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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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现在除了天道以外更令己未讨厌的东西，那绝对是跑步没错了。
要知道，在她被扔来人界的短短两夜一天里，除去高烧昏迷不醒的那半天，被黑泽拓一找上门的那半天，以及陪夜斗看店的那几个小时……
剩余的时间全部都是在逃命中度过的！
这特么又不是在拍奔跑吧兄弟！
不过好在这一次站在己未身边的，是夜斗而不是周防尊——虽然他看上去并没有另一个靠谱，但己未相信，身为本土的神明，他总归不会对自家的妖怪束手无策不是？
然而，就在黑发少女长吁了一口气，庆幸终于不用再继续锻炼自己的长跑能力时，后者却神色严肃地开了口：“交给你了。”
“……交给我，什么？”她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干掉它们啊。”夜斗回答的理所应当。
等等你的理所应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你呢？”
此时夜斗抬脚正准备踹翻冲上来的妖怪，被她这么一说，脚下踹空差点崴到脚脖子，顿时泪眼汪汪：“我……我不是没有神器嘛！”
己未：“……”
自己之前居然还对他抱有期待？
绝对是刚刚反胃的时候，把脑子也一起吐出去了。
“只是五元钱，你要不要这么拼？”己未试图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当然不只是因为钱！这是职责啊职责！”
说着，他又从衣服里掏出那半瓶硬币，义正言辞：“不过五元也是很重要的！”
“……”
做神明执着到你这种份上也真是少见。
就在己未觉得自己已经很难保持住辛卯总是挂在嘴边上那所谓的‘涵养’时，却发现那些妖怪们虎视眈眈的目标，居然不是他们。
“有人跨过了那条线。”见状，一直吊儿郎当的夜斗终于变了脸色，“怪不得会有这么严重的时化发生。”
“嗨嗨~看这里，这里。”见他自言自语很是开心，少女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不介意的话，用我能听懂的话解释下？”
“就是……”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条走廊，同时也打断了夜斗未说出口的话。
而惨叫的方向，好巧不巧的，正是妖怪们汇聚的房间。
这下夜斗也顾不上解释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门，紧随其后的己未不经意间瞥了眼墙上的铭牌。
0666 大崎芜
黑暗的房间里，一盏灯都没有开。靠近外侧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微凉的晚风蹭着窗帘飘进来，将淡淡地月光抛落在棕色的木地板上，也照亮满室狼藉。
角落里，几个小时前还意气风发的大崎章，正双手抱膝缩在那里，蓬头垢面，两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嘴唇哆哆嗦嗦，也不知是在发抖还是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他视线的落点，是病房里最主要的家具，病床。
原本洁白的床单此时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床上，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正四肢张开地向前挣扎着，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扭曲。而禁锢着她行动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或许用这个词已经不合适了，因为它的行为实在不是一个人类能做出来的。
只见它一手勾着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胸腔处穿出，而它的脑袋还深深埋在对方的脖颈处，一动一动地，发出骇人的吮吸声。
鲜血顺着床单流下，滴落在地，一直蜿蜒流淌至门边。墙上，天花板上，每一寸空间都被一只硕大的眼球所侵占，当无数只凑在一起时，每眨一下，都像是久未上油的老机器，吱嘎吱嘎声令人毛骨悚然。
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抬起了头。
出乎意料的是，它居然长了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当然，前提是要无视掉她嘴边还残留的血迹，以及那不停咀嚼的动作。
己未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纯粹是条件反射。
“这就是时化？”
“嗯。”
一问一答，神色平静，语气淡定。
两人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神明，这点小情景完全不足挂齿。
夜斗用手松了松脖子上的方巾，略带疑惑：“可这两个，哪个才是大崎芜？”
“很明显。”己未随手一指，“吃人的那个。”
大概是两个人的声音影响到了‘大崎芜’，它——好吧，暂时还是用回她这个人称代词——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一直插着胸腔里的手，抽了出来。
跟着她的手一起出来的，是一颗鲜活的……心脏。
扑通——扑通——
像是在奏着死亡的乐章。
大量的鲜血随着她的动作喷涌而出，溅了她满脸满身都是。而大崎芜却兀自毫无知觉，看着血液顺着胳膊流淌而下，嗤笑了一声，伸出舌头，轻轻地，轻轻地从小臂一直舔到手腕处。
最后，一口咬在了已经停止了跳动的心脏上。
咯吱……
咯吱咯吱……
不紧不慢的撕扯，不紧不慢的咀嚼。大崎芜的动作一点都不粗暴，甚至可以算上优雅。好似她此时此刻不是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是坐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里，品尝着一份上等鹅肝。
“呕——”终于有人忍不住吐了。
不过却不是己未，而是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大崎章。
胃液夹杂着未消化的垢物，弥散出酸腐的气息，跟这浓郁的血腥气夹杂在一起……嗯，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窗户和门都一直敞开着，己未相信自己此时也绝对吐得不省人事了。
大崎芜终于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视线，一把扔掉手里早已没有了气息的女人，温柔而又温和地开口：“亲爱的，你怎么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蹒跚着爬下床，光着脚走向大崎章。
月光透过她照在地上，没错，是透过她……大崎芜没有身体，亦没有影子。
她只是个亡灵。
——回来报仇的亡灵。
她满身是血地蹲在大崎章的脚边，轻轻捧起对方的脸庞，眼神里满是浓情蜜意：“你在外面找这个女人，我不怨你。你爱她胜过爱我，我也不怨你。在我有了你的孩子之后你却依然不回家，我还是不会怨你。因为我是这样这样的爱你，我爱你啊，你知道吗？”
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你说！为什么！！”她掐着大崎章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沉寂了许久的空气忽然流动了起来，连她这个外来的神明都清晰地感觉到，越来越多的妖怪聚集于此。
怨，恨，憎，怒……
每一只眼睛像是一种负面情绪，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摊到在地的大崎章。
“我……我没有……不……不是……我没有！”
后者颤抖了一下，惊恐地睁着眼睛。过了好几秒，他这才犹如触电般，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崎芜，跌跌撞撞地冲着门口的方向跑来。
“夜斗，夜斗大人！你是神明对吧？神……神明！”
幸亏他一把攥住的是夜斗的衣摆，否则己未绝对会二话不说把他踹到一边去的。
“必须货真价实。”他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将自己的衣服从他满是血的手里解救出来。
事实说明，就算是矮穷挫，也不能剥夺他们爱干净的权利。
“救，救命！”后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自顾自哀嚎，“她，她要杀了我，她是鬼……魔鬼！”
“呵”
“呵。”
两声嗤笑，一声重一声轻。重的那一声来自于大崎芜，而轻的那一声，居然是己未发出来的。只不过她得声音低到若有若无，除了夜斗以外，谁也没听见。
于是夜斗伸出手：“你先把之前欠我的给我再说。”
大崎章立刻毕恭毕敬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双手奉上。
“啧，说了只要五元。”谁料夜斗把手一收，皱眉，“你给我钱包干嘛？”
“抱，抱歉。”大崎章立刻哆哆嗦嗦地从钱包里翻出一枚金光闪闪硬币。
身后，大崎芜冷冷地看着他们的举动：“怎么，要让神明除掉我吗？”
大崎章僵了一下，没敢回头。
“在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又害死了我之后？”
“……”
“钱货两清。”收到了之前看店的报酬，夜斗很是潇洒地冲他们一摆手，“你们随意。”
“哈哈哈哈，活该！报应！” 大崎芜笑了，笑的畅快淋漓，“大崎章，连神明都不愿意救你了！”
“等，请等一下！”大崎章慌了，一把拽住夜斗的手腕，“你不是神明吗？为什么不满足我的愿望，为什么不杀了她！”
看着被自己被染成了绛紫色的手腕，夜斗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原来，被妖魔吞噬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吞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