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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朱捕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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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随意外出?“那些女人都是在外面被带走的?”
“肯定不是啦。她们都是晚上被劫走的,你知道,咱大宋虽然解了宵禁,可也只有京城那样的大都市才那样,我们小城镇晚上还得宵禁呢,怎么在外面被带走?是朱捕头说,歹人怎么知道谁家有年轻女人的,那肯定是在外头见过了,才在夜里摸去劫人的,所以别乱出门。”
“那这法子管用吗?”
小伙计直摇头,“不管用。加了巡街以后,人还是丢,然后还是送回来。”
“这附近有土匪山贼什么的吗?”
“没有!客官别看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山高皇帝远的,可是肃静着呢,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县太爷别的不说,还是很勤谨的。这次也不知道惹了什么邪,我听说是鬼怪作祟,用法力借人用一晚上再送回来的,不然哪能做的这么干净利索呢?掳走那么多人都没被抓住。”
“你小小年纪,也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啊。被掳去了哪里,姑娘们自己还不知道吗?”
“哎呀,你没听刚才那些人说吗?出了这样的事儿,姑娘家里都瞒着呢,咱们外人哪知道姑娘们知不知道。不过我寻思,坏人肯定是用了迷香点穴什么的了,不然被掳走的时候,姑娘们还能不喊人吗?客官你说是不是?”
展昭笑笑,“你年纪不大,知道的还挺多啊。”
“嘿嘿,那是啊。”小伙计被夸一句,似乎挺高兴,得意地挺直了身子,“你别看我只是个小伙计,知道的可不少,坏人不是用迷香就是点穴,把人弄晕了才做别的,说书的都这么说的。”
“今儿那书生你可识得?”
小伙计摇头,“不认得。准是外乡人,从来没见过的,就这两天老来喝酒。我猜啊,说不准是个侠客什么的,别人不是常说吗,大侠客就喜欢打扮成书生啊,乞丐啊什么的,这样旁人认不出他的身份,才好行侠仗义啊。”
展昭让这个憨直的小伙计逗得直笑,“你是哪儿听说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小伙计眨眨眼,“不都这么说吗?客官你不信啊?”
展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也住在这儿吗?”
小伙计又摇了摇头,“不住这儿,只每天来用饭喝酒,我猜他准是来我们酒馆里听消息的。别人不都说吗,侠客们行侠仗义的时候都到小酒馆或是茶馆这样的地方听消息,这样的地方人多啊,说的话也就多,知道的当然也就多了。”
展昭见这小伙计实在有趣,忍不住笑了笑,又问可知道被掳走的姑娘媳妇们家在哪儿,小伙计也不隐瞒,一一都说了。展昭问清楚了,才满意地点点头,“行了,你去忙吧。”
“好来,客官您歇着,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小的就是。”小伙计答应着去了。
展昭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想想这里发生的事,只觉得蹊跷,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上床睡了一觉,待到晚上天黑,用过饭后便悄悄地从窗子里溜出去,往城南去了。
照今个听说的消息,被掳走的女人里,好几个都是城南的。展昭照着小伙计说的地址,悄悄地走了几家,都是安安静静的,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到的第三家时,正是白天酒馆中人说的那个王寡妇家。
远远的,展昭就瞧见屋顶上伏着一个人。黑夜之中不知是敌是友,只是听那呼吸声,内力是不如自己的,当下便没有现身,一个急转身掠到屋旁的大水缸旁,掩住了身形。
王家几间屋子里,只北屋点着烛火,隔窗能看见几个不甚清楚的剪影。一个男人在大声地喝骂,偶尔有个老年女人的声音也跟着厉声指责几句,该当就是王寡妇和她的儿子。被指责的小媳妇一直哭哭啼啼的,并不多话,只哽咽地分辩了几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男人更凶地骂住了嘴。
展昭听得皱眉,这男人护不得妻子,毫不愧疚不说,还对着妻子这样声色俱厉,岂是大丈夫所为!正不屑时,就听屋顶上那人轻哼了一声,“自己没本事,让媳妇被人欺负,骂起媳妇来倒有本事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不过展昭内力深厚,仍分辨的清楚,正是白天酒馆中那个充满正义感的少年书生。只见他轻轻地从屋顶上下来,溜到了窗前,从地上捡起个石子儿,右手一抬,“就让我帮忙教导教导你这个做相公的吧。”
展昭一看他抬手的姿势,就知道要遭。果然,石子儿嗖的一声破窗而入,只听“喵”的一声尖叫,屋里一只猫被打得跳了起来,把那一家子吓得不轻,男的不骂了,女的不哭了,当婆婆的也住了声了。小书生恨得跺脚,“居然打偏了。”
不过片刻,那男人回过神来,手里拎着棍子,嘴里骂骂咧咧地冲出房门来查看,“哪个该死的?还敢来?老子打死你!”
那小书生打一下不中,也不赶紧躲开,居然又捏起一枚石子儿,想要再来一下。不等出手,就听那房门“吱呀”一声响,赶紧急慌慌地跃上墙头,跑了。
展昭看得好笑,心想这是谁家小公子,全无江湖经验就跑出来胡闹。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慢了一步,让人家发现了抓住,还不得被当成歹人给打死。
男人在院里找了一阵,骂了一阵,见找不到什么,只当是风作乱,骂骂咧咧地又回了屋。不一会儿就熄了灯,睡下了。
展昭在男人出屋那一瞬间,纵身跃上了仓屋的屋顶。这会儿安静下来,知道这家人已有了警惕,能听到的也多已听到,只好离开。又跑了几家,全无收获,也再没见着那小书生,想来是被吓住,回去歇息了。
实行宵禁的街上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影,展昭想到那个冒冒失失的家伙,不由失笑,希望那家伙不会被巡逻的逮住才好。又一想那家伙的功夫,虽然不算上佳,躲过这个却也不是问题。
只是宵禁,展昭猛地站住。对了!这里是实行宵禁的,今天那小伙计说被掳走的女人都是在夜里被掳走的,那是什么人能在宵禁时行动自如,劫走这么多女人的?
像自己和小书生这样身怀武功的人,想要来去自如,自然没问题。可要想潜入人家里,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带走女人,那就需要武功高强,至少小书生那样的就无法做到。可武功高强之人,为什么要掳走女人再送回来呢?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哪家有貌美年轻的女人呢?
再不然,就是官府中人。若是官府中人,为了官府公事,是可以在宵禁时行走的。他们完全可以趁着宵禁的时间,在闭门鼓后把人截走,在开门鼓前把人送回,不需要多深的武功,只要谨慎也很难被人发现。只是,这得是有些地位的官府中人才行,一个普通的小衙役,无法完成这样瞒天过海的事情。
展昭微一犹豫,转身往朱捕头家去。这是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本地官府中人,今天又似乎听那个小伙计说过,朱捕头就住在后街上,门口有棵老银杏树的那家就是,干脆先去他家看看。
展昭不知朱捕头的底细,不敢贸然动作。在那老银杏树上盯了一阵,朱家屋里亮着灯光,却没什么动静。又等了一阵,仍是如此,展昭便悄悄地下了树,潜到窗前,在窗纸上蘸开一个小洞。
屋里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精瘦汉子正在喝茶,旁边一个微胖的女人在就着烛火缝补衣服。这汉子眼神愣愣的,专心致志地只是喝水,一盏茶喝尽了,便又添上。直到一壶茶都被他喝尽了,那女人放下衣服,起身往茶壶里又蓄满热水,“今天还出去吗?早歇下吧?”
那汉子摇摇头,“你先去歇着吧,我还得出去。”
“你一个捕头,怎么比县太爷还忙呢,大晚上也不得消停。近来城里老出事,你晚上不在家,我心里可慌呢,咱家大妞也大了,要是——”
“乱说什么?没有的事儿,瞎操什么心?”
“可是——”
“放心吧,大妞没事。”汉子见妻子仍皱着眉不放心,又补充说,“我好歹是捕头,再怎么着,也不能犯到咱家里来,别担心,没事。”
听了朱捕头的话,妻子点点头,似是放了心,又坐下缝补起衣服来。展昭在窗外却听得皱眉。这朱捕头怎会知道自家姑娘准定没事,瞧他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安慰妻子,倒像是真的能确定女儿没事似的。他一个捕头,怎会有这样的自信?这么晚了,他又要到哪里去?听他们夫妻话里的意思,他还不只是今天出去,而是经常要出去的。他都去了哪里?跟女人被掳的案子可有关?
展昭等在窗外,夫妻两个却再没说话,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朱捕头才起身出门。他对这里非常熟悉,对自己要去的地方也十分有数,出门后就一路疾奔,路上遇到一次巡夜的,朱捕头居然及早闪身躲了起来,没有露面,这让展昭愈发地觉得,此人有问题,跟着他想必会有些收获。
朱捕头武功比小书生要好些,比展昭却差得远,对紧跟在后的展昭全不知晓。他径直来到一户人家的后墙处,左右稍加查看,就跳墙而入,直奔厢房。不过片刻功夫,悄无声息地扛着一个被卷出来了,很明显的,被卷里是个姑娘,展昭甚至能看到她垂着的头发。
果然是他!
展昭见朱捕头扛着被卷离开了这户人家,心里愤怒至极,他是捕头,该当护卫这一方百姓的平安,却监守自盗、知法犯法,犯下这样的案子!他生活在这里,岂会不知道这些姑娘媳妇们回家之后受的是怎样的苦!
朱捕头再次停住脚步的时候,展昭愣住,这回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样多的女人能被掳走又送回,出这样大的事情歹人却会无影无踪,全无线索。展昭捏紧了拳头,不管见过多少的罪恶,现实和丑陋总让人这样的无法忍受。
朱捕头来到县衙后院,把被卷和姑娘送入一个小院之中。院子有些偏僻,朱捕头这样进来,也没惊动什么人,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听到朱捕头的敲门声,从屋里走出来,接过被卷抬进了屋去。
展昭见朱捕头站在院里等着,并不进去,担心姑娘被他们带进屋后不知会做什么,慢慢地转到了屋子的后窗。蘸开窗纸,他见那姑娘已被放到了床上,身上的被子也被打开了,两个婆子正站在床前,掀开姑娘身上的被卷和肚兜给坐在床沿的一个中年美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