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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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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
虞青站在玉门关外,他日夜兼程,满身风尘。一匹马,一把剑,古来豪侠不过如此。然这大漠风情之下却藏着深深的苦逼,水袋空了,干粮没了。
沙漠上施展引水法术基本上只能算体力活,次正道长唯一的徒弟自然不可能这等粗鄙的术法都不会,可是他真的是体力活。体力活的意思就是虞青有生之年能不做就不做的活儿。
虞青蹲在某不知名沙丘底下思考着是现在引水,还是等马死了直接喝马血算了的时候,一骑烟尘从远方滚滚而来。马上的铁甲骑士就以华丽的技巧带马小转了几圈,停在虞青面前,面甲下的眼睛颇有趣味上下打量起来。那双眼睛就是在面甲下也挡不住闪出的趣味的光芒。
虞青咧开干裂的唇,笑道:“穆将军别来无恙。”
骑士推开面甲,驾轻就熟的拿着马鞭子挑起虞青的下巴,清亮的声音如同少年,只是内容不怎好,说道:“虞家的小子,不过一两年没见,愈发不长进了。”
虞青一听嘴角一抽,心说,这辈子就不能从这货嘴里听到一句好话了。道:“在下自是不如穆将军英明神武天下无双。大漠行军我等凡人小命将休,还请穆将军救命啊。”
那骑士一愣,摩挲着下巴道:“这么乖顺,真不像你,果然越来越不长进了。”
穆将军穆隐郎者,专出将军和皇后的王皇朝第一世家穆家的当代家主,穆家是什么地位,基本是除了皇室之外就是他家了,皇朝三侯,定远侯,安平侯,景通侯,以定远侯位最重。定远穆家是皇朝的开国功臣,要不是当年穆老将军坚持,穆家有可能是第一个异姓王。虽未封王,穆家世代坐拥西北,守国之西门,同样守着南疆的景通侯同定远侯比,却是不如。穆家世代有女嫁于皇子,每几代便有个一个穆姓皇后。再显赫的世家也不过如此了。
说到穆隐郎,可以称得上一代奇人,穆家出铁血将军,也出绝代的佳人,但穆隐郎奇就奇在她即身为佳人却又是将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穆家第一个女家主。
燕天皇朝有个童谣:南北走,东西行,鹤发童颜次正名。庙里山门修不好,毛桃和尚也烦恼。天下奇美九里藏,世人只道是寻常。再美美不过花六娘,再奇奇不过穆隐郎。
说得是九里奇谭,青城派祖师次正道长鹤发童颜,年纪大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毛桃大师出家的庙香火鼎盛,却至今没有山门;天下最美的女人,九里城在水一方的芳主花六娘,虽然早已死去,却仍然还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最后一个便是一代奇人穆隐郎。
穆隐郎三岁入蒙,六岁习武,十岁读兵书,十八接任家主。老定远侯膝下三子三女,却由排行第五的穆隐郎来继承,此子之奇可想而知。
如此奇女子上下几百年细细数来,也只有几个与她不相伯仲,巧就巧在,穆隐郎再怎么奇,也是终归是个要嫁人的女人,一个有婚约的要嫁人的女人。当今二皇子刚刚周岁时其生母宋皇妃圣宠正浓,可谓是千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宋妃出身低,其父虽是翰林院学士,却背后无势力相扶,宋妃的几个兄弟各个中庸之流,难以媲美其他妃嫔的娘家人。许是皇帝也怕二儿子太惨烈,穆隐郎才过满月,大笔一挥,给两个婴儿指了婚。
然,时过多年,西北连年战事,这金口玉言的婚事一拖再拖,二皇子今年二十又五,大世子都五岁了,正牌的皇子妃还没过府。老皇帝也像是忘了这事儿一样,连大皇子的婚事都不急不忙,若不是如此,金央哪还有机会去自由恋爱。
就算如此,虞青也不是很乐意来找穆隐郎叙旧的,如果可以,他一点儿都不想踏入西北之地。
是夜,月黑风高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大漠上有营帐
营帐里有酒,有篝火,有一灯如豆
还有对坐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有着笔直的双腿和艳丽的美貌,而这时,平日里凌厉脸灯下泛着些笑意,一双平日里多是舞刀弄枪的素手持着酒杯,笑盈盈的劝着酒。但是对面男人却依旧苦着俊秀的脸庞,不言不语的独自饮着酒。
穆隐郎心满意足的端着酒观赏虞青哀怨的媳妇脸,终于笑眯眯的开口:“说吧,老二叫你来干嘛。”
虞青终于挤出点笑意,道:“救命!”
慕隐郎放下架在桌子上的腿,也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
虞青续了一杯酒,继续道:“宋妃脑袋还不如年轻时候了,大张旗鼓的谋划篡位。二殿下性命堪忧。”
穆隐郎听了笑了笑,说:“自己生的儿子,打一打骂一骂就算了,死不了。”
“兄弟都容不下,何况儿子。”
“也要看在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兄弟。”穆隐郎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饮酒的虞青,又道:“穆家世代只奉黄天印,老二不知吗?”
“在下此来只是为二殿下的未婚妻送封信而已。”说罢,拿出那日摔他脸上的二皇子亲笔信,递与穆隐郎。
穆隐郎看看虞青,又看了看信封,抿嘴一笑,顿时帐内灯光失色,虞青心中暗叹,果然是艳丽无双的美人。
“行了,我明白了,给圣上的信明日拟好与你。”穆隐郎给自己的酒斟满,又说:“我倒好奇,这信你怎么递上去。”
“安平候小公子现任御前侍卫副都统,与在下素有来往。”
“杨家小子呀,哼,也是个愈来愈不长进的。”
虞青无语:“要像宋妃那样立志做本朝第一个女帝才算长进吗?”
慕隐郎不以为然的抬抬眉毛:“多点儿头脑少让你耍几道就是长进。”
“在下受教。”虞青僵着脸回到。
“明日是家姐的忌日,既然来了便拜一拜吧。” 说罢,穆隐郎走出帐外,头也不回。
虞青一人僵坐了许久,自言自语:“拜不拜,有何不同呢……” 说罢,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眼中突然有些模糊,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