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杰德之死 ...
-
大婚的时候，埃尔杰德曾频频看向海面，他看到一艘平淡无奇的船远远停在海面上，被海峡遮掩着，船上没有挂什么旗帜，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多弗朗明哥的船。他看不到船上的蕾娜，但他觉得她应该也为他惋惜。
如同笑话，又如同讽刺，他突然想，他恨着他那个贱民出身的母后，可他却如同他母后那一般，这一生，权势滔天，捡选了这样一个于他毫无爱恋却不可或缺的天龙贵女，从此他后悔也好，庆幸也罢，再都没有退路。
而他皇妹，却如同他父皇，这一生，大逆不道，追随了这样一个让她遍尝离苦却不肯放手的堕落皇子，从此她身心也好，性命也罢，再都可以不要。
命运就是这样可笑，循环往复，他竟活成了曾怨恨的人的模样。
远处的烟火映着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的皇后涅利娅是个出身显贵的天龙人，她顺着埃尔杰德的目光看过去，落在停在角落，状似平民所有的船上，心里明白了几分。“怎么？是你皇妹么？她和唐吉诃德家的…… ”
埃尔杰德猛地转身看着她，几步走到她身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只有我皇妹的事，你最好再别说一个字。”
涅利娅不由地笑了起来，“是么，我可是知道，十多年前，多弗朗明哥曾拿着你母后还是贫民的时候的照片，来找我父皇，要搞垮你们家族呢。你就这么放任她跟着多弗朗明哥？”涅利娅停了一下，见埃尔杰德没什么反应，有些不满地说，“你有没有在听？”
埃尔杰德仍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应声。他每个字都听的一清二楚，然而涅利娅带来的消息实在让他太过震惊，以至于让他浑身都僵硬着动弹不能。
她居然说，说是多弗朗明哥？
他站起身，猛抬起住面前的石桌，竟将那百斤重的大理石桌台直接掀翻在了一边。石头撞在地上，瞬间都碎成了数块。“你别耍我。”
多弗朗明哥带着蕾娜去看埃尔杰德的婚礼，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天色发暗，远处灯火渐渐熄灭，才听到她轻声说，“很早的时候长老就说皇兄他生的过分刻薄，戾气太重，面相带着杀气，却命里带金，注定权倾天下。”
酒桶上的少年仰头喝下瓶里浑浊的酒液，他晃荡着双腿，自由自在就好像这世上从不曾存在过哪个少年坐在铺着飞针绣金丝的餐桌前，尝过金杯中的绝世美酒。
他伸手环住蕾娜的肩膀，顺势靠在了她的背后。
“那么我呢蕾娜，我又是什么？”
你呀，你就是个做海贼的命呀。
少年大笑起来，将手里的酒瓶捏成碎片，扬起手对着月光洒向大海。
埃尔杰德的目光再没在涅利娅的身上徘徊过。他大婚第二天就出了海，追着多弗朗明哥的船，踏浪向东航行了整整三天。
多弗朗明哥并没有在城堡里多做停留，他太忙了，又要躲避海军，又要忙着各式各样的生意，蕾娜也并没有期望他能留下多久。埃尔杰德带着海军和奴隶追上多弗朗明哥的时候，他也没什么惊讶，就好像他早已就等着他来算账。当他看到埃尔杰德和这叫涅利娅的皇女大婚的新闻的时候，他盯着阿尔塔斯这个姓氏就料到，埃尔杰德迟早要知道他以前干的那些破事。
他冷眼看着面前穿着丝绸袍子，手里拿着金枪的天龙人皇子，就好像看着很多年前的另一个自己。他突然觉得，就算有机会回玛丽乔亚，想想也有些乏味，说不上来哪里缺了什么。
埃尔杰德看着面前衣着放浪的多弗朗明哥，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他早该在玛丽乔亚的时候就把这个罪皇之子杀了。那么蕾娜也不会……
蕾娜又会怎么样呢？
多弗朗明哥坐在桅杆上，看着埃尔杰德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千万次。他笑了起来，杰德，我们以前在圣地，不是玩的很好吗？
“我就是这么个不折不扣的恶棍，恨我么？没有关系，但你可别忘了，除了我，埃尔蕾娜无依无靠。”
埃尔杰德死了。
他的死讯传回圣地的时候，已是一周之后的事。他的皇后涅利娅自然是找到了多弗朗明哥。多弗朗明哥那时刚和海军周旋完，并没有多大的耐心理这个不顾一切的女疯子，他这一星期见的天龙人比以前还在圣地的时候都要多。
头戴玻璃罩的皇女打量着这个圣地里不被允许提起的大逆不道，他理着短到刚好没过手指的金发。涅利娅气得脸都狰狞了起来。区区一个贱民，竟然出手杀天龙人……
她听人说，以前还在圣地的时候堂吉诃德家的长子就对埃尔蕾娜情有独钟。
她想到埃尔杰德。同样是天龙人家的皇子，埃尔杰德对她这个妻子，敷衍多过真心。
而就算是这么个名义上的丈夫，竟也被面前这个低下的海贼给杀了！
多弗朗明哥猛地抬起脸，“你说什么？你说我杀了埃尔杰德？”他嘲讽地看着她，“你不是蠢笨到以为我会给自己揽这种麻烦吧？蕾娜要知道我干了这种破事，可是不会放过我的。”
涅利娅自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她转念问，“埃尔蕾娜？那个被皇城赶出去的废弃皇女，你爱她么？”
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多弗朗明哥并没有接话，他有更麻烦的事要担心。谁杀了埃尔杰德？那人会不会找上蕾娜？
涅利娅冷笑起来，是了，你这样的畜生，能将自己的生父都轻易杀掉，又怎么可能爱过别人。你既然敢杀埃尔杰德，从我手里夺走我想要的，那么你也别想得到她。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埃尔蕾娜就在你眼前，无论你离她多么近，近到你以为你伸手就能碰，但你就是得不到！你这辈子到死都得不到！
多弗朗明哥离开皇城后，也算是看尽了大风大浪，但面对眼前这个疯女人，他突然有些心里没底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杰德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