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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却睡在任樾言床上,而任樾言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左手支着头,半靠在床上。
      喧宾夺主?鸠占鹊巢?本末倒置?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昨晚我们边吃边聊,我喋喋不休地讲着LA的事,还有那个外卖员的事,然后讲着讲着,似乎是趴在床边睡着了,怎么一觉起来,全反了?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拿起原本盖在我被子上的外套,搭在任樾言身上,可他睡得实在是太轻了,外套刚一碰到他的肩膀,他就醒了。
      我有些动气,自己身体不好还去关心别人,可又自觉没有立场,谁让这个别人就是“自己”呢,未免有些不识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想,便将火气压了下来,只道:“你是病人,以后不要这样了,快上床休息吧。看你眼睛红的,昨夜一定没睡好。”
      任樾言站起来,突然一把把我揽在怀里:“我不是没睡好,我是感动。解语,终于会关心人了。”
      “说的我好像小孩子一样,那么不懂事。”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是啊,在任叔叔面前,我还小着呢。”
      任樾言身体一僵:“不许叫我叔叔。”
      搁以前,我一定猜不透他是否真的生气,可现在,我却胜券在握:“任叔叔,任叔叔。”说笑着,我挣脱他的怀抱,往外跑。
      却被任樾言抢先一步,堵在门口:“今天我就替桐遇,好好教育你。”
      “任叔叔,你这样会老的更快哦!”
      “那就试试看。”
      这种高级单人间病房,寸土寸金,地方自然狭小,我几乎退无可退,躲无处躲,一下被任樾言堵在墙角。
      “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
      任樾言的气息整个将我包围,还是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味。
      “男女力量本就悬殊,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是耍赖是什么?”
      “好,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耍赖。”说着,任樾言突然低下头,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吻就落在唇边。
      “嗞——”地一声,脑袋像年久失修的电视机,突然闪着黑白的雪花。
      我瞪着空洞的大眼,却连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幸而鼻子还能呼吸,可吸进的都是一个人的气息,我竟有些沉沦,还有些迷恋。
      任樾言似是感觉到我的回应,揽在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唇边星星点点的吻也开始用力,突然,舌尖一麻,似是被电击了一下。
      我猛地清醒过来,推开任樾言,逃了出去。
      对,是逃。我逃进走廊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哗哗地往脸上拍着水,我一定是疯了,色迷心窍。
      那股淡淡的香味似乎还留在鼻间,亦或在记忆深处。淡淡的,薄荷味——这是初吻的味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初秋的午后,我躺在学校小湖边的长椅上,闭着眼睛,慢慢吟诵着那天在课堂上刚学过的《短歌行》。
      秋阳暖暖地照在身上,人一会就乏了。
      忽然,一阵淡淡的薄荷香飘了过来,我再熟悉不过,却一时贪恋这一份宁静的美好,不愿睁眼。
      薄荷味越来越近,越近越浓,直至鼻息之间,唇齿之处,带着软软的酥麻感。
      可我却始终没有睁眼,前一刻是懒,这一刻是贪。
      这就是初吻吗?安静的,轻柔的,美妙的。最重要的是,它是薄荷味的。
      莫非辰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野看不到的地方,我轻轻地笑了。
      后来,我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收藏,将这份记忆埋藏在记忆深处,从不问起,也不分享,只自私地留给自己。

      重新推开病房的门,任樾言安静地坐在床边,面朝窗户,背朝我,一动不动。
      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过一世?总不能这辈子再也不见他吧。
      我深吸一口气,绕到任樾言跟前,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棕色的头发上,闪着金棕色的光芒,我不由地伸手拨了拨。
      任樾言抬起头,仿佛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不,是我不好,我……我可能还有一些问题没弄明白。”
      “没关系,我可以等。”
      等?没有人的人生可以为另一个人虚耗,等的人辛苦,被等的人何尝不痛苦?
      我摇摇头:“不要等,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任樾言的眼中却没有起丝毫的波澜,仿佛外界任何事情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我有些害怕,忽然想起那个翠翠,当初她为什么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大佬,我真的很想知道。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短信,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看,任樾言却放开了我的手。他果真比我成熟多了。
      我掏出手机,竟然是中国移动。有人帮我充了200块的话费,现在话费余额却显示190元。
      我突然想起,之前手机自动挂掉的那个外卖老板的电话,难道就是因为欠费停机?
      “奇怪……”
      “怎么了?”任樾言问道。
      我将短信拿给他看:“你看,居然有个人一下帮我充了——”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一震,跟着屏幕直接切换到了来电状态,“钟晋”两个大字一下跃了出来。
      任樾言的眼皮跟着跳了一下,我却没有发现。
      “您好,钟先——”
      “现在马上到我家一趟。”
      “……现在?”我看了任樾言一眼,发现他也正盯着我,“出什么事了?”
      “小辰要见你。”
      莫非辰?他见我干嘛?不去……“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事走不开。”
      钟晋似是一愣:“解语,我自认为莫家待你不薄,尤其是小辰,你却一次次地伤害他。难道非要他死了你才甘心?”
      我伤害他?恶人先告状啊!等等,不对……“非要他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了?”
      “他快死了,你要来得及,还能见他最后一面。”不等我再说什么,钟晋便挂了电话。

      “解语你去哪?”任樾言突然挡在我面前。
      原来,我身体的本能比脑子好使多了,已经冲到了门口。
      “莫非辰出事了,我得去看他。”说着,我搬开任樾言握在门把上的手,却怎么搬也搬不动。
      “他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找医生找你?”
      我的脾气一下窜上来,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计较这些?可每次,总是不争气地先留下眼泪:“他快死了,他快死了……我求求你,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所以,你又要抛下我了是吗?”
      我却几乎听不见,只絮絮叨叨着一句话:“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去见他……”
      任樾言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一股酸痛立即从两肩传来,我不禁轻哼一声,抬头看向他。
      明明痛的是我,怎么任樾言的眼睛里也闪着泪光?
      “解语,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回答了,我就让你走……如果今天危在旦夕的人是我,你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来到我身边吗?”
      我一愣,两行泪又涌了出来:“会。可我希望那一天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被留下的才是最痛苦的,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来承受这些,你们好残忍,好残忍……

      出租车似乎比平时慢了好几倍,但所幸,终于还是到了。
      “刘姨,刘姨……刘姨开门啊!”我“啪啪”地砸着门,什么礼貌教养都抛到了脑后。
      “花小姐,你可来了。”
      刘姨刚开出一条缝,我便挤身进去,直冲二楼。
      推开房门,一股熟悉的薄荷味飘了过来,我的眼睛一直噙着泪,看不真切,里面床上似是躺了个人。
      “莫非辰,莫非辰……你醒醒。”我跪在床边的地毯上,轻轻晃着他的手臂,他的脸色很苍白,就像睡着了一样。
      “傻瓜,你一定是怕我骂你,故意装睡对不对?我原谅你了……我不生气了,你醒醒……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你不是说你要见我吗……我现在就在这,你怎么却睡着了……”
      “好,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你,那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就一眼……”
      我喘着大气,眼睛肿得什么都看不见,心口像塞了一个瓶塞,堵得无法呼吸,我已经没有力气骗自己了……
      “莫非辰……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我几乎哭晕在被单上,双手还紧紧抓着被子下的那双手。
      原来,这就是本能,心里还未意识到失去了什么,可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
      莫非辰,原来你在我心中是最本能的存在,看不见,摸不着,可我的一呼一吸都仰仗着你,直到有一天,你突然不在了,我乱了,慌了,窒息了……可你呢,还是眼睁睁地抛下我,留我一个人苦苦挣扎,寸寸煎熬,你好狠的心呐……
      “好……好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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