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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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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阳光出奇的灿烂,普照着大地每一寸阴暗的角落,唯独遗忘了人心。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曾经说好的事情可以说变就变,为什么友情总是爱情的牺牲品?我们身边的人,究竟谁可以相信,谁会始终对你不离不弃?好好的一群人,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先是KK,如今是蔓蔓,会不会有一天,等我一回头,发现只剩下孤苦伶仃的自己?
我不怕孤独,我怕的是被留下。那些狠心转身的人,那些有勇气先放手的人,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放下?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我蹲在路边嚎啕大哭,除了哭,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是个没出息的爱哭鬼,我既没有任樾言的胸襟原谅蔓蔓,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小姨的魄力当机立断,和蔓蔓从此各安天涯。
剪不断,理还乱,我只能哭。
手机又一次疯狂地响起来,那是我跟蔓蔓最爱的一首歌《boro boro》,我不去接,只一遍遍地听着,十一、十二、十三遍……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发了疯地找我吗,我突然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小姨,对,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起码她们会发现,会挂心。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直接接了起来:“妈……”
“解语,是我。”
莫非辰?是啊,我还有他。
“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依如头顶阳光般温暖,顷刻,融化了我所有的眼泪,我几乎泣不成声,原来,这就是依赖:“……我爱你。”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点点头,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哪里:“我不知道……”
“别着急,你告诉我你周围有什么?”
“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后面是花园……花园里有很多褐色的高楼。”
“知道了,你呆在那不要动,我马上到。”
“好,我不动,你一定要来。”
突然发现,我的人生总是在等待,等谁走来,等谁离开,我却一直守在原地,怕来的谁错过,怕走的谁回头。所以,我从不离开。
莫非辰很快便找到了我,他有些着急地向我走来,我却坐在花坛边上,傻傻地笑,笑他着急的眉眼,笑他生风的步履,笑我现在才亲口对他说:我爱你。
我把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用力感受他胸膛的温暖和味道,幸福不过只是一个情人的拥抱。
“我们去凤凰吧。”
“好。”莫非辰道。
“明天就走。”
“好。”
“我爱你。”
“我也爱你。”
许多年后,当我再次走到那个花园,看到褐色的高楼,我才发现,原来那是莫非辰的公寓。
我跟莫非辰约好,下午一点直接接我去机场。从早上开始,我就焦急地等待着。
小姨今天没有上班,从昨晚我如实告诉她去凤凰的事,她就忙得没时间反对,今天也是一样,她似乎堆了很多事情要做,一会擦擦桌子,一会扫扫地,一会又去阳台搭衣服。我静静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脚边放着我的行李箱。
小姨一趟又一趟在我眼前穿梭,剧情被中断了好几次,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在看。
“小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姨脚步一滞,半天才转过身,手里还抱着刚摘下来的干净衣服:“这件事,我一直拿不准要不要告诉你,既然你问了……任樾言要走了,十二点四十的飞机,我们去送他,你……去吗?”
我有些发愣,又一个人走散了:“他……要去哪?”
“美国。他已经申请了国际线。”
“哦。”
“那你去吗?”
我抬头看看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不了,我得再整整行李,你们去吧。”说着,我又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拆开又叠。
小姨看了我一会,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再不在我身边晃悠了。
时间像赶着场似的,十二点半了。莫非辰跟我打了个电话,说马上到。
“等等,别挂。”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我心中一惊,想后悔却也晚了,我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任樾言要走了,我去送送他,咱们直接机场见。”
二十分钟后,我见到了所有人,小姨、师靖宇、莫凌、王晶晶、何远,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唯独少了任樾言。
小姨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已经走了。”
我却愣在那里,恍如华胥一梦,仿佛任樾言一会就会从登机口回来,笑着怪小姨:“别逗她了,看把她吓得。”
“花解语,你怎么回事?”
“莫凌!”
“靖宇,你到现在还护着她,要不是她,樾言会走吗?”
我看到莫凌用手指狠狠地戳着我,可身体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原来是小姨挡在了我面前:“你瞎说什么,任樾言那么大人了,做事有分寸,你别对着解语大吼大叫。”
“哼,有分寸?有分寸会把自己伤的那么重,整天喝得烂醉如泥,嘴里声声叫的都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好了莫,你少说两句。”师靖宇拉着莫凌向休息室走去,王晶晶立刻跟了上去。
周围一下子安静起来。
小姨扶着我在候机椅上坐下,递给我一块手帕纸:“莫凌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你别忘心里去。”
我没有接过,我不想承认是自己在哭:“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任樾言这一个月都是这样过的?”
小姨却无声地点点头,半晌才道:“解语,感情的事向来不能勉强,这并不怪你,你也无须自责。既然你选择跟莫非辰在一起,就什么都不要想,只有你过得幸福,才是对樾言最大的补偿。我相信,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我这里有一封信,是他留给你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看与不看,你自己决定,但记住,没有人可以怪你,你也不可以。”说着,小姨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我,而我,却迟迟没有抬手。
我跟任樾言的关系,已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不可否认,他在我心里占据着比普通朋友更重要的位置,可这个位置,却横在我跟莫非辰之间,虽不构成威胁,但终究是个疙瘩。接过了,这个疙瘩会疼,不接,它却会慢慢长大。
突然,信封还是被人抽走了。居然是莫非辰。
“时间不多了,我们得登机了。”说着,莫非辰拉起我的手,将行李交给托运人员。
小姨也跟着站起身:“去吧,好好玩,注意安全。”然后,又对莫非辰道,“我把解语交给你了。”
“放心。”
气氛有些怪异,我偷偷打量着莫非辰的脸色,他却跟没事人一样找着座位号。安顿好之后,他把信封交给我:“最后一次,我不是圣人。”
我推了推:“没关系,我可以不看。”
“我说的最后一次,是任樾言这个人最后一次出现在你心里,看过之后,忘了他。”话音落,莫非辰就闭上眼睛,靠着枕垫,似是睡了过去。
我突然有些想笑,这才是我认识的莫非辰,那个出了名的小气鬼,醋瓶子。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时光荏苒,所有人都在变,唯独他还停在原地,陪着我。
因为爱我,所以他小气,因为爱我,所以他大度。谢谢你,我最闪亮的星辰。
抽出信纸,翻开折痕,任樾言隽秀却苍劲的字跃然纸上:
这一生,错过了花季,只怪我比你先入戏。
下一世,月明了星稀,花开言承时光不弃。
只两句,我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花解语,任樾(月)言,他用我们的名字做了首诗。诗中的故事我读懂了,读醉了,读哭了,读醒了,却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罢了,我也累了。合上眼睛,任最后一滴眼泪划过眼角,愿今生今世,不再流泪。
飞机只能飞到张家界的荷花机场,我们包了辆车,直达凤凰县。
司机师傅姓潘,为人热情醇厚,是凤凰当地人,在沱江边上开了家客栈,偶尔也会做接送游客的生意。一路上,潘师傅讲了许多关于凤凰的风土民情,又问我们住几天,好根据时间长短安排不同的观光路线。
“四五天。”莫非辰接道。
潘师傅大乐:“那就好说。今天晚上,你们就先在沱江附近逛逛,适应适应环境,有个清吧挺适合你们年轻人的,叫‘遇见’,就在沱江边上,感兴趣的话不妨去坐坐。接下来的三天,你们可以在凤凰景区里逛,如果你们有学生证的话,可以打折;第四天可以泛舟沱江,看篝火晚会,对了,如果你们要买东西,过了虹桥再往北走不远,有个阳光超市,那里面是平价,和景区外面差不多,你要是在景区商店买,那价格可就要翻几番了。”
我跟莫非辰互看了一眼,忍不住想笑,这师傅还真实在。
“我们凤凰还有许多特色美食,像血粑鸭、社饭、酸辣粉……你们可以一天吃一样,四五天差不多就能吃个遍。哦对了,这里气候潮湿,洗的衣服不一定会干,事先给你们提个醒。这次五一的时候,就有两个学生,玩了一天累得一身汗,回去就把衣服都洗了,结果第二天一觉起来,傻眼了,衣服还在叭叭滴着水。”师傅说着说着就笑了,“那女学生脸皮薄,不好意思出门,最后愣是跟男朋友在屋里看了三天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