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1 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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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茜不记得她到底瘫坐在那片空地上多久，也不清楚凯厄斯到底维持着半跪着的姿势陪着自己多久，对自己说了多少安抚情绪的话语，她只知道在她快失去意识倒下前凯厄斯将她抱入怀中，然后她被裹上凯厄斯那件仍带着他身上的冰冷温度的斗篷，就这么被他带回了她位于福克斯镇的家。
她一沾上柔软的枕头和床就马上陷入昏睡，而知道她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太累了，所以凯厄斯并不想打扰她休息，他只是搬了张椅子到她的床边，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她睡着时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在短短一天内情绪大起大落的关系，睡到一半时凯茜突然发起了高烧，她全身发烫却冒着冷汗，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时不时说着呓语。
即便已经成为吸血鬼长达三千多年，即便已经两千多年都没有跟人类近距离接触，但是凯厄斯还是意识到她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是身为人类还是吸血鬼都只有被别人照顾的分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所以他只能到浴室用温水浸湿了一条毛巾、笨拙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水，然后将手放到她的额头，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来替她降温。
由于吸血鬼的温度对于人类来说过于冰冷，所以凯茜的不适并没有因此感到缓解，反而还晃动着头试图将凯厄斯的手给甩开。
她的反应让凯厄斯感到十分懊恼，他悻悻然地将手给收了回来，然后到窗边把已经除掉先前跑走的劳伦特、回到福克斯待命的德米特里给叫了过来，吩咐他去把卡莱尔给带过来。
在等待着卡莱尔的期间，凯厄斯不停地在凯茜的床边来回走动，走个几圈便拿起之前的那条毛巾帮她擦掉又冒出来的汗水。
就在他快要丧失耐心、准备亲自将卡莱尔给拖回来时，德米特里总算带着卡莱尔回来了。
从窗户翻入凯茜的房间后，卡莱尔便马上打开了自己的医疗箱，从里面拿出了体温计来替她量体温，并且用听诊器和手电筒对她进行简单的诊断。
看见体温计上所显示的数字，卡莱尔皱起的眉稍稍放松了些，在将一片退热贴贴到她的额头上后，他这才转过身对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的凯厄斯说道：「大概是心因性发烧，今天她所遭受的刺激太多了，因为不是病毒感染，打针或服药都对退烧没什么作用，所幸她的体温不高，过了这个晚上温度就会降下去了。」
他的话并没有让凯厄斯感到放心，反而让他语气恶劣地反问道：「所以，你要我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她受苦？」
「你可以像先前一样帮她擦汗，也可以给她喂水，」卡莱尔仍旧是一脸温和的模样，「她现在需要补充些电解质和热量，所以喂盐水或葡萄糖水都可以。还有，你也可以替她换件衣服，穿着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是件很难受的事。」
看见凯厄斯只是瞪着自己不说话，他只好从一边医疗箱里拿出剩下的退热贴片，一边继续说道：「六个小时后如果凯茜还没退烧的话，你再帮她换一片，我下去弄葡萄糖水和盐水上来，晚点我会让我妻子带些易消化的食物放到厨房，如果凯茜醒来的时候肚子饿的话，可以让她热着吃。」
说完之后，他便拿着医疗箱准备离开，而在他打算带上房间的门的时候，凯厄斯总算开口了：「水弄好后直接放在外面地上，不准进来。」
听到他这么说，卡莱尔点了点头，随后便关门离开了。
在他走了之后，凯厄斯先是吩咐德米特里回去外面待命，然后才重新走到凯茜的床边帮她换衣服。
即便是在睡梦中，凯茜还是十分不配合，所以原本想要好好帮她换下身上衣服的凯厄斯很快就耐心用罄，直接将她身上的衣服给撕了丢到垃圾桶里，并且把原本要帮她换上的衣服给塞回衣柜里。
帮她把被子盖好后，凯厄斯这才到门口将卡莱尔弄好的水给拿进房间里，他试图要给凯茜喂水，只不过就跟刚才一样，没有意识的凯茜完全无法把水给喝进去，有半个杯子的水全都洒在棉被上，剩余的还有一些跑进了她的气管。
听见她呛到时的咳嗽声，凯厄斯气得差点将手上的水杯给捏碎了，深呼吸了好几次、压下自己的怒气后，他便到拿了隔壁房间的被子来跟被水弄湿的做对换，然后重新将凯茜扶起，自己含了一口水，慢慢渡入她的嘴里。
这样的喂法让凯茜成功地将水给咽下了，而就在他喂完一整杯葡萄糖水后，凯茜那原本因为不适而紧皱的眉放松了许多，她的呼吸也缓和了一些。
见她的状况好转了一些后，凯厄斯这才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像是刚才在替她脱衣服时所看见的她的身体，像是刚才在喂水时所感受到的她嘴唇的柔软……
他在凯茜的床边坐了下来，抬起手来轻轻地用拇指摩娑她的唇，而在凯茜因为感觉到自己的唇上有其他东西而下意识伸舌舔拭、柔软的舌碰到他的手指时，他失去了所有理智，无法克制地俯身亲吻她，先是她那贴着退热贴的额头，接着是她那带了点汗的鼻尖，再来是她那微张的唇……
即便对于吸血鬼来说伴侣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凯厄斯还是在听见凯茜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困难时停下了所有动作，重新退回一旁的椅子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凯厄斯一直紧紧盯着她看，从她的表情及心音检查她的情况到底是好转还是恶化，并且时不时抬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以免他那糟糕的时间感让他错过了替她换退热贴的时间。
就在凯厄斯将已经失去功效的第二片退热贴丢掉后没多久，凯茜便醒过来了。
一见她睁开了眼睛，凯厄斯马上改为坐到床边执起她的手，并且将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妳还好吗？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在把卡莱尔给带过来……」
凯茜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样，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纯白的天花板，泪水则是不停往下滑落到她的金发里。
在整整一个晚上的梦里她看到了许多东西，梦境里的她穿着两千多年前她最常穿着的祭司服装，站在两千多年前的提洛岛上，她的身旁站着勒托，勒托的模样和穿着就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她和勒托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一个罗马尼亚族群的人类间谍是怎么混在凯厄斯的军队里、跟着凯厄斯一起到提洛岛上接她到意大利，看着罗马尼亚族群的统治者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是怎么密谋屠杀提洛岛的人来引出她、然后杀了她来报复凯厄斯，看着罗马尼亚的吸血鬼是怎么抢先凯厄斯所派出的军队一步抵达提洛岛，看着她所认识的人是怎么一个一个被罗马尼亚的吸血鬼们所追捕，有的人被他们给吸干了血，有的人被他们给扭断了脖子，有的人则是在被他们侵犯后才吸干了血……
每一个人脸上的恐惧和痛苦她都清楚得看到了并且烙印在她的脑海里，这让她感到十分愤怒难过，她想要冲进那几乎可以被称作一面倒的虐杀战场，制止那群残暴的罗马尼亚吸血鬼，但是她却只能站在原处无法动弹。
哭泣的她哀求地看向身旁的勒托，但是勒托却只是对她说了一句，「我只是想让妳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亲爱的孩子，而且妳该知道的，即便妳现在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随着勒托的话语一落，她们面前的场景出现了一些变化，希腊联盟的战船到了，士兵们在看到提洛岛上那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都因为过度震惊而愣在原地，而在他们回过神来准备驶船逃跑时，罗马尼亚的吸血鬼用着对待提洛岛人民的同样方式将他们一一猎杀。
在岛上所有的人类都失去生命迹象、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在回味先前的屠杀及餐点时，凯厄斯带着几个沃尔图里的卫士赶到了，而就如同他先前所说的，他将那群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全数歼灭，甚至还依据先前拷问其中一个吸血鬼所得到个信息将找到了一个罗马尼亚族群在希腊本岛的据点，将提议对提洛岛的那个罗马尼亚族群统领给杀了。
看见凯厄斯在经历了一场可称之为尽兴的战争及杀戮脸上却毫无喜色，凯茜在为提洛岛的人民掉泪的同时还感到疑惑，猜想他是否因为在接连两场的战争里失去了四个卫士而愤怒，毕竟这代表着他对他们的训练的不足。
就在她恍神的期间，勒托挥了挥手，而她们所在的地方也从那个被毁掉的罗马尼亚族群据点换成了沃尔图里城堡一楼的小偏厅，凯厄斯正在那里焦躁地来回走动着，并且将任何一个他触手可及的东西都给毁了。
在他摔碎了一个具有艺术性的陶瓮后，本来待在一旁选择无视的阿罗叹了一口气，并且忍不住出声说道：「只是将提洛岛的人民的死讯告诉亚西诺多拉而已，我亲爱的弟弟，那并不是你的错，我想亚西诺多拉会理解的。」
「她和你之间的连结已经建立起来了，凯厄斯，」两千多年前的马库斯还没有失去狄黛米，对于外界事物他仍是会表示关切，「如果你无法对她开口诉说这个噩耗的话，我、阿罗、甚至是狄黛米她们都愿意为你代劳。」
「不！绝对不能告诉她！」他们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凯厄斯，反而是激起他所压下的所有情绪，他对他们露出了獠牙，说话的语气还带着杀意。
对于他的反应，阿罗和马库斯也做出了戒备的动作，而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凯厄斯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拳，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克制住自己的杀意但却无法消除自己的愤怒的他低声吼道：「你们还不了解吗？！亚希诺多拉可不是苏尔庇西亚，更不是狄黛米！她不是因为爱我才待在我身边、等待被我转变成吸血鬼的，而是我用提洛岛人民的安危交换来的！但是现在提洛岛的人全被罗马尼亚那群卑劣的垃圾给屠杀了，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她会离开的！离开沃尔图里，离开沃特拉，离开伊特鲁里亚，离开……」
见他抬起手来捂着心脏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已经有了伴侣、知道何谓心痛的阿罗和马库斯并没有追问，对视一眼后他们叹了口气，然后由阿罗开口问道：「所以你希望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不要向她提起关于提洛岛的任何事，」努力忽略心里的疼痛感后，凯厄斯这才用着冷酷的语气说道，「不只是我们，还有所有的卫士，杜绝她得知提洛岛的消息的一切可能。」
阿罗点了点头，「我会在你带着亚西诺多拉过来前吩咐下去的。」
「你不可能永远瞒着她的，凯厄斯。」马库斯显得不是很赞同，「她会成为你的伴侣，而伴侣之间不该有着隐瞒…就算有，至少不该是这样对她如此重要的事。」
「等那一天到了再说。」
丢下了那一句话之后，凯厄斯便马上转身离开小偏厅，而凯茜和勒托所在的位置也随着他的离开从那个小偏厅转换到了一个纯白无边际的空间。
即便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凯茜仍旧无法将刚才凯厄斯的模样的甩出脑袋，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那么歇斯底里的模样，即便是先前她故意激怒他，他也从来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会后，不知不觉中已经恢复了行动力的凯茜转身面向勒托，并且朝她单膝跪下，「勒托，孕育出光明的伟大女神，我最敬重的女神，祢……我能询问祢让我看见那些的用意吗？」
如果只是让她看见提洛岛的人被屠杀的画面的话，她可以相信勒托只是想让她得知真相为何，但是勒托却还让她看见之后凯厄斯发怒的景象，她不得不猜想勒托还有其他用意。
「妳清楚的，亚西诺多拉。」勒托俯下了身，并且将手覆到她的脸上，用着温和却不失严肃的语气说道，「妳在这六百多年来都活在愧疚之中，但我想让妳知道，妳无需如此，没有人能够违背抗拒命运女神所编织的命运，提洛岛的居民对妳毫无怨言，我、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亦是。不论妳之后做出什么选择，只要妳仍是我们最忠诚的信徒，我们便会庇护妳，赐予妳应得的祝福。」
还没等凯茜开口询问什么，勒托的身影便消失在她的面前，而她也在下一秒从梦境中脱离，睁开了双眼。
她抬起了没有被凯厄斯握住的那一只手，将其伸出被窝举到空中，试图从空气中抓住什么。勒托、阿波罗、阿尔忒弥斯、大家，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不带着罪恶感及愧疚地活着，真的可以么……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Chapter 31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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