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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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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溪已经不记得她当时是怎么从张成伟那里走掉的,只记得张成伟在她都化了很精致的妆容准备走的时候叫住了她,跟她说了一段话:“你走吧。你走了。你会后悔的。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谈家,谈阿光,我想这件会有很多人有兴趣知道的。”
她忽然一楞,就给愣住了。
昨天还在说爱她的男人,今天就要将她推向深渊里。
她和他,只是不能见光的情色故事,一旦曝光了,她就玩完了。
阿溪把准备下楼的她给从后面又一次的叫住了,她脚下的高跟鞋停住了,站在那里,也不回头,就是打算听一下张成伟准备究竟要说些什么,她很仔细的听他说话,他开始说:“你爱阿光!如果爱,你就别走。你不是千方百计都要救他吗。要不你就不会花我的钱给你爷爷,跟我上床,其实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出钱,你出人。你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吗!你以为你很清高吗!你算个屁!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长得绝色好看的女人而已!”
阿溪咬紧嘴唇踩着那双高跟鞋走在地上。
她一直听着张成伟说的那些话,她虽然听到最后都没有回头,甚至看张成伟一眼,甚至都不搭上一句话,但是她把那些话都听进去了,很认真的听了进去,别的她都忘记了,就记得了一句话:‘你出人,我出钱,救阿光。’她觉得张成伟说的是对的,没有觉得他说错了哪句话,她的确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绝色的美,这点得承认,她的美是真的美。
她想了想张成伟的话,她算个屁,她确实屁都不算。
清高个屁。
她有个屁可清高的。
想到这里,她就笑了,很大声的笑了,头也不回的走了,离开了张成伟。
她想,我算个屁。
可你呢,屁都算不上。
天空有些阴沉了,开始下起了一些小雨,在江南这样的小雨是习以为常,很安静,安静的滴滴落落,阿溪都没有当回事,她继续走,感觉这场雨似乎与她毫无关系。她可能是感觉到有些冷了,瑟缩着肩膀,手指抓住旗袍上的披肩,开始加快了步子往前跑,越跑雨就越大,很大很大的好像都是淋在她的身上,她看看那些路人,似乎他们都没有给雨淋湿,只有她,一个女人扯了一件衣服,死命的跑步,她晃晃眼,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她跑的那么快,但是就是跑不到尽头,她感觉那些路人都在议论她,都在说她,她开始拼命的发疯的跑,想躲开这些人,平常很短的路今天跑了好久都没有到家。
一直到跑不动了,她就蹲在地上,抱着头。
她感觉有辆车子停在她眼前,她就跟着站了起来,擦了眼泪,抬起头,果然有一辆车子停在她眼前,她以为自己花眼了,仔细一看,竟然是辆军车,车子扎稳后,才从车上跳走下来一个健壮的男人,穿了一件披风妮子大衣,身后跟了好几个随从,她就那么站在雨里,给那个男人走过来摸着她的。
“余小姐。”
她是哭着的,眼泪只不过没有落出来,那种样子开始让人心疼了。
“吴司令。”她道了一句。
“恩。”吴司令点了点头,叫了随从过来,指着阿溪对随从道:“送她回家。”
阿溪不晓得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自己醒来后,屋子里还是自己一个人,空空彻彻,没有谁陪着她,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给换了下来,她伸出手抹了一脸。
收拾洗漱的时候她拿了一条毛巾刚准备擦脸,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姐姐走了进来,她挺着一个肚子,那个样子很笨重,姐姐站在门上,看着她,她的手里正握着毛巾,并没有往脸上擦洗,姐姐看着她,也不说话,一直看着。
“坐吧。”阿溪忽然很镇定的道了一句。
“恩。”阿念坐下。
看着姐姐坐下后,阿溪又开始洗脸,直到把脸擦洗了好几遍,她才放下毛巾,找了一件衣服换上,又开始安静下来,像往常那样,从一个白色的包里拿出一包凤凰烟,点上,咬着嘴角的烟,她吐了一口,向阿念道了一句:“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阿念没有急着回说她的话,她是在犹豫着怎么把阿光的事情坦白如实的告诉阿溪。等她将阿光和阿溪半个月前吵架,直到阿光失踪以及谈家对于阿光失踪的种种猜测都说完之后,阿溪也只是吸了两口烟,倚在窗子下,看着她,很安静的看着她。
阿念毕竟是聪明的,她非常的精明。
她并没有将自己和丈夫莫西俊搅进这件事情里,她很刻意的将谈家求他丈夫莫西俊托人找关系去南京找老刘刘勇彪救阿光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一来她害怕事情不成,让阿溪空欢喜一场,二来她并不是那么世俗的女人,拼命的告诉别人自己的丈夫有多少能耐,反而她会一再的隐瞒自己丈夫的那些能耐。
其实阿念还有一个秘密,她害怕阿溪,更害怕阿溪和丈夫。
凭着女人的直接,她总觉的丈夫会离开她,会爱上阿溪。
因为她很懂得,阿溪就是那样的女子,于男人,只看一眼,就爱上了。
所以她只是告诉了阿溪阿光失踪的事情并不全是她的错,那意思也是让她不必要自责,对于伯父的猜想,伯父猜想此事必定与张家有关,她都没有告之阿溪,女人始终是自私的,对于阿念,更是如此。
阿溪听的懂,也听得明白。
对于阿光失踪的事情她早就清楚明白的知道,她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晚和张成伟打牌到最后,吴司令叫住他,告诉她,我的姐姐就是张成伟父亲的夫人,她就明白了,她很明白的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永远比阿念和阿光聪明。
她更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并没有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她很冷静的站在窗子下,连着抽了三根烟,一根比一根猛,她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到底还是猜对了,自己也到底还是猜错了,关于阿光,她爱他,像阿光这样的人,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懂阿溪对他的爱,为了他,可以粉身碎骨。
而张成伟不过是借了他人之手解决了阿光而已。
一个看似道貌岸然的理由,她很清楚伯父对于阿光失踪的猜想,不过就是谈家茶园的原因,所谓的谈家茶园没有卖给张老板,张老板于是妒恨在心,刚好民国政府一纸政令,下令各家壮丁必须充军。于是阿光就自然而然的被列入这个行列中,如果没有这些事情,阿光也会被抓去充军,谁让他是壮丁。
但唯一不同的便是,如若如此,谈思平一定有能力让阿光不被抓走。
谈家人都只看到了阿光被抓是因为张家的原因,却没有看到一个堂堂的张老板怎么会计较一个谈家的小儿子,还不是因为阿溪每天都在张成伟的眼前说阿光,让张成伟这个恨阿光入骨的男人才知道了阿光这样一个懦弱,又没有什么能力的男人,竟然娶了阿溪。
阿溪从生活里懂了一句话,自古红颜祸水。
她就是祸水,她开始觉得,婆婆说的不假,她是不真不假的祸水。
阿溪听着阿念将这些事情讲完,也只是轻道了句:“恩。还有吗?”
阿念一愣,这和她所设想的完全不一,至少在她看来丈夫失踪了,被人抓了,作为妻子的阿溪应该很害怕紧张,但是阿溪很平静,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听一段故事,听完了就完了。之后还问了一句,还有吗?
她蠕动了两下嘴唇,甚至想和她吵架,但是她始终忍住了。
“好的。”阿溪收拾了一个白色的包包,连带着把刚才那包凤凰放了进去,很急促的走到阿念面前,像是吩咐她一样对她说:“我知道了。我现在有点事,得出去。你要是没有事。就回家吧。”
“那阿光呢!她的事情你都不管了吗!?”阿念有些生气了。
阿溪楞了一愣,她看着阿念,倔强的姐姐站在那里,看样子有些固执的脸色,她笑笑,甩甩手:“管!你要我怎么管!我一个穷小姐怎么管!………开玩笑!”阿溪甩开手撂下这句。
“阿溪!”阿念很忽然地站在她面前,眼睛一直盯着阿溪,看了很久才从牙缝里咬出了几句话:“余阿溪!我今天才发现你居然狠心!”
“呵!呵!……”阿溪冷冷一笑。
回过头,嘴角一笑,看了眼阿念,道:“那只能怪你太笨了。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在十年前就发现了,在我和阿光结婚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是这么狠心冷血的女人!让我告诉你吧!谈阿念!你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做的那些事情!小的时候你给谈家告密,告密我偷了谈家的项链,让婆婆她恨我,恨我到现在,要不是爸爸他极力保住我和阿光的婚姻,我看最想嫁给谈阿光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谈阿念!”
“你!……”阿念气急败坏的像是被人扒开了衣服,甩手给阿溪狠狠一个嘴巴。
阿溪被那一个嘴巴打的嘴角吐了一口血,她坚毅的抬起头,吐掉了嘴里那口血,用手背在嘴角胡乱的抹了两下,擦干了血迹,一直睁着眼睛很坚强的抬起头,看着阿念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咬了一句:“谈阿念!从今往后!你我各走各的路!今生今世我余阿溪在不是你谈阿念的妹妹!你也在不是我姐姐!”
“姐妹之情就此了断!………”阿溪拿起床上的凤凰烟甩手离去。
关门声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