相成的毒素。这毒素千人千样，从不相同。放眼望去能修习到此等武学境地的，五毒教内不足十人。而其中能力能与修习过尸典心法的曲厌宵相辅相融的更独有曲云一人。
曲云身形娇小，光是将曲厌宵扶坐好已经费了不少力气。取过药酒，曲云执起桌上准备好的匕首割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入碗中喂他一点点喝下。这样做无非是多做一层准备工作，便是为了将两股内息融合之力提至最高。
曲云放下空碗，盘膝坐到曲厌宵身后，开合全身经络缓缓调动体内真气，吐纳一周后运于双掌，双手发力猛打入他背脊督脉之上，引导体内真气不断充盈进身体之中。
甫一进入，曲云便感觉曲厌宵体内真气缓滞，沉在四肢百骸之中，散乱无力，根本无法凝聚。只好调用更多自身内力自双掌缓缓渡过去，不消片刻她的样子已然显出疲态，她将自己的内力打入曲厌宵体内许久，渡送过去的内力却彷如泥牛入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体内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瓮，将所有内力都吞噬进去。
这样消耗下去定然是她也承受不住的，但若就此收手，只怕令曲厌宵伤上加伤。曲云秀眉微蹙，抽回一成内力反手抵于他任脉之上，变掌为指，分别点入任督中庭中枢两处要穴，使全身内力集于两点同时灌入他的体内。大约是方法可行，曲云终于感觉到曲厌宵体内真气有了些许起势，随即一鼓作气向上引导，原本一切顺利，可行至膻中、灵台二穴时，曲厌宵的脸色突然酱紫一片，无意识的将双手紧攥。曲云霎时感觉到他体内真气已经自行游走，完全不受自己的牵引控制，更有缓缓吸食她的内息的样子。大惊之下，曲云猛地撤回内力，被那股余力击倒在一旁，双手掌心剧痛无比，趴在地上许久才缓过劲来。
紧咬双唇勉力站起，曲云顾不上自己的狼狈，连忙跑去床边查看曲厌宵的状况。
他的脸色到已经恢复正常，人仍是昏迷不醒的，她挽起他的衣袖，双指搭在脉门上一探，体内真气果然已不像刚刚那样死气沉沉，只是仍然十分不稳，隐隐冲撞着经络。可想他刚刚那是自身内力激进而起，却险些带的她也走火入魔。
他暂时无事，曲云也稍稍松了口气，经过方才那一番反冲，她体内的真气也略有激荡，此时也觉得十分不舒服。扶着他重新躺好，曲云尽量藏起疲态推开门吩咐弟子要仔细照顾，便转身仓促离开。
回到自己的练功房，曲云便叫来容夏在门外守着，下令任何人不可打扰，自己则闭关疗伤。直至七八个时辰过去后方才吐出胸口郁结的淤血，收纳周天。
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了。无论是曲厌宵在尸典上的修为，还是他的心神。都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艾黎有一句话说得不错：
他是个天才，只可惜是玛索的徒弟。
若非如此，想必他来做这五毒教主之位，想必比自己来的更加称职些了。
曲云苦笑两声，走下床榻，梳洗一番，换掉染血的衣服，这才将房门打开。
容夏见着曲云开门走出来，微微颔首：“教主可还好？”
她也是个聪明至极的女子，只可惜被一身毒功毁了，方才见不得他人欢好。若是平常时候倒也是个心思极细的贴心人。曲云刚来五毒之时，最快便是与她熟络，以至于直到现在几位圣使之中，仍是和容夏走的最近些。
“容夏，今日之事……”
“教主放心，今日容夏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不知道。”她面容姣好，微微一笑也是明艳动人的。
曲云与容夏的年龄在五毒教的几位圣使之中最为接近，虽然她略小了曲云一岁，可事实上性格却比她来的成熟稳重许多，这几年来也不乏在一些关键时刻提出不少有用的意见。说是依靠，也是有几分的。
两个人在总坛外慢慢走着，最近教中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清楚曲云心里的压力。容夏见曲云始终愁眉不展，忍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教主是在担心曲厌宵吗？”
“……那是当然。”曲云回头看了看容夏，她脸上表情淡淡，目光也幽幽盯着自己，似乎是将她看透了。
“我虽知道他不是个坏人，但也的确做了不少五毒恶事，何况之前又逼着教主与他成亲，教主为何还要管他？”
容夏显然是不清楚内情的，这一点上，艾黎将秘密掩盖的很好。曲厌宵私自炼制赤蟾阙这件事，必然不能让他人知道，更不能将德夯重伤的事情散播出去，以免动摇教中的士气。
“容夏，你有家人吗？”
“我？”容夏认真想了想笑道：“我十岁那年便被送入教中了，爹娘当年为了护我躲开南诏官兵，都死了。这些年来……五毒便是我的家了。”
“那你可怀念以前跟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可若说怀念，自然是十分怀念的。”
“我自小也是这样，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在忆盈楼里都是几位姐姐和师父悉心关照的。可后来来了这里，跟她们都断开了联系，想来也就跟突然失去一切没什么区别了。”她刻意没有提起感情的事情，那些在她心里已经被尘封起来决心至死也不拿出来伤怀了。
“可是我刚来的时候，若不是有他一直陪着，恐怕早就想不开了。”曲云回忆起那时候与曲厌宵相处的日子，只觉得一切物是人非。
“看来教主对他的感情，不比他对你的浅。”
“或许是吧，可我心里却只有阿亮一个。”曲云似是肯定的点点头，随机脱口而道：“他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
“自家的弟弟，做错再多，也是可以原谅的是么？”容夏替她说出心中的想法。
“他将自己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多半也是我的错吧。”
容夏知道曲云心中十分不好受，本想安慰她，可转念却说道：“教主是真的打算救他么？”
“当然。”
容夏在曲云身边多年，鲜少时候见她这么干脆过。她行事一直温吞，在艾黎的促导下也只只能算作不消极的态度。这对于从小在魔刹罗身边长大的容夏来说，着实深深怀疑她究竟是不是老教主的亲生女儿。
“我有一法，或许可以救他。”
曲云听她这样一说，似乎也从刚刚的悲伤之中跳脱出来，连忙转过身问道：“什么办法？”
“冰蟾蛊。”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慧极必伤（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