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色相模糊》zi衣

1、第一章

　　“泷川优阳。”冷淡的声音来自讲台上栗色过耳短发的少年，四月温暖的阳光打在他乖顺服帖的短发上，却映不出丝毫和煦的光。栗色短发的少年表情冷漠，目光像垂死老人般缓慢的在下面青春活跃的脸庞上扫过，最终无焦距的停滞在了谁也看不到的某处。

　　从进门起就沉默着的少年，在老师的催促下说完了自己的名字，就又再次沉默下来，让身边的老师觉得有些尴尬，又心叹着怎么又来了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明明头发和眼睛都是温暖慵懒的栗色，可是却像凝了一层坚冰一样，让人望一眼就感觉冷彻心骨。

　　“好酷啊！”这年龄段的女生似乎总是颜控生物，几个关系不错的女孩子看着讲台上的少年相互交换着激动的目光，教室里响起微弱的窃窃私语声。

　　不是只能看见自我、对周围事物视而不见的寡淡，也不是自卑懦弱、畏畏怯怯的阴郁，优阳全身的气场，都在散发着冷漠。

　　对眼前这群与他同龄的少年少女们视而不见的冷漠，像未出鞘的剑，虽寒光收敛，却也让人觉得危险感十足，他的冷漠里藏着尖锐。

　　“今后泷川优阳同学就要和大家一起度过最后一个学年，大家要相互帮助，不可以欺负新同学啊。”穿着黑西装有些微胖的老师拍了拍讲台让同学们安静下来，然后这样说道，态度看起来非常亲和。

　　优阳转动眼眸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师，然后又默不作声的转回头去。

　　这是国中的最后一个学年，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会有什么转学生，底下已经有看不惯优阳的作态的男同学好事的讨论起优阳为什么会转学。

　　“肯定是因为触犯校规被开除了吧，比如打架啊什么的。”

　　“嗯嗯，看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肯定很不受待见吧！”

　　“快要毕业的时候突然转校，说不定是犯了什么更大的错误！”

　　优阳没有等身边的老师说完话，优阳提着自己的书包，旁若无人的朝着靠窗的一个空位走过去。

　　“你好。”刚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句女孩子细软的问候声。

　　与他邻桌的女孩有一头和他一样发色的短发，那双栗色的眼睛真诚好看，她压低声音对优阳笑道“我叫屉川京子，以后请多指教。”

　　态度爽朗亲切，眼睛和笑容也天真干净，没有一点杂质。优阳顿了好一会，才低声回道“多指教。”

　　他没有看女孩愣了一下之后瞬间绽开的漂亮笑容，也没有看班里的男生瞬间带上敌意排斥的眼神，只是转过头看窗外的天空。

　　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不时有飞鸟划过，在优阳的眼睛里略过一道稍纵即逝的残影。

　　这是一个很美的季节，樱花大簇大簇的绽放开来，清风拂过，就带起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空气中是独属于这个季节的清甜。

　　这里很好，优阳这样想。

　　课间的时候班长拿来了社团的资料，询问优阳有没有想加入的社团，那个绑着马尾戴着眼睛，看起来好学生气息十足的女孩子羞怯的站在优阳桌前，递过社团的申请表。

　　有几个女生围在一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不时热情的看优阳一眼。

　　优阳看了一眼之后把表格还给了班长，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可眼里的漠然却是已经完全的表露出了心思，他不想加入任何社团。

　　第二节课的时候是体育课，优阳随着大部队到更衣室换衣服，没找多久就找到了他的衣柜。周围的男生大喇喇的把自己脱光然后揽着好友说着什么，优阳的手却在解到第二颗纽扣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触碰到了里面的布料。

　　解着纽扣的手停了下来，优阳拿起衣柜里要更换的衣服离开更衣室去了厕所。

　　真是太粗心了，优阳在心里数落自己。

　　如果被什么人发现自己的秘密的话，这样的平静就会再次离他远去。

　　十五岁的少年们，身形体格已经逐渐高大起来，但是像优阳这样还有些少年纤细的人也不少，所以看起来有些纤瘦的优阳并没有被人怎么注意。

　　身形单薄的优阳形单影只的站在热闹的同学中间，他的冷清被周围的热闹衬托得格外突兀，就像两者不在同一个世界。

　　不与人相处、不与人交流，在完成老师布置好的活动后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玩着从篮框那里拿到的篮球，这让很多看优阳不顺眼的男同学都有些浮躁。

　　正是青春期，年轻气盛的年纪，会为了异性的目光心下欣喜，自然也会因为异性的目光都被同一人夺走而暗生恼怒，而且还是在那人除了脸，其他地方看起来都不怎么样的条件下。

　　“泷川同学喜欢打篮球吗？”身形算是班里较高的男生，属于篮球社的社员，虽然已是最后一个学年而没有每天都参加社团活动，可是自身的努力却把一切疏忽都填了上去，他笑嘻嘻的看着优阳，挑衅的一笑“one on one？敢吗？”

　　优阳抬头看了一眼前来挑战的男同学，手指灵活的摆动着，圆圆的篮球就在指间上轻盈的转动起来。

　　“好厉害！”始终关注着优阳的女生陶醉的低声叫道，仰慕的看着满脸冷淡的优阳。

　　“耍什么帅！”见与自己想让对方丢脸的目的相反，男生不满的看着优阳秀气的脸，气急败坏的说“不敢接受挑战是吧？娘娘腔？”

　　指间旋转的篮球停了下来，优阳再次抬头看向对方，与先前不屑一顾的冷淡相比，栗色的眼睛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死死的看着挑衅的男同学，优阳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篮球。

　　“输了可别哭。”

　　优阳喜欢打篮球，国中的前两年几乎溺毙在这项运动里了，只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玩，不需要任何人的加入。

　　如果他的身体没有突然出现问题，那么这会他也应该还在那所学校里，占据放学后的操场，挥洒自己的汗水。

　　这场one on one赢得毫无悬念，他利落的投篮，便是一个三分球，尽管那家伙人高马大却也敌不过他的敏捷和技巧。

　　有掌声和欢呼响起，不外乎是一些同班的女生，优阳安安静静的把篮球放回去，然后退场。

　　因为之前的运动，身上的衣服有些汗湿，优阳站在厕所前的洗手镜前用力泼在脸上，用力的洗了一把脸，然后双手撑在冰凉的石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额发已经被打湿了，过于秀气精致的眉眼间，若没有那丝戾气，想必看起来就更像女生了。手指纤长手腕小巧圆润，优阳隔着衣物触摸胸部，即使已经被裹胸布牢牢的裹住，还是能感觉到轻微的突起，在发育的时候这样紧紧的束缚住其实十分难受。

　　手指上移，移到喉间并不明显的突出，手指在喉结上打了个转，优阳先是动作轻柔梳理般往后理着头发，后来指间慢慢用上了力道，每一个梳理的动作都粗暴的拉出几根栗色的发丝

　　他是个怪物，不男不女的怪物，被世俗的偏见所排斥，被党同伐异的人们所敌视。

　　这才是真正的泷川优阳。

　　辱骂、驱逐、嘲笑、讽刺、轻蔑.....他的童年甚至于整个人生或许都会带上这些字眼。

　　心理靠近男，而生理靠近女，他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优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掩去所有的绝望，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他也不需要谁的理解。

　　“泷川。”大大咧咧的声音让优阳放下手收敛好所有情绪看向身后，十分自来熟的黑发少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爽快“没想到你篮球打得这么好，竟然赢了松野，干得不错嘛。”

　　像是要好的同伴之间的谈话，优阳反应不及的看着眼前黑色短发的男生。

　　“啊，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看着优阳淡漠的眼神，对方十分天然的靠了过来“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山本武。”

　　优阳静默了一会，没有接上山本武的话“我要去换衣服了。”

　　冷淡的反应和始终没有表情的脸，优阳实在失礼得可以，可山本武还是笑得阳光的放开了手，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除却一个莫名其妙老是上来搭话还对他冷漠的态度视若无睹的山本武，和邻桌那个同样天然得会对他微笑的屉川京子，新学校的第一天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优阳并不知道并盛的鬼之风机委员的传说，不过看到那些梳着飞机头维持风机的大叔们他也没有别的感受，对于与他无关的一切，他都十分凉薄。

　　离开学校的时候，学校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唯一知道他秘密的校长把他找去谈了话，不外乎是一些告诫他自身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同学和老师的事，以免让优阳成笑柄，不过优阳觉得，那个老家伙可能只是单纯的怕自己影响了校风。

　　他不为自己恶意的揣度感到卑劣，只是这些年来的生活已经让他无法不去学着用最恶意的心思揣度他人。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明明他才是最无辜的，为什么要为了身体上的不同而蔑视他、嘲讽他？

　　因为这个社会本身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非男非女的优阳，只能成为被贬斥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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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都没办法理解，那种被排斥为异类的痛苦，那时身为正常人的大家理解不到的绝望。
小衣见过这样的人，当时还年幼，不明白明明是阿姨为什么会有粗犷的声音和过于健壮的体格，可是当时作为孩子也没有细想，如今想来，小衣该为当时的揣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