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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陷空五鼠 ...


  •   片刻之间,韩彰最先回过神来,大步走到白玉堂的跟前,叫一声“五弟”,再开口时,却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只是抓住白玉堂的手臂,用力地握了一握。
      “二哥。”白玉堂最是知道自己二哥的,看似粗莽高大的汉子,心却细腻。左臂这微微的一痛,恰似二哥难言的心情。他知道二哥是不赞同自己所为的,不赞同自己到开封闹这么一场,可要出口埋怨,他又不舍,又想要护着自己的兄弟,最终只能无言,握这一握,似是埋怨责备,又似是担忧心疼,孰多孰少,想是他自己都不清楚。
      卢方也三步两步地走上前来,看着白玉堂满目担忧,“五弟你胡闹也该有个分数才是,平日里出格不出格的,哥哥们都纵着你。可如今,如今你大闹皇宫,杀人题诗,又盗了三宝,拘禁朝廷命官,可当真闯了大祸了,这可怎么是好,五弟你可如何是好啊?”说着就要流下泪来。
      丁兆兰家中也有个不省心的弟弟,与卢方可谓同病相怜,颇能理解他的难处。这会子看得不忍,忙过来劝卢方宽心,一边也说白玉堂胡闹任性,这般闯祸。
      白玉堂听着这些话,心想展昭与自己不过当年一面之缘,如今又是朝廷的人,尚且相信自己做事有分寸,不会随意乱来,相识已久的兄弟朋友反倒一句不问其中缘由,只是觉得自己胡闹,心中忍不住滑过一丝凄凉。
      可见哥哥们忧虑至此,知道他们固然是为自己闯祸恼怒,更多的却是为自己安危担忧,觉得有一点歉疚,又有些好笑,心想你们不知道我与展昭交了朋友,便担心成这样,过会儿见到展昭,不知又会是怎样。口中却是半句不解释不争辩的,心想等你们见到展昭,自然能够放心,其中的因由却是不必细说了。
      相处多年,他很清楚,兄弟间感情再好,有些事的想法是不同的。宫中杀人题诗,哥哥们便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定也会说救人自然是对的,只是稳妥的法子多的是,何必非得如此大张旗鼓?到底还是任性胡来。大哥为人忠厚,白玉堂历来是敬重的,对他的说话平日也多能听得进去,只是此刻想起,心中不免又是一丝郁郁。
      卢方三人还在说着什么,他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这一切很是无趣,当即就想去把展昭叫进来,把事情说个明白,快些了结。刚要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丁二呢?大哥,三哥四哥呢?他们没回来?”
      卢方三人听他这一问,对视一眼,竟有些默默。白玉堂狐疑,刚要再问时,卢方长叹口气,语重心长,“五弟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哪!如今你犯下这般过错,待救出了展昭,你可莫要再多加为难了。”韩彰与丁兆兰也都称是。
      白玉堂最是个机灵通透的人,一听这话,察言观色,哪还有不明白的?知道哥哥们必定是信了自己诓丁兆惠的话,以为自己真把展昭关在了通天窟里,三哥四哥和丁兆惠必是救人去了。多年的兄弟和邻居,逢此事情,竟然个个不信自己,还都瞒着自己去帮外人,如果自己没有跟展昭交这个朋友,他们想把自己如何呢?心里不禁又恼又寒,偏不说个明白,哥哥们说话也再不应声。
      卢方三人看他如此,皆是满面愁苦。想要劝他,又怕惹急了他,再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欲待不说,又担心白玉堂的性子,这事难以了结。一时间竟僵住了。
      丁兆兰心地敦厚,看白玉堂一味地倔强,心想有些话卢方兄弟不方便说,自己立场不同是个外人,该帮着说说明白才是,便帮着劝道:“五弟,卢大哥他们都是为了你好,自己家兄弟你可别恼啊。如今卢大哥他们刚从开封回来,也得着些信儿,你虽犯下这案子,朝廷到底念着你们兄弟是忠义之士呢,你服个软认个错,定是没事的。别为图这一时的痛快,跟朝廷硬来,你就不在乎,难不成把陷空岛整个搭进去,让卢大哥他们也跟你一起掉脑袋不成?”
      这话原也是不错的,多少铁骨铮铮的汉子万事不怕,酷刑加身眉都不皱,被威胁会妥协全是为了家人,为了老父老母娇妻幼子,为了长兄幼妹亲人家族。不说别的,就丁兆兰自己的弟弟丁兆惠,多少次都是因着家中的老母幼妹,才能听得劝说,放弃那许多惹事的主意。可丁兆兰忘了,此时此刻,这番话听到白玉堂耳朵里,是一种什么味道。
      白玉堂心中本就不快,冰凉凉的觉得难受,听丁兆兰这番话出来,更是恼怒,冷笑两声,“原来哥哥们是怕被我连累,才来帮着拿我白某的吗?不是我不体谅哥哥们,只是我若趁了这意思,日后让人说哥哥们卖弟求荣,可就是小弟的过错了。”
      说罢转身出厅,几步就到了松林里,拉着展昭展开轻功快速地离去。卢方三人从厅里追出来,在厅门口直喊“五弟五弟”,他也只当没听见。
      丁兆惠如今与哥哥混成双侠,武艺自是不差的,白玉堂为免他发觉,刚才让展昭站定的地方离五义厅还有段距离。展昭等在那儿,厅里的说话半句都听不见。后来想丁兆惠独自被闷了大半夜,白玉堂又存心戏弄他,两个人别要吵起来伤了和气才好,便往前凑了凑。谁知刚走两步,便听见白玉堂冷着声音说什么“卖弟求荣”,紧接着旋风一样从屋里卷出来,把他也给刮走了。他一惊之下,听见后面卢方几人叫“五弟”的声音,立刻明白过来。知道定是卢方兄弟担心自己,急着从开封回来,兄弟起冲突了。
      展昭心里着急,一路被白玉堂拽着跑,一边说:“五弟你别恼,别生气,让我回去说给他们,他们明白就没事了。”
      白玉堂只当听不见的,扯着展昭跑出去老远。展昭看他沉着脸全然不理,知道他这般纯净的性子,定是心凉了,只好由他,想着让他跑一跑也好,把心里的不快抒发出来,冷静下来了兄弟们再一起说个明白,也就没事了。
      两人就这样狂奔着,一路来到后山,远远的,展昭就看见矮崖下一大片水域,该当是松江的江汊子。水面的那边,也是悬崖,只是比这面的矮崖要陡峭得多,看着就险峻。
      可是这样险峻的一面崖上,居然还建有一座院落,小巧而精致。院前的崖边,有一根长长的铁索,被分立两面悬崖上的桩子固定着,连通了这一水相隔的两面崖。
      展昭瞧着,心里很是羡慕,心想这样长的一条铁索,这样清净的一个小院,不知是怎样人想出来的,能过去的人只怕没有几个呢。这要是有空闲的时候,施展开轻功过去那边,等闲人都过不去,清清静静的,居高望远,看江水如画,当真美得很呢。
      再一想白玉堂跟哥哥们吵得恼了,拔腿就往这里来,心说自己这可真是愚了,这样巧致的心思,又得那样好的轻功才可过去的地方,不是这白耗子的手笔还能是谁?
      果然就见白玉堂脚步不停,飞跃而上,在那高悬空中的铁索上竟然如履平地,身姿轻盈,飘渺似仙。展昭心中暗暗称赞,正要尾随而上,却见矮崖这边的桩子突然断了,铁索忽的一下向陡崖那边荡了过去,白玉堂惊呼一声,直直地就往江里跌去。
      展昭立时变了颜色,唤一声“五弟”,就要掠过去救他,早忘了自己也是个不会水的。他身形一动,正要过去,就见茫茫水面上浮出了一个人来,早早地伸出双手,只等着白玉堂落入水面,便一把拖住了他。
      展昭见是蒋平,心中大喜,心想他名号是翻江鼠,这水上本领必是好的,定能救了白玉堂来。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眼见着蒋平左手抓着白玉堂的头发,右手托着白玉堂的腿,竟往水里淹了下去,又是大吃一惊,忙叫一声“四哥!”急得声音都在发颤。
      身后卢方、韩彰、徐庆、丁兆兰和丁兆惠五人也赶了来,一叠声地在后面喊:“四弟住手!”“四哥别淹!”
      蒋平听见喊,瞧见岸上许多人来,其中也有展昭,这才托着白玉堂游到岸边。众人连忙接过,弄到岸上,见白玉堂已然昏迷过去,忙忙地就要给他控水。尤其展昭见白玉堂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一身白衣湿答答的,脖子上还挂着几丝干枯的水草,想着每每见到白玉堂时都是那样风华绝代的模样,就算扮成小伙计也是齐齐整整干干净净的,心中大痛,忙将这水草扔了去,低下头喊:“五弟,五弟。”可怜白玉堂已然昏迷,哪里听得见。
      蒋平见几个兄弟都满脸焦急,尤其大哥卢方老泪纵横的十分悲伤,忙说:“不妨事,不妨事,并没喝几口水。只需找根木杠来,头面朝下抬了就是,待回到庄子里,大约水也就控净了,人也就能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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