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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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少年很是困惑，奇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甚？”
言瑾一时还未消化完了这句话儿，便见穆青已经忙不迭地鞠躬道歉，连声道：“我们这是走错了包厢，走错了包厢。实在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说着话，便拉了言瑾的手急急往门外退去。
言瑾这才明白过来，合着穆青是路痴的毛病又犯了，认不清东南西北，错走进了房间。
她心下只觉得羞愤欲死，也明白过来刚刚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那少年看着她，不过是在打量一位行为古怪的不速之客而已。
更遑论方才在楼下历了那一场事，衣裳褶皱，着实不整。或者那少年瞧着自己这副样子，心下觉得怪异，便多瞧了几眼。
这几眼委实是与风花雪月，甚至她隐隐期待的一见钟情无甚相关。
那美少年面露不悦，扔了酒盅，冷冷道：“着实是无趣，难得躲个清净，也总有人能让你不畅快。”
言瑾听了这话，缩着个脑袋，真真是恨不得钻进了地缝里去。
穆青听了却很是气恼，拉了言瑾便飞快走出了门，小声对言瑾道：“我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样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了，当他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呢？”
言瑾很是同仇敌忾地点了点头，刚刚美少年那句话实在有些伤了她的心。
齐楸毅在屋子里听见了外头的话，气得几乎捏碎了壶把，暗暗咬了咬牙。
穆青的朋友虽然不像言瑾想象的那般胡子邋遢，衣裳不洁，却果然是个很爽朗热情的大叔，见穆青带了个女扮男装得很明显的小姑娘过来，也没有盘东问西的。
只是叫店家又加了两坛子金华酒，三人一道饮着，谈天说地。
谈天的主题自然是大叔在边关的一些趣事秘闻，言瑾自幼长在深闺，从来都不曾知道这外头的世界竟是这般地广阔浩大，更有着种种的不可思议。
例如在山坡上拜祭月亮的红狐；
例如九天九夜都走不到尽头的荒漠；
例如千年古墓里面埋着鲜活的美丽异族新娘；
例如日夜充满瘴气，人走进去安然无恙，动物却难逃死劫的神秘峡谷；
……
言瑾一桩桩一件件听着，只觉得心中无限地向往期待。只恨自己先前格局太小，眼前只见那一亩三分的田地，整日介听母亲唠叨些婚迎嫁娶和弟弟的功名经济，竟不知世间还有这般多有趣的事情。
她暗自思忖着，若是日后过得不称意，时常去找些走南闯北的人来，聊聊这些奇志怪谈，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没准将这些故事记载下来，也可以理做一本书，留与后世人呢。
三人说说笑笑，分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言瑾很是踌躇。
穆青看出了她的心思，叹口气道：“我陪你一道回家。你才历了这样的事情，想来老太太不会太难为你。”
言瑾揪着头发：“要是她请家法怎么办？”
穆清听了大笑：“你不是每回都跑得很利落吗？棍子打不到你身上。”
言瑾点了点脑袋，苦了一张脸：“我就怕她将爹爹的牌位请出来，叫我跪上个三天三夜。老太太向来古板，这回我偷跑出家，她定是十分地恼了。”
穆青逗她：“既然知道老太太会恼，你怎么还大着胆子跑了出来。要不然索性上我家住几日。你家老太太见你总不归家，心里一急，或者就不怪你了。”
言瑾撇撇嘴：“馊主意。”
穆青大笑。
穆青带她走到东大街的时候，特特去买了一只帷帽，教言瑾戴在头上，这才两人一道回了言府。
言瑾回了府，结果很是出乎意料。
先扑上来的是言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往自己的身体上滚，边哭边道：“姐姐是去哪里了？不要慎儿了吗？”
言瑾一低头，见言慎的一张小脸儿哭得都有几分浮肿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她心里默默一叹：这孩子找不到媳妇除了因着他是个遗腹子，怕也与他这一团孩子气的模样脱不了关系。有哪家夫人能放心将自己的女孩儿交代给他？
她温声安慰：“姐姐不过是出门走走，散散心。现在不就回来了吗？”
老太太柱了根拐杖，颤颤巍巍挪到她面前，拐杖一扔就狠狠半搂半靠在她身上，一口一个“心肝儿”地叫着，直道：“是祖母不好，都是祖母不好。祖母不该瞒着你。祖母不该逼你嫁给那个病秧子。是祖母害了你？都是祖母害了你啊？！”
言瑾听了，登时流下泪了，早前的怨恨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道老太太虽然平时强横一些，但终归是疼她的。
气得发狠的却是她的母亲穆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有哪家姑娘像你这般不晓事？像什么样子？你祖母被你吓昏，今日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你不声不响偷偷出门，总担心你被人拐了，遇上坏人……”
说着说着也流下泪来，呜呜哭着：“我的命怎就这般苦，嫁了的男人早早去了，留下两个小的都是不省心的，叫我成天介的担心……”
言瑾听了，只觉得鼻子酸的厉害，咬着牙，装作没听见，弯下腰将拐杖拾了起来，递给了老太太。
言慎也低了头，抽抽搭搭的用袖子抹着眼泪，哭得一颤一颤的。
倒是穆青在一旁看不过眼了，上前劝了姑姑好些话，却不抵事儿。
老太太接了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敲，怒气冲冲道：“哭什么哭？！不就是死了男人吗？你除了没男人，哪一样比别人少了？！我们家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成天就只知道哭，你但凡硬气些，家里如何就到了这步光景……”
说到伤心处，老太太的眼圈也红了。
这里头的事，言瑾是知道的。
爹爹刚去世那会儿，言家的家底还是很丰厚的。
偏偏就有那么起小人，眼见着她们孤儿寡母的，便起了坏心，侵占了言家的好些店铺和田地。
其中最甚者，便是穆氏娘家来的钱婆子，人如其姓，真真儿是个钻进了钱眼的，没三两年，竟生生将穆氏的陪嫁搬了个空。
穆氏又生性怯弱胆小，竟是半点法儿也没有。
待老太太要查看家中账簿的时候，眼见着瞒不住了，这才说了这些事。
老太太自然是怒不可遏，先收了穆氏的管家大权，后杖毙了家中一起吃里扒外的仆从，但那些已经被变卖的家财却是半点也追不回来了。
至此，言家的光景瞬间一落千丈。
往常说到了这些，穆氏都只是哭哭啼啼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今日却顶撞了一句：“我是不硬气，却也不会将自家的孩子往火坑里推。你要瑾儿去那柳家守活寡，除非我死了。”
言瑾听了，仿若晴空起了个霹雳，恍恍惚惚道：“母亲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穆氏抹着泪：“柳家上门来讨人，你祖母答应了，教你过两天就嫁过去呢。”
言瑾觉得自己还是很糊涂：“可是柳家二郎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过去，嫁给谁呢？”
穆氏哭得浑身瘫软，半倚在穆青身上：“傻瑾儿，他们这是教你过去守活寡。你祖母心肠狠，不与我商量便应了他们。我是想不明白，都是做母亲的人，他们怎就这般狠得下心来，你也一样是我们千娇万宠长大的，如何就要白折在一个死人手上……”
言瑾只觉得浑身发冷，牙齿格格作响，却犹是不信，看向老太太：“母亲是在说气话吗？”
老太太却别过了脸，不愿意看她。
穆氏听了哭得更大声了：“傻孩子，母亲还能是骗你的么？早先我就不同意你改给柳家那个病秧子。是你祖母非要你嫁过去，现下又要你过去守活寡。我们言家的女孩子是没人要了吗？非得巴着他们柳家……”
言瑾却只是定定看着老太太，喃喃道：“祖母，母亲说得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