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仙侠】彼岸荼蘼》千小予

4、第四章 宿敌战

　　暗夜，宿敌。
　　当墨阳在连月光都不曾流露一丝的丛林停下脚步，一向警觉的他暗暗握紧手中的刀。一如他所料，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夜，四周埋伏了无数的云荒杀手。

　　他们是来追杀他的，谁让他墨阳是冰夷族第一高手。

　　腹背受敌，无家可归，墨阳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他不信命，他不信茫茫天地间会毫无立足之地。

　　刹那间，出鞘的刀光犹如大荒的朔月，凄冷而冰凉，向着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敌人。先下手为强，这是墨阳战斗的一贯宗旨。流血与厮杀早已是家常便饭，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独行的旅人，在漫无边际的道路上一个人拼杀着。

　　敌人的利刃，让他背后生寒，那被冰冷的利器穿过身体的感受历历在目，如今的刀光，让他想起那个狂风暴雨的战场，他就那样倒在了朱砂——那个他最信任的战友面前。那一剑，杀死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一旦心死了，就算身体还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忽然间，他感觉到的不再仅仅是四面八方的利刃，而是有一道红色的温暖光束，将自己笼罩，那道暖风吹散落叶的声音，有如天籁。

　　那样熟悉的感觉，那样默契的配合！是疗伤法术！朱砂的疗伤法术。

　　五味陈杂的感觉油然而生，就这样麻木地与面前的敌人奋战着，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们消灭干净。蓦然感觉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墨阳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过头就会做出无法控制的事，说出无法控制的话，是仇是恨，抑或是一些其他的复杂情绪。他茫然了，那样轻柔的脚步，真的是朱砂么？真的是战场上的女战士朱砂么？那分明是个温婉女子的脚步声啊。

　　原来，他竟然从来没有留意过朱砂的脚步。

　　墨阳定了定心神，缓缓抬起手中的刀，转身的刹那，却寒芒迸出，利刃如闪电般精准地地抵在身后女子的咽喉。

　　朱砂的身子向后靠在树干上，突如其来的惊恐，她却连叫也没有叫，她从来都不是个受到惊吓会大喊大叫的女子，就算此刻墨阳将她杀死在这里，只怕她也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只是，那样的寒芒，太让她措手不及。

　　墨阳手中的长刀纹丝不动，稳稳地架在她静旁。

　　“如果要杀我，就动手吧。”朱砂只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暗无天日的夜空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黑夜中，墨阳似乎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杀了我，你就再也解不开云裳的封印了。”朱砂的声音在漫无边际的夜显得是那样冷清寂静，寂静得似乎连她自己都能听见墨阳手上的长刀滴血的声音。

　　“哼！”墨阳冷笑一声，电光石火间，手中刀极快地扬起，在她雪白的颈上划开一道血口，飘飞的血雾映着惨白如月光的刀刃，形成一道凄美的弧线，蔓延开来，就如同地府开满忘川彼岸的荼蘼。

　　“迟早有一天，我会报仇！”墨阳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离开了，留下朱砂一个人依然呆呆地倚着树干。

　　报仇？连亲手杀了她都做不到，又怎样报仇？

　　鲜血顺着胜雪的肌肤划过，流淌在她大红色的衣襟上。原本那就是红色，即使沾满了鲜血也不会被人看见。最伤人的伤口往往都是永远也看不到的。

　　既然无法停留，那么，就让那双原本只会治病救人的双手沾满鲜血吧，就如同那满天盛开的荼蘼，释放生命最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