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十一、就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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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最近一直在传一件很离奇的坊间怪谈。
司天台少监方大人家的独女，前段时间忽而过世，正监宋大人痴情迎娶牌位，结果过了几天，这方家独女居然就活了过来。
老百姓们啧啧称奇，更有甚者，添油加醋，说是这方家小姐是狐女转世啦，女鬼附身啦等等，总之，版本越来越离奇。
时笙躺在凉亭里吃葡萄，听着玄月吐槽坊间的那些传言，笑了：“随他们去说啦，反正我活生生在这里，就当供给他们话折子的素材好了。”
玄月窝在她怀里，被她摸得挺舒服，尾巴翘着，懒懒道：“你都嫁过来了，还不住过来？我天天看宋小子咬牙切齿，看都看烦了。”
“哼，他趁我不在，连个婚都没求就想娶我过门，想得美。”时笙哼了一声，吃了个葡萄，又懒洋洋地躺着，“我才不让他那么容易就娶我呢。”
玄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宋小子，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求多福吧。
宋戚临从玄通院回来，就瞧见一人一猫正霸占着他的凉亭，有一搭没一搭地似乎要睡过去。华倾正端着葡萄过来，看见他来了，正想叫一声大人，却被他给拦了下来，而后手中的葡萄就被抢了过去。
宋戚临端着葡萄进了凉亭，俯下身子，在时笙耳边低语：“还要吃葡萄么？”
时笙迷迷糊糊地半睁半闭着，瞧见他回来了，下意识凑过去偷偷亲了他一下脸颊，然后懒懒道：“不吃了，都吃饱了。”
宋戚临的眸色转为墨深，将玄月从她怀中给拎了出来，而后甩到一旁。玄月抖了抖身子，愤愤又嘟囔地离开。
他抱起时笙，朝内室走去，边走边凑到她耳边低语：“今天留下来好不好？”
时笙虽是有点困，脑子还算清醒，挥了挥手：“不要，你还没娶我过门，我不能留下来。”
宋戚临无奈：“岳父大人都同意了，天天盼着能抱外孙，你不要辜负他老人家一番心意。”
时笙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唰得从他怀里跳起来，红着脸指着他：“宋戚临，你还能再无耻点吗？什么抱外孙，你够了……”
宋戚临似乎不避讳地抓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身侧，眉眸之间满是笑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全长安的百姓都看在眼里，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时笙瞬间噎了，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他娶了个牌位，然后过了几天，这个牌位就活生生地变成了个姑娘……
早知道这么坑，她就不回来了，哼。
“宋戚临，要是我不回来，那你怎么办？”
他一顿，忽而笑了：“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再找一个不就成了？”
“你敢？”时笙使劲瞪了他一眼。
宋戚临倏尔抱住她，低低道：“再过五年，我便要去地府，时笙，到时候你怎么办？”
时笙回抱他，懒懒道：“那我就追到地府去，向那个什么长原仙人列举你所有的罪状，让他把你打到十八层地狱去，哼。”
“这么绝情？”
时笙顿了顿，放开宋戚临，直直地望进他的眸中：“不开玩笑了，我们去找找那个长原仙人，向他求求情。”
宋戚临敛下眸：“改命已经违背天意，长原仙人也无能为力。”
时笙看到他眼眸之中的淡淡悲哀，她从来不知道宋戚临曾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东西，一个知道自己死期的人，每天面对着生命中的来来往往，会是怎样一种难言的心绪呢？
她沉默下来，为今之计，只有再找一次玲珑了。
***
是夜，无边深沉。
时笙敲了敲玲珑的房间，却无人应答，她等了许久，最后只好自己推开了门。屋里极其安静，漆黑一片，毫无任何响动。
奇怪，居然没人……时笙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喊了两声玲珑，也没人应答，看来是不在了。
大晚上的，玲珑会去哪里？
她回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门外踱步，玄月路过的时候，就瞧见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兜圈子。
“大晚上不睡，跑这里做什么？”
时笙赶紧做了个嘘的动作，让玄月小声一点：“我背着宋戚临过来的，你小声点。”
玄月翻了个白眼：“这里宋小子也听不见，你不用这么小心。”
时笙摸了摸鼻子，又问：“玄月，你知道玲珑去哪里了？”
“这两天都没瞧见她，估计是去地府了。”玄月据实相告，“那天鬼小子和我这么说来着。”
时笙一听，心生一计：“玄月，你能带我去趟地府么？”
“不行不行，地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要是被宋小子知道了，非一道符轰过来不可。”玄月连忙摇头。
时笙死缠烂打，就是不放过玄月，最后它被缠烦了，才无奈道：“就一次，下不为例。”
时笙笑得眼睛弯成一道勾月：“我保证就一次。”
玄月无奈，只好化为原形，让时笙上了它的背。一声长吼，它便纵身向前，在长安的屋瓦之间穿行。
此时月光清明，夜风吹乱了时笙的发，也吹得她心里分外忐忑。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玄月让她闭眼，刚闭眼的那一瞬，她便听到无数鬼叫鬼嚎在耳际飘过，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然到了鬼城。
鬼城的上空是永无止境的黑夜，上次与宋戚临来时，时笙还不觉得怎么样，这次她只身前来，不知怎么的，却觉得有些害怕。她使劲怕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一点。
玄月将她带到鬼殿之前，便伏身放她下来。
鬼殿门口站了两个鬼差，瞧见有人来，立马拦了下来：“阳人敢擅闯鬼殿，不要命了？”
时笙恭敬道：“敢问两位鬼差，可有一个叫玲珑的仙子在此？”
两个鬼差对视了一眼，犹疑打量她：“小小凡人，竟知道仙子名讳，你有什么目的？”
“我来求仙子一件事，还望两位鬼差放行。”
时笙说得不卑不亢，两个鬼差心想她一个阳人能到此处，想必本事不小，于是青面的那个便道：“你等等，我进去禀报一声……”
“不用报了，让她进来。”
鬼差话音还没落下，倏尔传来一个极其轻柔的声嗓，再一看来人，两个鬼差立马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拜见芸辰仙子，小的立马放行。”
眼前站着一位仙姿月容的女子，身着仙服，漂亮的丹凤眼望着时笙，美得不可方物。她轻轻道了一句跟我来，便转身朝里走，时笙忙不迭跟上。
鬼殿安静至极，两边幽幽地鬼火照亮着鬼道，时笙边跟着，边小心地打量着身旁的仙子，话到了嘴边，可又不知说些什么。
芸辰扫了她一眼，嫣红的唇勾起一点笑意：“之前我大婚那日，我见过你。你是跟着宋判官来的？”
时笙点了点头，低低补了一句：“他现在还不是判官。”
芸辰停下来，转身望她，这个姑娘的眸在鬼火的照耀下明明灭灭，却有着极其坚定的神色，好似判官一说，还待争议。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芸辰在心中微微一笑，又道：“你来找玲珑？”
时笙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道：“不然，仙子若能让我见长原仙人也好。”
两人走过幽幽的鬼道，来到正殿之中，殿上坐着一位穿白衣的仙人，正与旁边的穿青衣的判官说着什么，青衣判官瞧见芸辰来了，连忙作揖行礼，芸辰挥了挥广袖，便让他下去。
长原瞧见自己媳妇来了，眉眸带笑：“怎么了，你身后还跟着个凡人？”
芸辰微微一笑：“夫君，这是之前宋判官带来的姑娘，没喝完我们的喜酒就走了，今日说是有事相求，我便带她来了。”
长原一听，又转过来打量时笙：“小小凡人，你来做什么？”
时笙瞬间跪在地上，恭敬道：“求长原仙人能收回之前的成命，放了宋戚临，让他在人间安然度过一世。”
长原忽而一笑：“好一个单刀直入，小小凡人，你可知你方才找的玲珑仙子在何处？”
时笙摇头，长原随手画圆，瞬间，圆中显出玲珑的身影。她正被关在一处殿中，闲得发慌，却死活出不去。
时笙一惊，还未开口，长原便道：“玲珑她提了同你一样的要求，便被我给关了起来，小小凡人，你现在觉得本仙该如何处置你？”
时笙跪在地上，握紧拳，顿了很久才开口：“仙人，我与宋戚临皆是凡人，生死不过是你们一眨眼的时间，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格外的刻骨铭心。改命一事，是玲珑仙子所为，为何要宋戚临来承受？若是真要有个人来了结此事，我愿用我一半的寿命，来延续宋戚临的寿命，求仙人成全。”
她的声音不响，砸在地上却掷地有声，坚毅的面容在鬼殿的鬼火之中明明灭灭。
长原顿了顿，有点愁，想了想正想开口，芸辰却是一挑眉，面向时笙：“你当真愿意？”
媳妇开口，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长原连忙陪笑着：“芸辰，你若觉得好，为夫立刻就去办。”
时笙坚定地点了点头：“愿意。”
芸辰微微一笑：“难得处理人间的俗事，长原你就答应吧，改命一事，总要有个人来承担后果，既然这个凡人愿意，那就折了她一半寿命给宋戚临，地府的判官也不是没有，再找一个便是。”
媳妇一出马，长原岂敢不从，连忙笑道：“好好好，芸辰说什么都好。”
时笙临走前，长原顺带把玲珑给放了，玲珑出来的时候，把自家哥哥念了一通：“长原哥哥，你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啊，居然关了我三天，哼，下次打死我也不来鬼城了。”
长原无奈，自家妹妹的蛮不讲理只有自己懂，做人难，做哥哥更难。当初是谁气势汹汹在他脖子上架刀，说是不答应立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时笙笑了笑，对着芸辰低语：“仙子，我还有一事相求。”
芸辰微微一笑：“你说。”
“望仙子和仙人不要将我折寿之事告诉任何人，多谢。”
芸辰微微看了她一眼，眼前这个姑娘，带着极其明媚的笑，好想分外不在意似的，心里却比谁都敞亮。
对于仙人来说，生死确实不过一眨眼的事，可对于他们那些凡人来说，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值得回味和祭奠。
一世，毕竟只有一次。
芸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与长原谁都不说。”
时笙笑了，挠挠头：“多谢仙子，那我和玲珑就先走了。”语毕，她与玲珑一同，离开了鬼城。
回到人间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时分，时笙偷偷地走进屋里，偷偷地掀开被子，然后偷偷地躲进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温热的怀抱拥了过来：“去哪了，大半夜不睡觉？”
时笙笑眯眯地转身回抱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我去找玲珑了，找了好久才找到她。”
“去找她做什么？”
“我有一件东西落在她那里了，问她要回来。”时笙缩进宋戚临的怀里，笑眯眯道，“还好要回来了。”
“什么东西，值得你大晚上不睡问她要？”
时笙不答，忽而笑眯眯地凑过去，对准他的唇就是一亲。
一瞬之间，宋戚临感到一阵骚动涌上心头，他微微一笑，先是任由她胡乱亲着，而后猛地化被动为主动，瞬间攻城略地，唇齿相交，喘息之间完全不留一丝余地。
时笙被亲得迷迷糊糊，心里忍不住笑了。
笨蛋，那个东西就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五十一、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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