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两生引》逍遥e仙

58、第五十八章 爱至穷时尽沧桑

　　山雨欲来，蓬莱被一片阴霾笼罩。
　　那个文雅多情，才华横溢的二师兄，从此离开了大家；那个玉树临风，鸣筝素手的郑如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世事无常，一至于斯。
　　本来穆馨儿可以随摩罗一走了之，她却执意留了下来。但是因为她是触犯门规的弟子，却不能让她守灵。三尊商议之后，答应让她去灵前参拜一下，再关去幽禁。
　　穆馨儿对三尊的法外开恩，却没有太多表示，仍是神色淡淡。灵犀和小七商议，必须有一人旁边看着，说不定穆馨儿仍有求死之心。敖亦欢因为穆馨儿曾陪自己受罚，也想掺和，被灵犀挡住。玄青和小七都没痊愈，灵犀便自己承担下来。但是三尊命令下来，即是受罚，便不能有人陪伴，一个月只能探望一次。灵犀无奈，只能在白少渊的帮助下，不时悄悄去看望一下。但是几日下来，穆馨儿却依旧如常，没有其他的异常。
　　禁地死寂的令人恐怖，这是爆发前的沉默，或是死亡的前兆。
　　灵犀看着心酸，劝道：“你这是何苦，郑师兄地下有知，必不会心安！”
　　穆馨儿已见消瘦，一双眼睛大而无神：“是我害了二师兄，若不是我，他不会被摩罗盯上，更不会死。若是我不曾来过蓬莱，不曾认识他，便不会害他。”
　　只要穆馨儿还说话，便有说服的可能，灵犀忙开导道：“你做的没错，你欠摩罗的必是要还的。无论是感情上，还是道义上，任是谁也会如此。你遇到郑师兄也没有错，他为你付出，自己便会安心。若是他只冷眼旁观，那他的心中便没有你。他是为了玄天剑选择死亡，而不是为你选择死亡，所以你不必太过内疚。我想如果是谁处于那个情境，也会那样选择。便是万师妹也曾求死，以免玄天剑被魔界得到。”
　　穆馨儿怔怔的听着，仿佛灵犀的开导有了效果：“为什么让我有如此遭遇？让我在感情、恩情、道义之中摇摆不定！这世界，情义真的难以两全吗？”
　　灵犀摇摇头：“既然不是同一个标准，便永远不会有一致的选择。若是这个世界只有黑白两色，便也省去了很多麻烦。所以此事，不是你的过错，是天意弄人。”
　　“我也一直在想，但是天意为何只弄我一个？那是因为我还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我辜负了摩罗，又辜负了二师兄，还辜负了蓬莱和你们！我其实很想就此随二师兄而去，但是我怕再见到他，我不知道面对他会如何说，如何相处！”穆馨儿喃喃着，眼神里有未曾见过的冰川，混杂着痛苦与无助。
　　灵犀静静的听着，心中却渐渐安定下来。既然穆馨儿谈到了死，便是已经不再寻死。若是她还一直神智混乱或者暗下了决心，便不会谈及这些。想到这，故意调笑她道：“你这个人好自私呢！你眼中便只有你的二师兄，却忘了还有我们这些好姐们！”
　　她这句调笑，却将穆馨儿弄的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对二师兄有愧疚，所以，所以心中总也想不开！”
　　“那便舍得我们了吗？小七整天想着来陪你，亦欢姐姐若不是有玄青拌着，也早来了。他俩都想着我们一起在禁地的时光，那时候我们都没男人，也很快活！”
　　穆馨儿被灵犀说的怔了一怔：“快乐的定义虽然简单，但是却真的好难。人确实不能为了自己活着，多谢妹妹提醒，我感觉已经豁亮多了。”
　　灵犀看她渐渐想开，也笑道：“正是这样，若是只为自己活，大可一死了之。死是最简单，最不负责，最懦弱的表现，只有坚强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才不负死去的人对你的期望！”
　　穆馨儿眉头渐渐舒缓：“多谢你多日来，偷偷来劝导我，我此时已经明白。你也不必担心我，我会好好的在此受过。既然决定受罚，来减轻自己的罪孽和痛苦，以后妹妹便不要再来。等我出去之日，我们再一起做好姐妹！”
　　灵犀想不到，穆馨儿真的想通，大喜道：“既然你已经醒悟便好。只是有段时间不来看你，却也难心安。等小七和玄青大好了，再一起来看你。”
　　穆馨儿感激的点点头：“我这便打起精神，抄写经书，姐姐走好！”
　　灵犀虽然觉得事情过于顺利，但是还是禁不住激动：“那我先走了，过段时间再来！”说着转身出去。
　　穆馨儿冷冷的看着灵犀远去的背影，又颓然倒下。

　　仲夏无云，蓬莱难得有一日碧空，天朗气清，心情也为之一振。
　　穆馨儿的事情终于可以稍微放下心来，浑身顿时轻松了不少。灵犀突然觉得最近好像对姬未央有点疏淡了，细细数来，竟然有几日未曾见面，今日心情大好，便便宜一下这个小子吧。
　　灵犀便想边走，脸色忽喜忽忧，朝姬未央的房间走去。但是房内却没有人，问了一下打扫的小厮，也含含糊糊，说不清楚，只说一早随三师姐去飞来峰了。灵犀听到燕婉的名字，心中就一阵不豫。他与姬未央虽然没有芥蒂，但是对燕婉与姬未央的过去，总也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敏感。
　　她想到飞来峰荼蘼花事已了，那两人便不应该是去赏花。燕婉与姬未央都不擅长丹药，便不是去采药。但是飞来峰却无宫殿，那里又很少有弟子去，却是个诉说心事秘密的好地方。灵犀越想越不舒服，坐卧不安，最后还是觉得去探看一下。虽然她坚信未央的感情，也觉这个举动有些不太光明，但是却真的忍不住自己。
　　一路悄悄掩藏行迹寻去，却寻不到两人的踪迹。飞来峰山势陡峭，林深树密，若是藏身其中，真的不太好寻找。又寻了一会，仍然没有寻到，便绕过了山峰，遥遥便见燕婉与姬未央从山前，缓缓往回走来。灵犀忙屏住呼吸，闪到树后。
　　便听燕婉轻轻道：“师弟真的没有怀疑吗？玄天剑肯定不会平白消失的。”
　　未央道：“这有什么可怀疑的，玄天剑自来是蓬莱的神剑，灵异之事数不胜数。便是从此消失也是正常的吧！”
　　燕婉摇摇头：“我怀疑玄天剑并没有消失，而是藏于某个弟子的身上！”
　　未央神色动了一动：“你如此说，便是怀疑灵犀吗？蓬莱新弟子中，她最是瞩目，却三年未寻到剑。莫不是玄天剑只在等待机会，等她出现？”
　　灵犀心中咯噔一下，原来他们刚才去了山前，查看当时对阵的方位。玄天剑无声无息的消失，确实匪夷所思，但是燕婉却为何怀疑到她的头上呢？
　　燕婉低低的声音道：“但若是她，为何要三年后玄天剑才有反应？但若不是，她的嫌疑却最大。她资质最好，悟性也最高，若是蓬莱有新的玄天剑主出现，便是她也不奇怪！只是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却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未央道：“她若是真得到了玄天剑，便也是光明正大的，能有何异常举动？况且她最近一直在开导馨儿，连我都很少能见到。”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玄天剑到了她身上。我也觉得灵犀师妹最近有点过分哦，竟然只为了姐妹情谊，却忽略了你！她却不如我了解你是个闲不得的人，若不是我来陪你，不知道你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你该谢谢我这个师姐吧！”说着一声轻笑传出。
　　灵犀看不到燕婉的脸色神情，心道若是玄天剑到了我身上，我不得乐的睡不着觉，还能如此淡定吗？只听她说话时轻声细语，无限娇媚，分不清是故意那样说，还是在开未央的玩笑，心中顿时醋意大生。果然这个燕婉对未央余情未了，又在趁机挑唆。以前看她最是体贴温婉，却于男女之情上存了自私之心。
　　“他们姐妹情深，况且馨儿最近的精神确实不好，她多去照看也是应该的。若是你有什么状况，我们也当多多照佛。”未央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让灵犀稍稍有些心安。
　　“你那性子我最了解，就如二千年前咱们在南海。我不小心被那个海怪所掳，你竟然生生劈开了一条水路，追赶了三日三夜。也多亏了你，不然我不知道会如何了！”燕婉好像是想起了以前的幸福时光，声音温柔起来。
　　“那时候，我经常被师姐照顾，我怎能眼看师姐被水妖所辱，……”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
　　灵犀怅然的想着两人的对话，原来他们师姐弟曾经有几千年的交往，也曾一起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看来燕婉已经对未央情根暗种已深，不能自拔。那若是这样，自己该当如何。按说燕婉的表现，未央应该能感觉到。那么未央对燕婉又是如何的感情呢？
　　灵犀痴痴的想着，不觉天色已黑。一轮新月在空，周围星光闪烁。灵犀突然想起，已经有很多日子没有见到虎子，便轻轻转动胸前的龙心，招了虎子前来。虎子张开双翼，朝银河飞去。浩瀚飘渺的河汉，正是洗涤烦恼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