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海市蜃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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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看到罗西南迪的时候，埃尔雷纳都感到惋惜。她坐在轮椅上，拉起自己的裙角，看着自己腿上纵横错落着的无数伤痕。她和罗西南迪一样，都是残缺的了。以前，她那皇兄，会坐着铸金的马车，带着她去唐吉诃德家的城池，在那巍峨不减她家族的城堡里和唐吉诃德家的两个皇子嬉笑打闹到夕阳西下。就算是在那时候，她也很少和罗西南迪说过些什么话。他们都是话不多的人。
如今，就连那不多的话也再没有过。
多弗朗明哥每次回城，都会多带些什么人回来。蕾娜看着他身后瑟缩着的两个少女，碧绿的头发，惊惧的目光里，带着对生命毫无期待的绝望。就如同她那日在莱恩扎斯被他找到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她一定会死在那里。
他对她说，这姐妹将会改姓唐吉诃德，与那许许多多被他带回的人一起，以后就是他的家人了。
埃尔蕾娜那晚笑着趴到他胸前问他，那我，我什么时候改姓唐吉诃德呢？
多弗朗明哥猛地坐起了身子，蕾娜几乎就要被他甩到了地上。他脱口而出，“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可是有过婚约的，你们家也是收了我唐吉诃德家的聘礼。你二十岁的时候，我自然会按天龙人的礼遇迎娶你。”
按照天龙人的习俗，皇女会随母后嫁人的同岁离开自己的家族，改掉姓氏，嫁入新的家族。
埃尔蕾娜沉默着想，二十岁，这事他居然还记得。
数年前在他们还在玛丽乔雅的时候，曾在书库里读过她父皇和母妃的事。那句“时年皇女双十，一笑倾倒皇子心”他居然至今都记得。想来那时候他眼里也是有她的，想知道她家族的事，偏偏那时候，翻开的就是她家的史书。
他对天龙人的执着，至今也是没有改的。
他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的时候，也这样告诉过她，“你可是天龙人家的子嗣。”他将她从莱恩扎斯，一步步背回了他那艘还寒碜的海贼船上。那艘船都容不下十个人，缝缝补补过的帆看上去一定撑不过下一次暴风雨。就是这样的一艘船，他一个人载着他，离开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国家。
埃尔蕾娜下意识地看向窗外，远处的海港里，停着他的海贼船。如今他的船，高耸入云犹如楼阁。入编进他家族的海贼，如同那日从埃尔杰德的海船里撒出的珍珠一般地多。数也数不过来。
他的势力，许是已经很大了。
她也曾问过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去吃什么恶魔果实，是为了变强么？你都有了霸王色霸气，还要什么恶魔果实。
多弗朗明哥仰躺在兽皮剥制的地毯上，最后回答道，因为我走投无路了。这样说着，他坐起身，宽大的肩膀几乎占满了她整个的视线。“蕾娜，以前我走投无路，但现在不会了。”他忽然指着窗外的大海说，“以前你问过我，说想让我带你去大海看看。我听说东洋人善于制造竹结构的楼船，过些时候，我叫人买一艘来，不如，离开这个城堡，就住到我掌管的海域去吧。”
这事多弗朗明哥盘算了很久了，自从埃尔杰德开始四处收纳蜀国开始，他就有些隐隐地担忧。海军那边对他的攻势也越来越凶。他不惧怕海军，但唯有埃尔蕾娜，他怕会被人夺去。她坐着轮椅，整日在城堡里，行动不便，就算海军攻过来，她未必逃得掉。
他也对维尔戈说过，以后在海军，什么都可以等，都可以忍，由他自己拿捏轻重。但唯有关于埃尔蕾娜的事，就算冒着间谍身份暴露的危险，也要毫不犹豫立刻回到他身边来报告。
我的船，征服了无数大海。我抢到的宝物，堆起来，甚至能填出一个海港，比我家族往年在圣地所有所有的宝物，都要多上十倍不止。所有这些，海军来了，都可以石沉大海，都可以丢弃了不要。所有这些，失去了以后都可以再慢慢抢。但唯独蕾娜，我的蕾娜，她是不能丢的。
所以在买船的时候，他嘱咐维尔戈，买两艘船，第一考量是速度，第二考量才是结实。第一艘竹船里就放个毒品交易市场吧，不要放任何奴隶，不要把和天龙人有关的任何人引过来。有这个交易市场在，鱼龙混杂，海军打过来也能趁乱逃走。不要去迎击，只要让人带蕾娜乘第二艘船逃就可以了。
维尔戈问过他，毒品的买家大部分都是毒贩或者海贼，要是起了冲突呢？
多弗朗明哥冷笑了一声，起了冲突就杀掉。你别忘了，蕾娜为了我，可是亲手杀过人的。她早就不是什么皇城里不谙世事的金丝雀了。这点事，比起被海军抓回天龙人身边，我想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竹船买来的时候，已是深秋。多弗朗明哥每每出海，都会被各式各样的海军围攻，有时回来的时候还会带一些伤。林林总总拖了这大半年，终于等来了那两艘楼船。船体木质，船上矗立着一栋三四层高的竹楼。东洋人的手艺的确精湛，檐下刻着流水飞燕，柱上刻着云雾落花。两船之间由铁锁相连接，左边的一艘做交易所叫作海市，右边的一艘给他的亲信和蕾娜居住，叫做蜃楼。出了什么事，斩断这铁锁，就能让其中一艘船立刻脱身。
他那时候伸手将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走到港口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蕾娜说，如果住进这楼船能让你心安些，我就喜欢。不要总往城里跑了，海军追的紧。
她要走的时候罗西南迪那时候来看过她，在纸板上写着问她，这就要搬走了？
埃尔蕾说，是啊，你哥哥让我搬到大海上去住。天龙人一直派海军在找我，住在城堡里早晚要被人发现，不如就去大海看看吧。
你不怕？
蕾娜轻轻笑出了声。以前在圣地的时候，或许会怕。但现在不会了。她说，大海有什么可怕的？大海不会给我带来这一身的伤疤。我也看透了，罗西，最差不过这一死。
罗西南迪没再写下任何东西。这往后直到一年以后，埃尔蕾娜都没再见过罗西南迪。她从未曾想过，下次再见他，竟已是在海军本部。
多弗朗明哥催着她第二天就搬进了海市蜃楼。他让人花了一整夜将她的整个房间几乎被原封不动的搬到了这里，就连海兽皮的地毯，都已经做了防潮处理铺在了房间正中。
他看着墙上新挂上的海贼旗，突然猛地回过身，高大的身子挡住了整个竹门。他皱起了眉说着，蕾娜，虽然搬出了城堡，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离开了玛丽乔雅，你我也还是天龙人，这整个天地大海都理应在我们脚下。所以你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给任何人低头。”
给我记住，这茫茫大海，从此你只跪我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海市蜃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