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时光来寻你》舞予

2、第 2 章

　　第二章
　　月考成绩下来了，梁星野很不开心。
　　也不怪他不开心，任谁捧着那九门分数加在一起也没有300分的考卷，都不会开心得起来的。
　　但也活该他不开心，这300分还是他偷偷盗来的不义之财。

　　七点半开始上早自习，八点正式上课。
　　梁星野在梁母的护送下，早上从未迟到过。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七点二十五分踏入教室，一屁股坐在属于他的专有角落，脱下校服的外套，叠的方方正正，规规矩矩铺在课桌上。
　　履行完这套像献祭一样的流程，梁星野轰然一趴，将头埋进那坚实有力的双臂里。
　　只是，这一次没那么幸运了。
　　“梁星野！你看看你那考试成绩！再看看你那年级排名！你还睡得着？”
　　梁星野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仰头一看，发现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摸摸自己脸颊睡出来的衣服印子，有点清醒过来。
　　“梁星野！”
　　台上讲话的卷发女人从未在梁星野记忆中出现过，但是听那女人的口气，好像把梁星野这个人都镌刻进灵魂中一样。
　　毕竟，这卷发女人年年都能被评为优秀教师，教出的班级平均分每年都能超过全区平均分至少十分。
　　所以，看了梁星野的分数，这位老师气得一宿没睡好觉。
　　梁星野人高马大，但身板却很瘦，就像个单薄的衣架子一样，宽大的校服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只见他吊儿郎当走向讲台，眼前满是一张张因为对他好奇而扭身回头张望打量他的脸。
　　梁星野发现，这一张张脸，自己一个也不认识。
　　看来和新同学真是疏于交流了。
　　“回去！”卷发女人一声吼，把梁星野吓了一跳。
　　“老师，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嘛！”
　　讲台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套桌椅，卷发女人走下讲台，“兹拉”一下把椅子拉出来，梁星野心生不好的预感。
　　“不要吧？老师？”梁星野对卷发女人奉上了自己最灿烂最招人的微笑。
　　“别废话！把你的东西搬过来！我和你班主任商量好了，以后你就坐在讲台旁边，我们每天都盯着你！”卷发女人恶狠狠道，“以前都没发现你这条漏网之鱼躲在后面，以后你就是我们重点监控对象。”
　　梁星野觉得，自己那么大一只，坐在讲台旁边实在是太丢人了。
　　“呃，老师，我坐在那里会挡住同学们的视线，到时候我自己没进步，还连累同学们都退步了，那不是更……”
　　“少废话！”卷发女人气势十足，对着前几排同学问道，“你们介意他坐过来么？”
　　“薛进？”
　　“梁璐？”
　　“……”
　　“陈优优？”
　　几位同学连连表示欢迎，只到了陈优优那里，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怯怯地看了梁星野一眼。
　　梁星野这才发现了熟人，那坐在讲台第一排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考试时把卷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小个子。
　　“好啊！”梁星野乐了，笑眯眯的眼睛里藏的是复仇的火苗，“我这就收拾东西过去啊。”

　　陈优优小心翼翼地把课桌拉向自己，尽量离坐在自己正前方那位混世魔头远一些。
　　可不知怎么了，自从前面忽然多了个人，陈优优总觉得心神不宁，哪怕混世魔头不回头和自己说话，哪怕混世魔头安安分分坐在那里，对自己都是一种干扰。
　　陈优优反复告诉自己，自己考试没有帮助别人作弊，并不是做错事。
　　可是……
　　如果不是自己不借梁星野抄卷子，那么梁星野也许会考个很不错的成绩，至少也不会每门分数只有三四十分。
　　如果他成绩过得去，就不会被老师视为眼中钉，也不会把他调到讲台旁边，坐在自己的前面，让自己时时刻刻都能见到。
　　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她。
　　陈优优正想着，忽然一沓卷子丢进她怀里，陈优优抬眸，梁星野冷漠地看着他。
　　“传卷子。”
　　“哦！好的！”
　　陈优优有点怕梁星野，或许是因为自责内疚，或许是因为梁星野对她凶巴巴，反正她是生怕梁星野和自己有什么接触的。
　　因为要时刻提防梁星野，所以陈优优的视线总是不自觉落在梁星野身上。

　　同桌林佳用胳膊肘碰了碰陈优优，“你怎么了？”
　　陈优优发现老师正在默写，而自己还在想梁星野。
　　陈优优记忆力不大好，语言天赋似乎也不高，这体现在英语这一门上，别人背半个小时的单词，她要背一个小时，第二天一紧张还会全部忘记。
　　所以，被梁星野这么一搅和，陈优优默写错了五个。
　　而英语老师要求的标准是三个，错三个以上，放学后就要留下来再默一遍。
　　这还是陈优优第一次因为默写不合格被留下来。
　　英语老师按惯例把英语默写不合格的人挨个小骂了一遍，唯独看见了陈优优，只是叹口气，让她下次认真一些。
　　而梁星野……也是第一次因为英语默写被老师留下。
　　这个梁星野，平时坐在最后一排，也不吵也不闹，很少能被人注意到。
　　要不是这次月考，考了班级倒数第一，老师们根本不会发现，这个梁星野什么都不会。
　　估计这个梁星野平时小测都是靠作弊蒙混过关的，这次一下子把他拎到第一排，做不了弊了，所以就原形毕露了。
　　英语老师默写时就站在梁星野旁边，念一个单词，就看一眼梁星野。
　　梁星野还有点不耐烦，抬头与英语老师四目相对了一瞬，满满都是对老师的嫌弃。
　　老师本来也很嫌弃梁星野，但见他写下的单词几乎全对，也就对他没这么嫌弃了。
　　默完了，老师还很好心情的让梁星野去收小测卷子。
　　这次不合格的大概十个人，梁星野从座位后面往前收卷子，收到最后一个正好是陈优优。
　　陈优优还在奋笔疾书，铅笔插/入墨黑的头发中，苦苦思索“temperature”这个词的正确拼写。
　　见梁星野来了，陈优优更紧张了，手一抖，那铅笔掉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好几圈。
　　梁星野撇撇嘴，把考卷放在陈优优的桌子上，蹲下身子去拾陈优优的铅笔。
　　陈优优也要弯腰去拾那支掉落的铅笔，但弯腰前，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桌子上那沓默写纸片上。
　　第一张便是梁星野龙飞凤舞的小卷，“temperature”这个单词的正确拼写赫然映入陈优优的眼帘，她想她再也不会忘记了。
　　梁星野把笔头摔断的铅笔递给陈优优，陈优优握住笔尖那头，可梁星野却不松手。
　　“还我。”陈优优小声说。
　　梁星野高高的身子恰好遮挡了站在门口的老师的视线，他转头看了老师一眼，老师正在门口打电话，扭过头的梁星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用口型说：“笔断了。”
　　陈优优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得脸都红了，索性松开了手，乖乖交出卷子。
　　可是梁星野不收，他似乎故意在和陈优优作对。
　　“你求我，我把我的笔借给你啊？”
　　“我不写了。”陈优优嘴上那么说，但是又迅速看了一眼自己卷子上空着的那个单词，错一个单词，罚写三百遍，这个规矩陈优优是知道的，只是这个单词真的好长……
　　“哎！”梁星野叹了口气。
　　“收个卷子怎么那么慢啊？”
　　身后传来老师的声音。
　　梁星野回头应道，“哦！写名字呢！”
　　说完，梁星野便把自己的自动铅笔递给陈优优。
　　陈优优脸都红了，迎着梁星野坏笑的眼神，忐忑的将正确的“temperature”疾笔写上了。

　　梁星野把默写小卷交给老师，咧嘴朝陈优优走过来。
　　陈优优紧张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梁星野又要耍什么花招，腿都不自觉并拢了。
　　只见梁星野把手伸出来。
　　他的手很修长，很瘦，皮肤看着也很细嫩，一看就是没干过活儿的。
　　和陈优优那双又籿又糙、像是女奴的手完全不一样。
　　陈优优不解其意，在梁星野眼里就像一只呆头鹅。
　　“把笔还我啊！”
　　陈优优：“哦哦！好的！”
　　她笨拙地向梁星野奉上那只自动铅笔，梁星野接过笔，顺手揣进口袋。
　　“知道这叫什么么？”
　　陈优优：“……”
　　梁星野一字一顿：“这叫、以、德、报、怨。”
　　陈优优目光呆滞，收拾东西连滚带爬逃出教室。

　　这是梁星野坐在陈优优前面的第一天。
　　这一天对陈优优来说，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想到每天都要收到来自坏学生梁星野的恶意报复，陈优优很害怕，晚上烧饭时，盐都不小心放多了。
　　奶奶一边喝水一边吃饭，陈优优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奶奶。”
　　奶奶牙齿所剩无几，嘴巴都瘪了，发出的声音也是干巴巴的。
　　“你这次考试，考了第几名？”
　　陈优优主动交待成绩，“第七名，这次英语和数学没有考好，英语听力错了很多题，数学有道大题算错了。”
　　“嗯。”奶奶对这个成绩也没什么反应，“早上菜市场的菜，比晚上新鲜一些。”
　　“哦哦！好的！”陈优优道，“对不起，我最近起床比较晚，明天我一定早起。”
　　奶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