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两生引》逍遥e仙

117、第117章 碧野朱桥当年事

　　“一日，我在山前练剑，以冰去山中采药，看看日已黄昏，以冰还没回来。我隐隐感到有事发生，禀明了师傅，进山寻找。在我寻了半个山头之后，才遇到以冰背着一个人缓缓回来。
　　“我接了他们，以冰告诉我，这个人像是前方的打仗的战将，受伤很重，她已经给他进行了必要的包扎和治疗，所以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于是这个封天柱就住在了我们山上，看他的伤势一天天好转，我们也觉心安。闲事，我去练剑，以冰照顾天柱。偶尔我们还双萧合奏《彩云飞》，天柱也觉此曲漫妙异常，求了以冰的乐谱，也经常学习吹奏。
　　“山中的岁月虽然悠闲自得，但是毕竟年少，总有走出山去看看外边世界的冲动，天柱的到来就打开了这扇窗子。他告诉我们他是当朝的二皇子，正在领兵与南国对峙，没想到误入埋伏，才受伤而逃，遇到我们救了他，他邀请我俩去军中效力。
　　“我本来不想出山，但是以冰却童真未泯，争着要去，还想回家看看久未团聚的父母。我也有建立功业的私心，就答应一起出山。
　　“谁知道在几日的相处中，这个封天柱已经对以冰暗生情愫，他邀请我们下山，只是为了多一些机会与以冰接触。
　　“南北的战事打的很惨烈也很胶着，战地几经换手。在观察了地形之后，我自持武功高强，带领士兵冲杀在前，想一举夺城。却不料，背后射来一只冷箭。在我登上城头的那一霎那，我被射落下来。虽然我登城的地势不高，但是即使没被射死，掉下来也会摔死。所幸我受伤不重，掉落的地方有匹战马的死尸。我刚爬起来，就被南国的士兵所掳。
　　“在南国的大牢里一关就是数月。后来我听说以冰曾疯狂的到处寻我，但是我不是将军装束，南国一直以为我是普通士兵，所以一直没有我的消息。大家都以为我战死之后，尸体被炮弹或者大火毁了。
　　“此后，以冰在天柱的安慰下，渐渐平复了心情。还被天柱提前送回京都与父母团聚。我出狱的时候又是几个月后了，南北两国达成和平协议。我被以战俘身份送回北国，但是在我见到天柱的那一刻，他告诉我，他已经与以冰有了婚约，劝我自谋前程。
　　“我大哭了一场，我没有恨自己，也没有恨以冰，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路上游荡。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人跟踪，却因为心情太差，没有理会。这一日，我在一家酒店，听路客谈论起当朝皇子封天柱要与何家小姐大婚，皆眉飞色舞，惊羡异常。我才觉自己的心像被剜了一样疼，我喝的大醉。半夜时分，我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影晃动，急忙起身，制服了偷袭的人。他们交代是封天柱担心我会回京找何以冰，所以想在路上把我杀了。我大怒之后，杀了刺客，偷偷潜回京城。
　　“在新婚之前，我见到了以冰。我俩两世为人，抱头痛哭。在我俩深恨造化弄人之际，更深恨封天柱的卑鄙手段。我要带以冰远走高飞，她却以我们父母安危考虑，犹疑不决。最后我们商定，由我她去跟封无量摊牌，取消婚约。再由我父亲去何府提婚。
　　“当夜我回到家中，父母本来以为我已死了，骤然见我，也欢喜一场，我跟父亲说了我们的事情，我父也全力答应。谁知封天柱不但不答应退婚，还诬陷我里通南国，带兵围了我家。我全家都被下狱，在狱中，我被摧残的不成人形，父母却没有熬过去，也惨死在狱中。封天柱还想买通狱卒，置我于死地。幸亏以冰精于用药，所以也精于用毒解毒，将我救了回来。
　　“她带着我逃到京东的朱桥，最终被封天柱追上。封天柱以何家的性命要挟，以冰无奈，但是要封天柱放我一条生路。封天柱最终答应，带以冰回京。”老人讲至此，顿了一顿。总有些痛苦的回忆，让人不堪回首。他只略略讲述朱桥的情况，不是那些回忆太简单，而是太沉重。但是其无助和愤懑却仍让人不觉动容。家破人散，心爱之人还要为了自己忍辱负重，那是比死还痛的回忆。
　　“朱桥在京城东30里处，人烟稀少，风景优美，我在朱桥附近修养了数日。每每看到桥头上彩云飞起，心中仍不忘以冰的好处。我乔装打扮成一名游方道士，又悄悄回到京城，希望能再见一次以冰。正好赶上以冰去寺庙进香，我们久别重逢，自是欢喜异常。此后，以冰经常出来与我相会，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当时高兴的无以言表。
　　“第二年，以冰生下一对双胞胎，此时师傅正好在王府来看望以冰，所以以冰就把女孩托付给师傅给我送来，我给她取名鹿秋月。”说到这里，封无量与鹿秋月对望一眼，知道那个男孩肯定就是封无量了。封无量更为震惊，没想到自己时时提醒，念念不忘的仇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20年的隐忍，居然是一个骗局。他眼睛发红，喃喃道：“你骗人，这不是真的！”但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鹿展鹏慈爱着看着封无量，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可是那个时候，能把秋月抱出来就已经冒了很大风险的。可惜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机会看你一眼，更不要说养育你了。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愧疚从来没有停歇过。”歇了一歇，老人继续道：“但是好景不长，封天柱很快知道了我与以冰的私情。但是他却不动声色，在以冰给我送的饭盒里，悄悄放进了以冰配置的五花夺命散。
　　“以冰虽然以制药见长，所以对用毒也有涉猎。这个五花夺命散乃是用五种毒花合成，试想世上的毒花种类何止百种，所以这种毒药的配法有成千上万种。而要解毒就需要知道是哪五种毒花，，所以除了下毒者，其他人基本是无解。以冰看到我身重剧毒，立时慌了，幸亏她的解毒本事还算高明，暂时用针压住了毒性蔓延。她立即回府跟封无量要解药，而无量不但矢口否认，还与以冰起了争执。结果以冰以死相逼，自杀而亡。”老人说至此，深情悲痛，更显苍老。一对神仙眷侣，终要劳燕双飞。
　　“再后来，幸亏师傅赶到，帮我解毒，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余毒一直未清。我本来想带着秋月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却被封天柱拦截围杀，我在悲痛与绝望的心情中，在朱桥又一次遇到封天柱，最终以高超的剑法，手刃了这个丧心病狂的人。”老人又缓了一缓，他虽然没有详细描述那场大战，但是人人都能想到当时的惨烈。一个家破人亡的绝望人，一个心怀仇恨的自私者，在一场对决中了结了彼此的恩怨情仇。
　　老人看着封无量，“之后，我一直想把你接回身边，但是自封天柱死后，你就被你的皇伯父养在深宫，我的毒性越来越深，武功废了大半，别说皇宫，就是普通的官家都不能自由进出了，所以慢慢就放弃了。”
　　“北国已经是我的伤心之地，所以我就带了秋月来到南国，随处飘零。我从没想到还能遇到你，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下遇到你。我与封天柱的恩怨，本来已经了结，我以前一直活着，是因为有秋月要抚养。如今你们俩都已成人，现在我的毒性发作越来越频繁，对于一个心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更是生无可恋。”
　　“我不指望你能认我这个父亲，但是希望你能善待你唯一的妹妹，你们要互相帮助，不要兄妹相残。”老人定定的看着鹿秋月，鹿秋月用力的点了点头。老人又望向封无量，封无量本来是携仇恨而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岳灵犀看封无量的样子，知道他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位封大哥，我是久仰大名的，只是看你却有点名不副实。”
　　封无量一愣：“你何出此言。”
　　岳灵犀笑道：“大丈夫最重要是的什么？”
　　“当然是恩怨分明！”封无量瞪着眼睛道。
　　“镇南王封无量，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几次领兵南指，是如此的豪杰。如今却也如此优柔寡断，看来自是没有男人气概了！”灵犀故意激他。
　　封无量是多么聪明的人物，灵犀的意思他早就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事关重大，让谁也不得不多思量一下。
　　封无量不觉多打量一下眼前的女子，这个女子长发垂髫，笑语晏晏，容色秀丽，让人见而难以忘怀。封无量一抱拳：“姑娘一席话，说醒梦中人！”顿了一顿，又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叫岳灵犀！”鹿秋月嘴快，抢着说道。
　　“可是南朝的灵犀公主？”岳灵犀从小就名动姑苏，北国的镇南王专司与南国对阵，所以南国的风情、人物当然要了如指掌。封无量一愣，没想到在此能遇到如此人物。
　　“连哥哥都知道妹妹的名字，看来我们灵犀早就芳名远播了！”秋月笑道。
　　灵犀脸一红，回礼道：“我已经不是公主了，让封大哥见笑了！”
　　几个年轻人一打岔，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鹿展鹏看到大家已经无碍，摆一摆手：“我说了这会子话，感到累了，先休息一会！”
　　姬未央、鹿秋月和岳灵犀自是点一点头。封无量此时心中更是百转千回，不过还是跪了下去：“后会有期！”
　　他行了礼，但是也没有称呼，可见心中有接受，只是有心结没有完全解开。
　　不过这个结果已经让老人欣慰了不少，他把手中的玉箫交到封无量手中：“这是你母亲之物，你能吹的已经有几分神似了，这把玉箫就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封无量握着玉箫：“多谢！”转身出去。
　　屋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火把点点，把周围照的分外明亮，看来封无量带来的人不少。而这些人一直在外守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见无量治军很是严格。
　　老人见姬未央走在最后，对他道：“你们代我送一送无量，我看他终不会抛弃眼前的荣华和权势，你们以后可能不会走到一起了！”
　　姬未央躬身道：“弟子明白，弟子必尽力一试！”
　　带着封无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