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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宝马(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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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府的马窖建在西偏院,从主院过去要穿过花园,正正好路过三房的院子。
阿盈怎么也没想到,过了老夫人那一关,这里三夫人还在等着自己。被叫住的时候,她就有些心里打鼓,硬着头皮停下脚步,却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她还想着是哪个嘴快的告了状,回去一定要彻查,耳边却听见三夫人说:“阿盈,要不是我听婢女说起,我都不知道你养了一匹马!”
阿盈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好,连忙道:“是赵三公子送我的,他非要送我,我盛情难却!也就……牵着溜溜而已,不算什么的。”
话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没底气了。
“都说知子莫若母,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三夫人说着,那保养得宜的青葱玉指就点上了阿盈的额头,“改明儿把马送给你大哥哥,你不准骑。”
金骛是阿盈使劲浑身解数,一哭二闹都用上了才让安国公答应的,怎么能送给别人?别说那是大公子,就是皇帝也不行。阿盈头一昂,掷地有声的说道:“不要!”
“你这孩子,还听不听娘的话了?”
“我该是要听娘的话,可爷爷奶奶都答应了,娘不能驳了两位老人家的意思。”
三夫人没成想她能说出这话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想说老爷子被她忽悠了,蒙骗了,可老爷子那么聪明一人,她不过就膝盖高,怎么能骗过他?显见的两位老人家就是要纵着这小女伢子。
“你就仗着老爷子老夫人宠你罢。”
阿盈颇有些得意的扭了扭身子,道:“我就有人宠,娘还不愿意不成?”
“可这满长安的贵女都没有骑马的,你可不准骑。”
“我知道啦。”阿盈笑了一声,提起裙子就跑,“我这小胳膊小腿连马蹬子都够不到,怎么骑?”
三夫人一听,急了,“你这孩子,站住!”
阿盈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笑道:“晚了,女儿跑远了。哈哈哈哈。”
三老爷出来的时候正听见这一句话,登时笑了,“往日里还觉得自己疼她宠她,哪知道父亲母亲更甚之。”
三夫人就幽幽的瞥了他一眼,“我寻思着,你还是和二老说说吧,阿盈毕竟是女孩子,不过一年多,就给纵成这样了,将来可怎么得了。”
“我觉得还挺好。”三老爷抖了抖袖子,“咱家女儿,自然要肆意些,循规蹈矩又有什么用,像大姑娘二姑娘……我可心疼。”
“你这说得叫什么话?”三夫人瞪大了眼看他,“仔细叫人听见。”
三老爷一时兴起说了心里话,被这么一提醒,连忙左右看了看,“听见也不打紧。”
说完,他又回院子里去了。三夫人见状,轻笑一声,也跟着回去了。
她们走后,一直躲在树丛后面的四姑娘刘兰才走了出来。
“每个都是阿盈阿盈的,我也是这府里的姑娘,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四姑娘说着,也迈开腿往马窖的方向去,打定主意要看看阿盈又要干些什么事儿。
安国公府起源于安南刘氏,历来出的都是文官,祖孙三代唯有四老爷和大公子在近卫营任职,他们年纪还小,也没人想着给他们寻两匹好马。所以这安国公府马窖里就只有七匹拉车的马,都有点蒙古马的血统,矮壮,也说不上不好,平日里往那一站也是英俊帅气的。
只是一边是皮毛光滑,四肢高挑,身形纤细流畅,肌肉紧实的小马。一边是毛发略显浓杂,四肢粗壮,身形健硕的壮年马。
金骛和它们站在一块,这差距就被对比出来了。
“好马啊!好马!”
阿盈到的时候,四老爷正围着金骛打转,一见阿盈过来,立刻就拦住她。“这马打哪来的?”
“赵景辉送我的啊。”阿盈颇有些得意的着,冲金骛摇了摇自己装着松仁糖的荷包,然后满意的看见金骛靠了过了,“金骛是不是长得特别俊?”
“俊,俊得很。”四老爷眼馋的看着金骛,颇有些讨好的对阿盈说道,“乖侄女,以后四叔教你骑马?好不好?”
“这恐怕不行。”究竟是想教我骑马,还是想借机骑金骛?阿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答应爷爷不骑马,就牵着金骛溜溜。”
四老爷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你在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阿盈摸了摸金骛的大长脸,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这手感真好啊,又滑又嫩,热乎乎的。”
“哪有人养着马不骑的。”
四老爷还在嘀咕着,又伸手想要摸金骛一把,被阿盈拦住了,“不给摸,摸了就变笨了。”
“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好马认主人,当然不能乱摸,摸得人多了,它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可以亲近?”
“你也就是小气吧,还编上这许多道理。谁教你的?”
“你就当我小气吧,所以四叔就不要摸了。”说着,阿盈炫耀般的贴着金骛的马脸蹭了一下,“咱不给这些臭男人摸,男人都是泥做的,咱们女孩子家是水做的。”
“这又是哪来的歪理?”
“一个妙人说的。”
“哪个姑娘家这么有意思?是你在宫里遇见的?”
阿盈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不是……哎呀,说了你也不会认识的。是个男的。”
“不会是赵景辉那小子吧?”四老爷摸了摸下巴,“我就说,当初就那么一看,那小子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小子。”
他这脑洞发散得太快,阿盈还来不及阻止,他就那么斩钉截铁的把锅扣给了赵景辉。
阿盈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当然不是他。”
“我跟你说,你别因为他送了你一匹马就帮他说好话,这样的男孩子心眼最多,最会骗得女孩子团团转。”四老爷扶着阿盈的肩膀,一脸严肃,“你说他好好的干嘛送你马?显见的就是不安好心,就是有目的。还说什么‘男人是泥做的,女孩是水做的’,说这话的要是个女子,我倒要赞她一句心思通透,要是个男人,指定朝三暮四不是个东西。”
贾宝玉知道你这么批评他,估计会和几个姐姐妹妹抱头痛哭。阿盈又是一声叹息,服了,“你说的没错,是朝三暮四的。”
“恩,你知道就好。”四老爷满意的点头,又叮嘱道,“既然知道,就和他远着点,小小年纪就功与心计,你可玩不过他。”
“这听着怎么像是看不起我的意思?”阿盈皱眉,“我是那么好骗的人吗?”
“我是提醒你,你看你这么喜欢这金骛,那你以后要时不时的来看一看金骛吧?看见金骛要想到那小子吧?想久了,不就不一样了。”
这听着居然好像有些道理?
“所以啊,我想着呢,不如,你就把金骛送给我,这样以后你也就不用吃他的亏了。”四老爷说着,搓了搓手,“你看,四叔多疼你。”
阿盈伸手拍了拍四老爷的脸,“四叔,你觉得你聪明伶俐的侄女,我,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吗?连小侄女的东西都惦记,你可真行。”
四老爷尴尬的抹了把脸,“你看你今年不过五岁,等你能骑马,这马儿都老了。”
“我就乐意牵着它溜达,我高兴。”阿盈双手叉腰,一脸骄傲,“你管我。”
四姑娘半掩着口鼻扶在门框上,见阿盈和四老爷说说笑笑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不过是个畜牲,有什么好得意的。”她嘟囔着,气冲冲的走到阿盈跟前,“这么熏人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姑娘家来的吗?”
刚才三夫人说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眼前这个豆丁又是怎么个意思?阿盈瞪了她半响,问道:“有这么夸张?那你干嘛来?”
四姑娘被阿盈直视着,有种自己的想法已经被看透了的心虚感,她一路上积攒的愤怒就这样子忽然的消泯无踪了。
“因为我是你姐姐,我应该教你。”她说出想了一路的话,只是这话显得有些没底气。
虽是同一个爹生的,可嫡庶这一道坎就把她俩的身份隔出了个上下尊卑。四姑娘说出自己要教阿盈的话,这本身就有些问题。
“我以为你是想说我得意?”阿盈看了眼在一旁看好戏的四老爷,见他一点插手的打算都没有,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我就得意,那又怎么样?我得意,是我一个人的事,既没有碍着你,也没有去找你炫耀。反倒是你,巴巴来我跟前说这么些话,其实就是嫉妒了吧。”
“我嫉妒?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你不过就是个……”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