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纪元重启》贺长乐

2、前任

　　失败。
　　项世峰并不意外。
　　当时折身回去就女孩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无法在规定时限内出门。
　　或者说，就算他当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抱了女孩冲出来，也不可能完成任务。
　　所以这原本就是一场只要选择救人，就必输的测试。

　　项世峰静静地在原地站了片刻，人造光源透过废旧工厂的年代味，在他古铜色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打下柔和的剪影。
　　项世峰拔腿走出工厂，果然外面是更大的摄影棚，技术人员来回走动。
　　很快有人指引他出摄影棚，离开并没有来时那么神秘。
　　摄影棚正门口停着他熟悉的越野车，项世峰打开车门长腿一迈钻进副驾驶，对开车的人打了声招呼：“大队长。”
　　开车人四十多岁年纪，眉目间自带一股子威严，一身笔挺军装，两杠四星，野豹特种部队大队长，大校军衔。
　　龚柏本以为项世峰百分之百能通过考核，于是亲自驱车来接，却没想到事与愿违，气得不想说话，项世峰一上车他就一脚油门，越野车顿时如脱缰野马般窜了出去。

　　项世峰被这猝不及防的开车吓了一跳，反应迅速地握住扶手，飞快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认错态度良好：“我错了，大队长。”
　　龚柏一看他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样子就来气，咬牙切齿道：“项世峰，你他妈知不知道这个测试权有多难申请，你可行行好，那都是些数据！你忘了你来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
　　项世峰道：“记得，一切以通过考核为优先！”
　　龚柏：“那你？！”
　　项世想峰解释：“可是……”
　　龚柏打断：“得了项世峰，你告诉我，你特么是不是就不想要这第三城市的永久荣誉居民身份权？”
　　项世峰顿时被戳中了心思，乖乖闭嘴。

　　第三城市永久荣誉居民身份权。就如同破解游戏关卡的一把钥匙，有了它，便能轻而易举地进入下一章节大施拳脚，反之，就算能耐大过天，也只能在关卡这头徘徊，永无晋级可能。
　　因而这个身份权就像挂着一头饥肠辘辘的驴子眼前的胡萝卜，驱使着人们一生都为之奋不顾身地奔跑。于是四季温暖的第三城市成了冷酷无情的修罗场，无数修罗战士们为了为数无几的出线名额杀红眼。
　　项世峰已经二十六岁，这些年立过功勋两只手加上两只脚都数不过来，可就是偏偏少了第三城市永久荣誉居民身份权，他提干的日子遥遥无期。龚柏打心眼里真心诚意地骂这操蛋的规定，但又不得不遵守规则。

　　“拿到身份权，你就能提干。”龚柏瞥了眼项世峰。这个26岁的年轻人，仿佛基因的宠儿，上天赋予了他刀削般的轮廓和深邃的五官，古铜色皮肤结实的身体，外加勤奋又坚韧的性格，到哪儿都是闪闪发光。
　　可偏偏，偏偏就是对令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第三城市永久荣誉居民的身份权不感兴趣。龚柏知道项世峰心里总亘着那么一条原则线，就算天皇老子亲自发话他也能稳如泰山地坚守他那“原则”。

　　龚柏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我还替你争取了一个缉毒任务，这可能是你最近唯一一次拿身份权的机会，三天后，时间紧迫，我直接送你去集合地。”
　　项世峰真心诚意道：“大队，谢谢你又给我开小灶。”
　　龚柏道：“这任务本来特么是给你提干的，现在又变成考核了。”
　　项世峰从善如流：“我错了。”
　　项世峰在车里屁股还没坐热，便直接被龚柏不由分说地拉往集合地。

　　穿过第三城市西部封道口四十公里，项世峰总算见到了久违的绿意，他打开车窗玻璃对着扑面而来的青草味，惬意地吹了声口哨。
　　龚柏打着方向盘，离开公路拐进小道，七拐八弯绕了一段时间，草皮逐渐被砂砾取代，又在荒芜而开阔的沙土地又颠簸了半小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总算看到了军区的铁门。
　　龚柏出示身份，执勤兵迅速为他打开大门。
　　龚柏道：“看见没，只有这个身份才让他们开门。”
　　项世峰心道，又来！

　　越野车在一栋四层楼的普通建筑前停下。
　　项世峰心道里面一定是别有洞天，果然，跟着龚柏通过视网膜验证后，坐实了项世峰的猜想。谁能想到第三城市的最先进科技都是在这个外表不起眼的破建筑里研发出来的呢。
　　龚柏一路畅通无阻地带着项世峰走到电梯前。出于礼节，项世峰赶在龚柏前面伸手先按电梯。
　　系统女音提示：“权限不足。”
　　龚柏亲手伸手按按钮。
　　系统提示：“权限通过，请您稍候，十秒后电梯到达。”
　　龚柏看了眼项世峰：“只有拿到身份权才能坐这电梯。”
　　项世峰：“……”

　　“叮”。电梯门打开。
　　龚柏进去，先在指纹锁上按下指纹。项世峰注意到一共二十层楼层，数字只亮了一到十五。龚柏伸手按了7，系统音确认楼层，电梯缓缓上升。
　　龚柏示意项世峰：“你按按。”
　　项世峰听话地把拇指按在指纹锁上。
　　瞬间楼层号都暗了。
　　系统音提示：“无操作权限。”
　　龚柏又道：“看到没，只有拿到身份权才能上这楼。”
　　项世峰：“……”

　　“叮”。电梯到七楼，项世峰跟着龚柏穿过走廊，到一个房间前，项世峰还等着龚柏秀权限，结果就被白了一眼：“还等我给你开门？”
　　原来只是普通门把手。项世峰无奈开门。

　　这是一个普通教室大的房间，简单地摆了六张桌椅，一张讲台，一块黑板。
　　项世峰进去时发现其中五张座位上已经有人。项世峰从他们的胸章扫过，眼睛一亮——红枫、战鹰、蛙人、贪狼！最精英的特种部队！
　　直到最后一个人，视线相撞，对方眼神和他表情一样带着寒气。

　　项世峰脸绿了。
　　在这个男性荷尔蒙气息十足的房间里，这个男人简直算是格格不入，在普通人中他的体型算是不错，但在特种兵里……项世峰曾经用冰冻柴火棍这个词来形容他。

　　这个男人在项世峰的感情生活中还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前男友。

　　“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入座！”龚柏催促道。
　　项世峰立马立正敬礼，然后灰溜溜地到自己座位，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他和肖颂认识的时候，肖颂还是个插队进部队的，据说是家族原因，出生就自带第三城市永久荣誉居民身份权，部队里人人都背地里肺腑他一定是走关系进的部队，肖颂也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而项世峰和他一通出生入死过几次任务，真真切切明白对方的能力，再看他对周围流言蜚语置若罔闻，便更加欣赏。
　　欣赏过了头，感情就变了味。

　　两个人最初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单纯只是荷尔蒙作祟，可时间一长问题就出来了。项世峰就不明白了，肖颂那么一个移动冰库似的人怎么唯独在他面前就跟呛了火药似的动不动就炸，主要导火索还是项世峰对第三城市永久荣誉居民身份权太不上心。
　　可项世峰更不明白为什么肖颂成天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的冰山脸怎么就把那个身份权看得那么重。
　　于是两人一言不合就冷战，最后分手。

　　分手后没多久肖颂就调离了部队，项世峰开始是倔着不肯问，连着几天没睡好，还是放不下肖颂，总算狠狠心顶着俩黑眼圈问龚柏肖颂调去了哪里。
　　龚柏也不知道，因为权限他不能查看肖颂的调动记录，但并不妨碍他冷嘲热讽项世峰万年过不了身份权考核。
　　项世峰被一刺激，更来气，更不想要什么劳什子的身份权。
　　如是，恶性循环。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和他见不上面了，居然这么猝不及防地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