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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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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陵越在检查苏归的功课,少恭在屋后打坐,苏离拧着眉走了进来,陵越见他似有心思便询问。
苏离便将今日三师弟青衡在剑台闹事的事情告诉了陵越;“青衡认定是其他与他有瓜葛的师弟在他饮用的水里下了药,今天早上醒来喝过水之后……”苏离有些难以启齿地将青衡的状况告诉了陵越。
“……”陵越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窗外面色如常的少恭,这人是小孩子吗?所幸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状况,他回头对苏离说道,“如此琐碎小事也值得这般大加宣扬,这青衡竟如此不成气候,让他静养几日便可。”
“是。”苏离又想起一事,“这些日子,我带着师弟们在天墉城四周巡查,却始终未发现禁制之中逃走的妖物的身影,不知是不是逃下山去了。”
陵越摇了摇头;“不可掉以轻心,不论是否逃下山去,那妖物必然继续为祸无辜,受害的不是本门弟子就是平民百姓,当初不该网开一面。向掌教真人请示后继续扩大范围加派人手巡查,它受了伤,逃不远。”
“弟子明白。”苏离拱手,对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的苏归微微笑了笑,转身出去。
“唉。”苏归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何故叹气?”陵越侧过头,颇为有趣地看着他。
“苏离师兄整天忙着处理公务,师尊尊你只会让我念书,少恭哥哥除了打坐练剑就是抄经书,为什么我才五岁就要过得这么无趣啊!”苏归摇头叹息道。
“难道不是因为昨天你和那小狐狸疯了一天连功课都没做完,今日才得做两倍的功课吗?师父我这是在教你求学的道理,今日的事就该今日做完,别唉声叹气了,早些结束,准你去找你大师兄。”陵越摸摸他的脑袋,起身向门外走去。
少恭已经结束了三个时辰的修行,暂时得以休息片刻,正在调试着久违的瑶琴,这后屋的风景与榣山颇为相似,令他不由生出想要抚琴一曲的冲动。
“似乎从未见过你弹琴。”陵越缓缓走上前去,包括前世,虽然知道少恭善弹琴曲,却也没什么机会见他真正抚过琴。
少恭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的陵越,说道;“不过是兴之所至罢了,也只有闲下来时才会有兴致弹一首,聊以自娱而已。”
一触碰到琴的少恭便显得格外不同,少了许多平日刻意的谦和和庄重,对外物显得有些慵懒,似乎全身心都倾注于手上的一把瑶琴。陵越不禁有些好奇,少恭会弹奏出怎样的曲子。
少恭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勾唇一笑;“师尊是想听少恭弹奏一曲?”
手中抚触着九霄环佩,全然放松下来的少恭,连声音都带着淡淡的鼻音,不知为何竟有些诱惑人心的意味在里边,陵越微微一皱眉,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点了点头。
少恭今日的兴致不错,本就打算抚琴自娱,多一个人也无所谓,他便端正琴声,低垂着眼眸,信手开始拨弄着琴弦。
山崖之上显得格外宁寂,琴声悠然,清越如太古遗音,偶有鹤鸣与风声相伴,令人不由遥想起数万年前的上古岁月,那名为长琴的天界乐师。
琴声渐止,少恭收回手,抬首望向陵越;“师尊今日可是有心事?”
难得少恭主动与他说话,陵越有些意外,避重就轻地说道;“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忽然有些感慨罢了。”
“师尊修行数百年,经历得远比我们这些凡人多,许多事早该看淡才是。”
陵越摇摇头;“只是往事已矣,许多事想起来也是徒增烦恼,不提也罢。反倒是少恭你,才是总令我看不透。”
少恭笑问道;“弟子有何不妥?”
“总见你心事重重,想必也是经历了许多,却总是积郁心中,长此以往,恐入了魔障,于修行不利。不妨说出来,稍作排解。”
“凡人妄念罢了,何必说出来平白扰了师尊清静。”少恭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陵越见他无意对自己敞开心扉,便也不再强求,正要离去之时,少恭突然开口道;“少恭的心事,师尊不必知道,只是少恭所为,皆随性而已,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烦恼的。”
这突兀的一句,让陵越有些怔然地回头,心思百转,不由脱口而出;“你从不后悔?”
少恭淡然说道;“自然。”
“好……很好……”陵越冷下脸,挥袖而去。
少恭漠然地回头看了一眼陵越远去的背影,这寞华的反应,加重了他心中的疑惑,但愿是他想多了。
夜间,云岫来寻陵越下棋,见陵越面色不悦,便询问缘由。
陵越放下白字,皱眉道;“徒弟不成气候,心无悔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伯说的是欧阳少恭?”云岫试探地问道,见陵越点头,略微沉吟后说道,“这个弟子根骨和天赋都算得上上佳,平日见他也算温和有礼,是否是冲撞了师伯,又或者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陵越摇了摇头,“只是从他的身上,想起一个久违的故友,曾经那位故人为一己妄念,做出为祸苍生之事,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往事重演,可现在看来,欧阳少恭的脾性,始终太过刚烈……”
“人非圣贤,我等皆为凡人,便避免不了犯错,师伯不妨多了解他一些,他的过去,方能知道其中缘由,对症下药。”云岫见陵越始终愁眉不展,轻笑道,“过去师伯收的弟子只有苏归和苏离两人,都还算是省心的,如今收了欧阳少恭这个弟子,正好学学如何教导弟子,也算是一件幸事。”
陵越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日,陵越又出门去了,到了午时,少恭带着苏归去用膳,走到半路,苏归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少恭看着蹲在地上撒泼的苏归,有些不解。
“厨房大叔做的白菜萝卜,好难吃啊!”苏归小脸皱巴巴地抱怨道,“我想吃少恭哥哥上次做给我吃的菜!”
少恭有些无语,再难吃你也吃了四年,再说,若他再不小心把厨房给烧了,苏离估计又有得忙活的。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若大师兄和师尊知道你找借口不吃饭,必然会生气,听话,走吧。”
“……”苏归见少恭一脸坚决,只好站了起来将小手勾着少恭的手,跟着他继续走。
少恭一路上时不时打量一番他的脸色,见他始终嘟着小嘴,在快接近膳堂之时深吸了口气,还是停了下来,说道;“心有郁结,就算吃了饭也不消化,我们还是回去吧,待后厨空出来,给你做吃的。”
苏归一下来了精神,欢呼一声挂在了少恭身上催促道;“走吧走吧,咱们回去!”
看着苏归一脸满足地吃饭,少恭有些侥幸心理地想,这次应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陵越一进门就看到苏归随心所欲的吃相,不由皱起了眉头。
苏归一见陵越进来,差点被呛到,他吐了吐舌头,被抓到开小灶,还不知道师尊会怎么罚自己呢!
“怎么回事?”陵越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问道。
“呃,”苏归踟蹰着走到陵越身边,将陵越拉到了桌边,“师尊尊你也来试一下少恭哥哥的手艺呀!”
“是你做的?”陵越看向少恭。
少恭瞥了一眼苏归理亏的小眼神,从善如流地应道;“少恭知错。”
“啊呀!”苏归一筷子伸到了陵越的嘴边,就要往里送,“师尊你不要问那么多了,是苏归闹着要少恭哥哥做饭给我吃的!你看你从来都不吃饭,少了多少乐趣啊!”
陵越来不及反应就被塞了一筷子的菜,也不能吐出来,只能下意识嚼了嚼,见苏归一脸促狭,只能说道;“下不为例,以后师兄们吃什么,你也吃什么。”
“知道了,下次不敢了。”苏归虚心认错。
陵越看向少恭,面色缓和了许多;“苏归实在调皮,麻烦你了。”
“少恭与苏归是师兄弟,何来麻烦之说。”
吃过饭不久,忽然从房外传来喧闹声,陵越走出房门招来一个弟子询问。
弟子喘气说道;“回禀长老,后厨那边又着火了,师兄弟们现在都赶着去救火呢!”
“诶?”苏归从陵越身后钻了出来,嘟囔道,“怎么又着火了?上次少恭哥哥给我做饭后也着火来着。”
陵越;“……”
他捏了捏苏归的小脸;“以后可不许再让少恭给你做饭了,知道吗?”天墉城再有钱可经不起少恭这么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