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暧昧(1) ...
-
待覃念逐渐从秋燥中恢复过来,S市已经是十一月,气温越来越低,叶锦珏偶尔会想,今年的冬天会不会下雪,叶妈妈打电话给她,一直都在说今年冷得出奇,叶爸爸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这类的事情。
“妈!别担心,我到时候问问医生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好了。”她也担心叶父的身体,但又有些无奈,如果以前读的是医学,说不定就不用这样回答妈妈了。
有那么一两次叶妈妈的话题提到了其他人,“阿珏啊,那个……你和覃念怎么样啦?”
“就那样啊……”叶锦珏一阵头大,“哎对了妈!那个……我大姨现在还好吧?”
“大姨啊……嗯嗯,还好还好,我跟你说她啊……”
第一次听到叶母提起覃念她还会很认真的回答,可是几次下来,她发现叶母好像不是单纯的好奇或是关心,遂每次都对这个问题如临大敌,每每在刚开始就急忙用其他的话题岔开。
毕竟,自己想通要顺其自然是一回事,被长辈逼着凑到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但无论如何,锦珏的生活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着,她以前还会觉得一定有什么事会让人过不去,后来反而觉得那是因为内心不够强大才会有的感受。
临近下班的办公室里依然忙碌,取文件的拿东西的乱糟糟的一团,锦珏从主编室出来,抱了一大摞的东西几乎遮住了眼睛,有人路过问她:“叶姐你抱了什么那么多?”
“样刊样刊!”锦珏吆喝着用脚顶开因为风吹而虚掩上的办公室门。
如果她知道这个动作会给她带来些什么后果的话,她一定老老实实的喊同事给她开门,而不是图方便的直接用脚。
办公室的门开了,却是被人在里面拉开的,这样一来她脚上的力没有了着落点,也来不及往回收,加上怀里的东西实在是重,她不由自主的就往前扑,脚上的高跟鞋根本无法让她维持住重心。
“啪……”怀里抱着的杂志书籍洒了一地,“哎哟……”
被她吓愣的众人赶来扶她,她搭着旁边人的手站起来,不料脚一软,绊上不知何时在那里的椅子,一个踉跄又摔到在地。
这一次,是真的祸不单行,她好不容易在大家的帮助下坐回自己的位子,才过了一会儿,低头一看,右脚的脚踝已经肿得老高,像一个发起来的面团。
“你怎么搬这东西啦,不是去主编室的么?”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她。
“我出来的时候碰巧啊,帮个忙呗,谁知道会悲剧啊……”叶锦珏忍着脚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觉得自己的脸都扭曲了。
“等下怎么回去?”林缃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脚。
锦珏伸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伤处,顿时龇牙咧嘴,“我怎么知道……”
“……”
“不过没关系,覃念说今天接我来着。”
“那就好,记得先去医院。”
“知道啦……痛死了,我们怎么那么没默契,一个推门一个拉门……”
听到她嘀咕的同事一转身,拎着本样刊冲她“呵呵”两声,道:“谁让你那么聪明,都不晓得要喊门!”
“其实你俩挺有默契的,”林缃翻了一下白眼,“真的,都要开门,就是方向不大对……”
“……”
覃念打电话给她的时候知道她摔伤了脚,说要上来接她,锦珏支吾了半饷还是不愿意,只说自己可以下去,让他在楼下等着。
见她行动确实艰难,林缃表示要陪她下去再回来加班,却被秦淮拦住,“林姐我来吧,我陪叶姐下去就好。”
磨蹭了半天总算进了电梯,秦淮问:“叶姐,要不要打个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有朋友来接……”锦珏靠在电梯的角落,额头上出了细密的一层薄汗。
一出写字楼的大门,就看见覃念大步向她走来,她顿在原地,突然觉得脚上痛得厉害,几欲逼得她落泪。
她这样想着,当覃念真的站在她面前时,她就真的哭了出来,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覃念把她搂进怀里,把她的重量悉数转移至自己身上,又用衣袖擦干她脸上的泪,做完这一连串动作,才温言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别哭啦,那么多人看着呢,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她这才想起这是在哪里,不好意思的收了眼泪,红着眼睛向在她身边的秦淮道谢,秦淮愣着没回她的话,她以为小姑娘是被她的矫情吓着了,愈发的不好意思。
覃念低头看她,忍不住笑:“哭就哭了,现在再来不好意思也是无济于事,我们去医院?”
锦珏点点头,催促他:“快走快走,要不是你我哪里会哭,丢脸死了!”
“……说的好像我不来你就不会摔了脚一样。”
秦淮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把叶锦珏扶进车里,又弯低身子替她系好安全带,看着叶锦珏红着眼睛与平时大相径庭的娇俏模样,皱了皱眉头。
“秦淮?锦珏呢,走啦?”有同办公室的同事路过,见她一个人便出声询问。
“嗯,”她低了眉眼,遮住眼里的情绪,“她朋友来接她。”
绕过了几条街道,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覃念停好车锦珏才发现到了S大的附属医院,她惊讶的回头去看他。
“你也许对这里习惯一点。”他弯下腰扶她出来,淡淡的解释。
锦珏心里一动,直觉难为他连这个都考虑到,不由得心里一甜,似乎脚也不那么痛了。
走到门诊楼前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呜呜”的与他们擦肩而过,眨眼间就见一群医护人员蜂拥而上抬出两个满脸是血的伤员,一看就是车祸。
她身子僵了僵,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异样的疼。覃念侧了侧身子,堪堪挡住她的视线,两人就这样走去挂号。
看过急诊,覃念去取药,留她在候诊室等他,待他回来时,只见叶锦珏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子相谈正欢。
见他回来,锦珏笑着对他介绍:“覃念,这是我大学的老师……”
未等他开口,那女子就笑了起来,“覃念,久仰大名啊……许木华,锦珏曾经的老师……”
覃念微微奇怪,他总觉得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许老师”好似早就认识他,当下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寒暄两句便罢了。
许木华笑看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和锦珏聊天,“你这脚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的。”说起自己的脚锦珏也是不好意思,便问了另一个问题,“我刚来的时候见急诊那里挺忙的啊……”
“下午几场车祸,”许木华皱皱眉,“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又道:“多得你当年不是念的医科,否则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赚的少不说,关键是家属不理解还要受各种气。”
锦珏上下打量她一通,问:“你今天受气啦?”
“倒不是我,”许木华一摆手,“心内科的朱老师记得吧?”
“记得啊……”
许木华压低了声音道:“她的病床,有个大老板做了手术,叮嘱不要动要绝对卧床静养,不听劝趁护士不注意下床,结果……”
“走啦?”叶锦珏接了一句。
“可不是……”许木华叹一口气,“结果家属非说医生和护士没管好,闹了一天,朱老师差点没气哭!”
“估计朱老师从医几十年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吧……”
许木华笑笑不置可否,“你们彭老当初怎么跟你们说的,了解一行才能体谅一群人,这年头,能这样做的人有多少?”
叶锦珏想起多年前在课堂上,头发花白的老人用这句话来勉励他们,那时的他们,还没有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直到后来他们奔波在路上,看过许多不同的人试图弄清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东西时,才知道,要做到了解一行有多艰难。
就像旧日有同事调侃的那样,要是多跑几年股市,记者也能做股神。
她不禁莞尔,“见得多了就习惯了,你不也总是这样说?”
“嗯!”许木华拍拍她的肩膀,“你们这样也挺好,锦珏,有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你道朱老师后来怎样?她气也气了,还说要告到院长那里去,可是一下班,她又是笑嘻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你要向她学习。”
她点点头表示受教,许木华便道:“天晚了,你们赶紧回家去!”
又叮嘱覃念照顾好她,末了又说起另一件事,“下个月你的师兄师姐要给彭老办七十整寿,邀了彭老的学生都去,到时一定记得去,上回有人还提起你来。”
锦珏记了时间,开玩笑道:“还有半个多月,但愿脚不要不争气,免得到时候成跛子去贺寿就不好看了。”
覃念全程陪着笑脸听她们说话,待她们互相道别,才搀着叶锦珏小心的下了台阶往外走。
在台阶下,锦珏忍不住回头去看许木华离开的背影。
她很少见许木华穿白大褂的样子,大多的时候,她是淡色衣裙浅笑着的,每次见到她,锦珏都会觉得旧时光逆着风扑面而来。
可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在医院与她闲聊或是因为这次身边多了覃念的缘故,她忽然觉得,其实生活,早就离旧时光很远很远。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与覃念说话,“是不是等得很烦?我们不该聊那么久的。”
“没有,”他摇头,“只是听不大懂,你念的是新闻,许老师教你什么?”
“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后来,才知道她是勤工部的老师,我有一段时间在勤工部做兼职玩……”
她终究还是没有把她和许木华之间的事如实的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