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苏越]错枉付》笑客来

6、第 6 章

　　又过了几日，芙蕖扶着陵端，哭泣连连的从山下返回，一行随行弟子都十分狼狈，多多少少都有伤在身，但却都没陵端伤得利厉害。

　　芙蕖哭着对急急赶来迎接的陵越道：“大师兄……陵端师兄为了救我，别那个妖怪伤了……当时太快了，陵端师兄一下子扑过来挡在我面前，我来不及反应！”

　　陵越接过搀扶昏迷过去的陵端，食指掐脉，用一股真气探入陵端体内，随即神色一凛，心道：我要你小子英雄救美，可没要你真不要命啊！

　　如果陵端此时能够清醒说话，估计会大叫冤枉，他是想英雄救美，可是他也没想到那个妖怪攻击力难免强，他扑上去挡在芙蕖身前时，真没想到这一击能让自己到了快要挂点的程度啊！

　　此时旁边围观弟子虽然心急担忧陵端师兄，但也有心思细密的，如肇临，虽然也是焦急，但看着陵越给陵端把脉的手势，微微讶异，心道：大师兄向来以剑术见长，没听说过大师兄还如妙法长老般能够医治伤患，他自是不知眼前的陵越不是那个以前的那个只醉心剑术的大师兄，而是一个有着漫长时间去研究许多法术的天墉城掌教。

　　陵越一把架起陵端就往往涵素真人那里回跑，陵端伤势太重，如果不好好医治，真是会有性命之忧。

　　涵素真人一见陵端，一把脉就知道这伤势很是危急，立刻拎了陵端进屋子闭门疗伤去了。

　　一众弟子在外苦等，肇临急的来回乱窜，芙蕖更是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全身都在发抖，看着陵越，道：“大师兄，二师兄不会有事吧，都是我！都是我平时修炼太懒惰了！如果不是我修为不足……大师兄，二师兄会没事吗？”

　　陵越看到芙蕖那满是惶恐愧疚的眼神看着自己，轻轻拍了拍芙蕖的肩，用很坚定温和的声音道：“不会有事的，陵端师弟伤的虽然重，但不在要害，我天墉城法术就精妙，又是天下清气鼎盛，掌教真人功力深厚，等到他给陵端稳住了伤势，陵端师弟慢慢修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的，芙蕖你若真是自责，等陵端师兄养伤的时候，你好好做几顿好吃的犒劳他好了。”

　　陵越向来稳重端正，加之此时那温和却格外坚定的眼神，让芙蕖不自觉的便十分信任，听话的点了点头，道：“若是这次二师兄没事，我天天给二师兄做好吃的。”

　　陵越眼中有一分欣慰之意，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觉得掌心隐隐发热，却是自己在欧阳少恭与风晴雪院子里布下的阵法传来提醒，陵越立时神色一变。

　　轻轻迈步信步至于风晴雪身后，道：“你在看什么？”

　　风晴雪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急急回身，却见原来是熟悉的人——那日考核入门弟子的天墉城大师兄，一颗心方才放下几分，但随即又紧张起来，因为眼前大师兄的神色十分冷厉，有些让人害怕。

　　风晴雪微微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道：“大师兄？”

　　陵越的目光越过风晴雪的身影，看向远处的临天阁，显然风晴雪是想要找路途试图靠近临天阁，陵越的眼神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道：“你鬼鬼祟祟的来这里干什么？”

　　风晴雪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话来，虽然借口拜师潜入天墉城来找云溪，但风晴雪毕竟自幼在幽都长大，本就是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此时意图偷入临天阁打探消息，却被陵越撞个正着，心虚不已，根本想不出什么谎话来欺骗蒙混陵越。

　　陵越看着风晴雪那低着头带着几分胆怯羞愧的模样，心中一软。

　　对于风晴雪，陵越的心中总是有几分复杂的情绪，犹记得屠苏生平第一次违逆自己，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到现在他记得在琴川时，自己说出要带屠苏回天墉城时屠苏脸上的迟疑和不愿，还有兰生拦住自己时，眼前女子淘气调皮的娇笑着，拉住屠苏向外奔跑时，仿佛在逃离某种烦人的桎梏。

　　她拉住屠苏的手，屠苏没有迟疑的跟着她离开。

　　那一次，说不清是为了兰生，还是其他，只是那时的陵越以为，屠苏长大了，想要离开了，所以他退让了。

　　陵越记得屠苏被陵端和师兄弟们合伙欺负那天晚上，屠苏跪在师尊闭关的山门前，大雨之中哭诉着自己的迷茫，他就隐在远处树后，站在在大雨中陪着那个从小看护的师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远远的站着，看着，等着，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

　　那天，他屠苏说：“我想像师尊一样炼成仙身，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他说：“你年纪还小，不用急，好好考虑下。”

　　那时他想，仙途修行不易，即使能够修成仙身，漫长的岁月里独自一人，若是可以和师弟相伴，一起走过其后的无数日夜，那么像被师兄欺负这类的事情，屠苏也就慢慢的不会再在意了吧，毕竟，他们有无数的时间可以去记住更加开心的日子。

　　那时的他不知道，原来屠苏的要的未来，不是这样的。

　　屠苏解封的时候，风晴雪陪着屠苏，带着那样果敢的坚强，即使心痛即使不舍却仍旧坚定的站在屠苏身旁支持着他，让观者动容，而自己，看着从爱护着看护者心疼着长大的师弟，微笑着欺骗自己说已经修习功法可以对付欧阳少恭时，他只能若无其事的配合。

　　微笑着和兰生、屠苏许诺，一世好兄弟，来生还是好兄弟，哪怕那时候他已经知道屠苏已经注定没有轮回没有来世。

　　那时，风晴雪可以悲伤可以坚强可以拉着屠苏的手同生共死，而他只能微笑，只能看着不知真相的芙蕖撒娇的和屠苏定下三年之约，然后静静的道：“执剑长老的位置，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他不知道当时屠苏懂不懂他的意思，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可最终他也没机会向屠苏求证了。

　　他站在原地，佯作不知道的送屠苏入死地，是连表露悲伤的资格都没有的。

　　他说过想要和屠苏一起修成仙身，可是屠苏不要仙途，不要仙身，不要那漫长的与师兄相伴的日子。

　　屠苏的未来，屠苏的归宿，是风晴雪，哪怕短暂，哪怕如飞蛾扑火，屠苏也心甘情愿。

　　徒留自己在天墉城，在原地等待，毫无希望的等待在，直到生命终结。

　　陵越笑了，笑容里有几分自嘲，真是可笑啊，在某种时候，他竟然是隐隐有几分嫉妒风晴雪的，陵越啊陵越，你何时竟是变得如此不堪卑微了。

　　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清零的女子，像小鹿一眼的眼睛惴惴不安的偷偷瞥向自己，陵越微微收敛了冷厉神色，淡淡的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天墉城多事男弟子，临天阁也是男弟子居住的地方，师妹若是无事，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的好，于礼不合。”

　　风晴雪长于幽都，对人世间那套俗世礼教所知不多，但此时因为有几分心虚的缘故，对陵越的话也只能很顺从的道：“是，大师兄。”然后向陵越告辞，默默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