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头歌》阿慕

2、第二章

　　第二章

　　天气很好，十分好，非常好。金央一只手遮住泻下来的阳光，另一手在看不见的角度弯起了食指。
　　“小姐，听下人说公子和朋友正在这园子里会话，小姐还是换个园子游玩儿吧。”浅绿色衣服梳着两只小辫儿的丫脆生生的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旁边石板路上经过的人也能听到。
　　金央仰着头，余光瞥一眼正走过来的两个人。放下手，讪讪的语气说：
　　“唉，真是可惜了这正午的黄华独韵了。”注：见下
　　说完无限哀怨的搭上自己侍女的小手，漫步的往院子外面走。金央做大小姐是有原则的，有人的地方做到没有一个转身不华丽，没有一个抬头不惊艳；没人的地方是没有一个想法不龌龊，没有一个词语不吓人。这表里不一的游戏在以往的十六年里金央玩儿的炉火纯青眼见就要登封造极，全相府知道她本性的也就是金容一个。正是这种人前人后的深刻矛盾激励着金央在通往扭曲的大道上奋力前行。
　　金央曲在腰前的左手微不可微的动动，小翠儿眼尖，立马说道：
　　“小姐慢着些。”顺势的弯下腰来做个上前扶着的动作，小声说：“少爷与客人出了园子了。”
　　金央点点头，继续保持外在与内质上的诡异。
　　金相家有一子一女，金央是正妻俞氏所生，继的是金相爵位。金容的生母是金相早年的侍妾黎氏，俞氏命薄，死后金相却没有扶正的意思，府里府外的仍称黎氏二夫人。看着自己愈发安静的大哥，金央也是郁结，明明自己金容要强过自己太多，最后也只能继承祖业，替金家打理商号。金央旁敲侧击很多次，让金容参加科考。金容十八岁就可以分出去，及第后就可入世为官，父子同堂，以金容的才智仕途上走好不是难事。如今金容二十又四，却只是在管理府中琐事，有时候去得几次外地商号，一点仕途的意思都没有。任金央怎么言语相劝，金容却稳坐泰山般，只管笑笑，算做了事。终于金央烦了，再不提了，想着有个哥哥天天照顾着也是好事儿，出嫁了就没这福享了。
　　“小翠儿，刚才可看清了少爷坠的那玉饰？”
　　“回小姐，看清了，是少爷往常戴的那个，今早还没在身上呢。”
　　金央点点头，双手合十，开始思考。
　　刚才来的人是给金容送坠子的，这点儿没错了。虽然没看到正脸，绝对不是下人就是了。那人比金容要高，衣袍深色，小翠儿说都是上好的料子。金容的玉饰半月前给了虞青，这是金央亲眼所见，现在送还的人却是另外一个人。经过推断，此男人八成是虞青相好的。
　　金央脑袋里迅速闪出一个画面：虞青落霞妖人带着玉饰回家，还没进门被一高大男人推到，怒问，玉饰从何而来。虞青结结巴巴答不出来，男人眼里冒火一手扼住脖子把虞青定墙上，另一手哗啦的扯碎他的衣服……
　　这是多么美妙的画面啊，越想越激动，金央情不自禁的感叹一句：
　　“出墙的红杏摧残起来原来这样销魂啊。”俨然忘了半月之前还定义为虞青是二十有四了还没娶妻的自家哥哥的奸夫。
　　“小央，你又在乱想什么？”
　　“关于落霞被捉奸在床后受到怎么样的家法处置。”
　　金央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那声音跟自家大哥好像。弱弱的抬头，不期然金容正黑着一张脸看她。金央好生后悔，怎么想着想着的就说出来了呢。再往后看，自己的侍女小翠儿拽着手帕委屈状，那口型翻译过来是：（吸气）小姐我已经叫你了可是你太投入了于是少爷来了把我叫到一边我也没办法啊小姐不是我不帮你你看我已经很努力的帮你了你就是不配合啊（呼气）。
　　“呵~呵呵，哥你送走了朋友了啊。”金央嘴角一抽一抽，还是坚难的对着金容笑了，虽然笑的不太雅观。
　　金容半晌无语，眼里闪了又闪，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轻叹：
　　“小央，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阿青是虞大人长子，不是什么不干净的出身，不可怠慢。”
　　金央赔笑，是是我知道。心里却想，青楼中人也多不是自愿的，他倒好，顶着侍郎大人长子的名字，到处发春。
　　“今日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倒是偷听着多少？”
　　金央默然，感觉一道小风卷起几片树叶从眼前飘过。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自己的偷听技术属实低下。可是最冤枉的还是她费劲巴拉的听的腰酸背痛，一点重要重要的都没听来。
　　“你可知今日与我一起的人是谁？”
　　金央摇头，她那点八卦还是东听西凑出来的，试问，谁会给她这样的深闺小姐说当今天下啊。
　　“他就是那日我们要见的人，中途有事儿，耽搁了。翔羽也与阿青交好，我三人算算也相交有六载了。”
　　这话金容说出来自然是为了打消自己妹妹的胡乱想法，可听到金央耳朵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儿了。金央再次发呆，脑里换上了十八岁的两个热血少年是怎么为一个未来的骚包男人大打出手的。
　　“小央，你又…”
　　金容这话还没说完，一阵风似的深色衣服的男子从天而降。
　　“虞云在西殿失控，阿青也去了。”
　　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走了，顺便带走了金容。只留下金央和小翠儿相对无言，风中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