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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想不想去我妈房间看看?”莫非辰突然道。
      我记得那次我们被困在公司似是谈论过此事,只是当时说过也就过了,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还真能有这个机会。我随即想起KK跟我说的关于林夕识的事,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
      “想。”
      莫非辰似是很开心:“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我心下呛了一声,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可随即想到这也总比“她一定会喜欢你”要强的多……
      抬头瞥了莫非辰一眼,他倒一点特别的反映都没有。
      “我妈的房间在楼上。”莫非辰边上楼,边侧头跟我说道。
      莫家的房子是仿西式建筑,房顶都是哥特式的尖顶,也就是说,楼上的房间不能称之为房间,更确切地说是阁楼。林夕识的品味还真是别具一格。
      “请进。”莫非辰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阁楼的门,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回头看着我,那样子像足了上世纪的英国绅士。
      我从善如流地一提裙边,也朝他行了个上世纪的小姐礼。
      踏进房间的第一印象,是白。从天花板、墙壁到地板,从东边的床到西边的衣柜,所有东西都是白色的,但却不是似雪一样的刺眼的洁白,而是呈现一种雅黄色。不知是它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年代久远,褪了色。
      第二个印象,是干净,异常的干净。据KK所言,林夕识是在莫非辰6、7岁的时候过世的,算来也有15、6年了,可这房间打扫得竟比我的房间都干净,足见莫非辰对他母亲感情至深。
      第三个印象是空荡。房间呈开放式,一览无余,紧挨着东面窗户的是一张复古的单人床,被罩、床单、枕头全是一种雅白色的真丝面料;靠西挨着床的地方有一张两米长,半米宽的大理石书桌,桌上只有一盏干净的旧式台灯和一个相框,走近一看,正是莫非辰和林夕识。
      照片上,幼儿模样的莫非辰正坐在一片草坪上,手里拿着一个汽车玩具,林夕识则侧身躺在莫非辰身后,单手支着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眉眼里全是宠爱。
      “这是我两岁的时候,在美国家里拍的。”莫非辰解释道。
      我指着照片上的林夕识道:“很漂亮。”
      莫非辰笑了笑,似是表示认同。
      再往里,挨着西面墙的,是一个嵌在墙里的大衣柜,足足有三米长。衣柜与墙连接的角落里,斜立着一面穿衣镜。其余,整个房间再无多余一物。
      只是,我总觉得,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
      “这里,还是你妈妈生前的样子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我妈爱干净,所以每隔一天我都会上来打扫一次。”莫非辰摸着雕花的衣柜道,欣长的身影落在镜子里。
      我又环顾一下四周,确实是少了些什么。林夕识是个作家,又是位成功的导演,还曾一度成为当代畅销书作家,她的房间……对了,是书柜!
      “你不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吗?比如说,书柜?”
      “嗯,我也这样问过我哥同样的问题,”莫非辰的目光渐渐移向书桌,最后定格在那张照片上,“但我哥说,妈妈是个心气极高的人,从不屑于看别人的作品,所以一本书都没买过。”
      我一愣,果真,有其子必有其母。
      “那她自己的书呢,也没有买过吗?”
      人总是自恋的,别人的书可以不买,但印着自己名字的书说什么都是要收藏个十几本的,不为别的,单看着也舒心。
      莫非辰却摇摇头:“她写书只是爱好,从不出版。”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关于林夕识作品出版和影视翻拍的事还是KK跟我说的,当时我就发现他跟莫非辰的说辞完全不通,现在看来,KK撒谎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你确定你妈妈的书从来没有出版过?我是说,当时你还那么小,不见得会记得这么清楚。”
      莫非辰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显然是没想到我竟会问的这么仔细:“你说得对,当时我确实很小,只记得母亲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趴桌子上写字,甚至当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作家。”莫非辰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些事,都是后来我哥跟我说的。”
      “钟晋?”
      “嗯。我哥说,妈妈常年伏案写作,很少与人交往,积劳成郁,才会自杀(我担心地看了莫非辰一眼,发现他并无异样,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可她偏又心性清高,不甘心自己的作品流落人间,难遇高深流水,索性一并带走。”
      “那你有没有问过你哥,他为什么会做演员?”
      按照KK的说法,他是在我无意间发现他胸前那朵紫荆花刺青的时候,才动了杀意的,那么在这之前,他就完全没有骗我的必要。
      “问过。”莫非辰淡淡道,“他只说,他喜欢表演。”
      我接过他未完成的话:“而你却极其厌恶,或者说恐惧。”
      莫非辰脊背一僵,愣愣地看着我。
      “那是因为,你妈妈生前不仅是个作家,还是个出色的导演,所以,每次遇到与表演相关的东西,你就会想起你妈妈。久而久之,就患上了舞台恐惧症,我说的对吗?”
      “你……”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欺骗代表不信任,你既不信我,何苦又来骗我?最可笑的是,我竟却一直那么信任你,迁就你,远胜过相信我自己。
      “解语……解语……”
      莫非辰的声音被我甩在身后,我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路过刘姨时,她似是问了句什么,可我却没有心情理会,抹着眼泪冲出大门。

      天不知何时竟阴沉起来,刚好,跟我的心一样。
      我自认为不是个爱生气的人,可遇到莫非辰之后,我却时常气结。他成绩比我好,我会气;他未经我的允许将笔记借给我,我会气;他当众羞辱我,我会气;他送我贵重的礼物,我会气……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远不及他欺骗我更让我生气。
      头顶传来隆隆的雷声,一辆法拉利停在我面前。
      莫非辰摇下窗户:“上车。”
      哼,笑话!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快下雨了,上车。”
      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拦下一辆出租,上了车,将车窗开到最大,很快,我的脸上已分不清落的是雨,还是泪。
      司机师傅的那句“小姐,去哪”几乎已全部淹没在耳边呼呼的风声,哗哗的雨声,以及身后紧跟着的那辆法拉利嘀嘀的笛声中。
      打小,我妈就说我是个没出息的人,遇到事情总是爱哭,害怕了会哭,伤心了会哭,委屈了会哭,高兴了也要哭。明明知道这个社会是不相信眼泪的,没有人会因为你哭了而改变什么,可我就是不争气,眼泪总是要比情绪更快一步地出卖自己。
      “小姐……小姐?”司机师傅突然扭头大叫了两声。
      “……嗯?”我猛地一回神。
      “小姐,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忙低头翻口袋,原来是任樾言,可当我正准备接起来的时候,他却挂了,还有一条短信,也是他发来的:“我会一直等,直到你出现为止。”时间显示是八点半。
      八点半,八点半……糟了,我竟把跟任樾言约见的事给忘了。
      “师傅,后海西汀……快!”
      “小姐,我刚问你半天你不说,现在都绕到四环了,还下这么大雨……”
      “放心,我会加钱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个小姑娘下这么大雨,天又这么黑,一个人去后海太不安全了。”
      我立即惭愧起来:“谢谢师傅,没事,我有朋友在。”
      “那就好。不过,小姑娘家的还是得小心。”
      我朝师傅扯了扯嘴角,转过头继续听雨。

      终于到了。
      “谢谢师傅。”
      我跳下车,把包包停在头顶,可雨水还是打得我睁不开眼,朦胧中似是看到穿着白衬衣的任樾言正坐在靠窗我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我忙向他招招手,正准备跑过去,却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回来。
      “解语。”
      莫非辰拉住我的手臂,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乍一看,还真像是眼泪,不愧是骗子。
      “放手。”我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开。
      “你太冲动了,怎么就不听我解释……”
      “解释?哈……骗了就是骗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还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对我有多么不信任来证明我的愚蠢,践踏我的自尊吗?”
      “解语,我从来都没有不信任你,我相信你远比相信任何人,甚至可以把我的生命交付给你。”
      如果当时我还有一丝理智来品味他这句话的意义,一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莫非辰说的对,我太冲动了。
      “呵,多么动听的话呀,我几乎就被你骗了。有这么好的天赋怎么不去当演员,钟晋都比不上你!”
      莫非辰的眼睛似滑进了雨水,一闪一闪的:“解语……你知道这话有多伤人吗?”
      我当然知道,与人斗,直攻其短,莫非辰短在哪,我再清楚不过。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一举击垮莫非辰,那个人一定是我,反过来,也是一样。因为,我们彼此都太熟悉了。
      “解语!”这时,任樾言突然从西汀跑了出来。
      “你放手,我要去见我朋友。”我对莫非辰道。
      莫非辰却淡淡地看了跑过来的任樾言一眼,拉着我手臂的手忽然一用力,将我揽入怀中,跟着手掌霸道地圈住我的肩膀。
      任樾言的目光从我身上划过,然后定睛看向莫非辰:“你就是莫非辰吧。”
      “任樾言?”莫非辰轻蔑一笑。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任樾言也勾起唇角:“正是。”
      “原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支票收到了吗?”
      支票?什么支票?
      “我已经以莫先生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了,相信您不会介意吧。”任樾言一顿,接着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带解语先进去了。”说着,任樾言牵起我的手,用力一拉,却还是被莫非辰按下。
      可这一下,却让任樾言用力的那只手臂渗出一大片血来,透过浸湿的白衬衫,更显得触目惊心。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卧室听到的任樾言受伤的事,难道刚才那一下,缝合的伤口被撕裂了?还是任樾言根本就没有去医院?
      我几乎条件反射地抬手撑在任樾言伤口上:“你受伤了,不能淋雨。”话音刚落,只觉得肩膀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我趁势脱了身。
      任樾言眼睛里放出银色的光芒,嘴唇却微微有些发白:“那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
      我见他一副快晕倒的样子,二话没说,伸手揽下一辆出租,扶着他上了车。
      却不知,莫非辰黑色的衣服上早就浸透了大片血,更不知,在我们走后不到五分钟,他竟倒在大雨里,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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