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点/Pressure Point》嗟然

60、逃脱

　　苏格兰场的人在看到Sherlock冲进来时难得少有的出现了近似羞愧的表情，以前见到他多半是皱眉撇嘴或者避之不及，但那不包括出了大失误留下批评把柄的情况下。

　　但Sherlock没费心搭理那些复杂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直冲向满脸愤恼的探长面前：“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嘲讽里丝毫不掩饰的责备，Lestrade丧气地挠了挠眉毛：“不是‘放’Sherlock，他在审讯室里打昏了自己的律师换了他的行装，我们完全没想到。”

　　“让我看看，所以他就这么轻易地骗过了你们这帮训练有素的警探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苏格兰场，真是经典啊。”

　　“Sherlock.”John喊了一声示意他闭嘴，转而看向Lestrade露出一角纱布的手臂，“你受伤了Greg”

　　探长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无所谓的一摆手：“哦，碰破点皮，我在门口的时候撞见他擦了火。”

　　Sherlock讥诮地哼声，“哦简直太棒了！你不仅放走了他还让他拿走了把新枪——”

　　下一秒没说完的讥讽话就被堵在了John拽开他的动作里，有时候他真不明白为什么Sherlock可以聪明理性绝顶的同时又幼稚任性的可以，他把人拉到墙边才停下，低声责问道：“这样有什么意义？他们也不想这样！”

　　“可我费那么大力气才抓住他！”Sherlock抗议。

　　“所以连你都见识过他的厉害了还差点被他麻翻了！那么他骗过了大家有那么难以接受吗见鬼的那可是个前特工！”

　　Sherlock的表情定格在张口欲辩的前一秒，好像不知道应该吐出那些更气恼的词语还是彻底承认所听到内容的合理性，终于，后者倾倒性的盖过了前者，他垮下肩膀闭了嘴。

　　“很好。”John满意地点点头，放任自己享受了还能对Sherlock施加影响力的成就感，随即紧了紧攥着他小臂的手，“那么现在该干正事了。”

　　“干什么？”

　　“你打败过他一次，就能再败他第二次，现在让我们把他抓回来！”

　　他看到Sherlock眼里的亮光闪了闪，紧抿的嘴唇是个近乎不好意思的神情，但他什么也没再表示只是旋身大步走回探长面前，整个人都变回洞若观火的侦探模式。

　　“你打伤了他！”他盯着Lestrade的眼睛宣布，“告诉我你伤在他的腿!”

　　“啊”

　　“门口的血迹，不只是你的还是那个跑出门口跳上一辆摩托车的人的！血迹的形状和飞溅程度说明受伤部位不该高于腰部以上，告诉我你抓住这个机会了！”

　　“…呃是的我想我打中他的腿。”

　　“你想？”

　　Lestrade使劲思索了一会：“好吧我打中了他的左大腿，他跳上车的时候是跛的。”

　　“很好！”Sherlock的唇边扬起笑容，“至少比打中胳膊手这些无关紧要的部位好，你让他的行动力受到了限制。”

　　这时有警员走来通知被打昏的律师醒了，Lestrade问向Sherlock：“你觉得你有必要问一问吗？”

　　“当然。”他示意John先过去，在看到他的身影拐过廊道走远时一把扯住身前几步的Lestrade，“Mycroft给了你什么具体指示？”

　　“什么？”

　　“你今天本该休息但你在这，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来自他专用车里难闻的香水味，你刚去见他了。”

　　Lestrade眨眨眼站定，对于被发现了行动倒是没有太多意外，反正打从开始也没计划或者说指望能瞒过Sherlock，倒是出于某种完全没必要的戒备他也看了眼John消失的方向，这让Sherlock不由地皱起眉。

　　“他暗示我必要时刻可以做最后决定，”Lestrade坦白道，“针对Stan Dulles和Mary Morstan.”

　　很明显这里的“最后决定”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政府都可以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公器了？”Sherlock嘲弄地说。

　　探长却给他一个“打住”的示意，表情也变得严肃无比，“听着，我只是说他这么暗示来着，可不包括我的回应。我不需要他来教我怎么做，就算是他也没那个权利，但这件事的确该了结了Sherlock，他们身上可还背着Anderson和Agnes两条人命，或者更多。我不会再等你们先去处理完那些个家庭纠纷了！明白”

　　Sherlock的眼珠转了转，“我什么都没说。”他最后道。

　　被打昏的律师是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棕发男子，穿着警员找来的临时蔽体的衣物刚正在接受John的伤检，在看到更多的人走入房间时不由地从椅子里站起身来。Sherlock走近他身边伸出了手，在他懵懵懂懂接过手握了握时扫视过了他的头发和脖子。

　　“他根本就不是个律师！”Sherlock的开口让正准备介绍情况的Lestrade傻了眼，“只是个来送衣服的快递工具。”

　　“什么？！”

　　“看他的袜子。”不等低头的众人看出个所以然他已经逼视到男子眼前，“她见你的时候是一个人吗？”

　　这回是僵立的棕发男子傻眼了，他小心地看了眼Lestrade，好像此刻并非是被质询的嫌疑人而是寻求警察保护的良民，“…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Sherlock夸张地瞪大眼睛，“那你总该知道冒充他人干扰警务的罪名吧，大律师？”

　　男人依旧愣在那，疑惑的表情反应很好的成为一种拖延，而在Sherlock打算再来一轮羞辱前John出手了，“Sherlock！”他摁了摁额角，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请直接说重点。”

　　Sherlock深吸了一口气转向那男人，“你之所以被选中不仅是因为类似身形还因为你是个莽撞无知的投机厨子。手上来自不同厨用利器的细小伤痕说明至少在过去八个月内你还是个厨师，但你头皮里仍没清理干净的闪粉和额际的油脂说明着你至少在三家夜店还谋有兼职。所以缺钱、愚蠢、胆大而不惧风险——最后一项是通过你愿意让刚认识几分钟的陌生人在你身上安置施虐刑具得来的。”他一指男人手腕上清晰可见的皮具勒迹，男人像触电般拽下了袖子，“那么当一个看似轻易却能得到巨大好处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拒绝机会有多大？我认为是零。她不可能是在夜店遇到你而你的‘委托人’根本没有更多能够求助的帮手，那么现在告诉我，走进你所在的餐厅说服你接受这个交易时是一个人吗？”

　　问询室里一片沉默，倒不是在场的人都去惊叹Sherlock的发现了，他们基本上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在努力检索男人身上的痕迹而去一一核对飞快语速下蹦出的结论时很难再分心讲话。

　　唯一一个还能分心讲话的，是早就放弃做类似努力而更愿意回到现实的John了，“是的他就是这么厉害，”他冲着已陷入恐慌的男人说，对方正大张着嘴呆瞪眼，“为节省大家的时间我我建议你快点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僵硬的转过头，终于爆发一声抽泣垮下肩膀，“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没问…….只被告知在今早来这里说我是律师就有钱拿，我发誓就这么多！我突然被打晕这可不在计划内！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哦是的时间有限计划总不够周全不是么，”Sherlock焦躁地打断他的嗫嚅，“她是独自一人吗身边有没有带着一个婴儿？”

　　“婴儿？什么婴儿？不，就她一个人…...但她看起来就像嗑多了上帝……她是谁？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天啊…”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叫喊着要找自己的律师，而警员不得不上前安抚他的情绪，Sherlock早在听到那个“不”后就走开了，直到Lestrade走到身边打断了他的沉思。

　　“去他所在的餐厅调监控录像看看有没有线索。”Sherlock堵住他任何的话语率先说道。

　　Lestrade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怎么办？”

　　“我和John要回趟他家，”他看向John，对方也正在几步之外看着他，“然后再做打算。”

　　抵达John位于郊区的家时Sherlock以为他会多少需要点心理准备，但他就那么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门，丝毫没有犹豫。他将钥匙随手丢在了鞋柜上的圆盘里，在客厅稍作停留后走向了卧室，Sherlock站在沙发前没跟过去，放眼扫视稍显凌乱但远不至于狼藉的客厅，希望能找到Mary是否回来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