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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一锅粥 ...

  •   时笙的脸皮一直都很厚。
      特别是以前被无数大爷大妈揪着骂神棍,或者是被小孩子扔石头叫臭道士。她统统能顶着一张笑脸,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所以这次,当那位疑似宋戚临的人似乎马上就要把她揪出来时,她干了一件事。
      ……装死。

      是的,就是扒着柱子,闭上眼睛,死活不动。

      那人好像顿了顿,然后漫不经心地启唇:“若是再不下来,我保证你下一刻就直接消失在我面前。”

      时笙抽气,喂,是她装死不对,但也不要咒她消失好不好?
      她索性扒得更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人好像微微叹了口气,慢慢从怀里拿出了什么,声嗓带了些许薄凉:“同你说过数次,看在你还小,我就不和你计较,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下来,不要怪我太狠心。”

      “三。”

      “二。”

      这这这……已经上升到要痛下杀手级别了?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宋大人了?不就是要翘了他的官位吗?难道他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决定在她没出手之前就直接永除后患?
      喂喂,这也太恐怖了点吧……

      “一。”

      “我不想死!”

      时笙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里,扒着柱子,嘴巴动动,却惊讶地发现。
      这句话不是她说的。

      那话平地冒了出来,回荡在空旷的后殿里,绕啊绕啊,绕得时笙倏然间大脑一空,冷汗直流。
      手中的铜铃瞬间轻响。

      刹那间,她有个不好的预感。
      时笙僵硬地望向横梁的那一头,日光照不到的地方,重重漆黑中,勾勒出一个孩子轮廓,那孩子好似□□般的蹲在横梁上,衣衫破烂血迹斑斑。
      那人在下,微微仰头望向那孩子,修长的手拿着白符,冷嘲一笑:“小鬼,搞清楚一点,你已经死了。”

      一瞬间,时笙觉得,自己要死了。
      不是想着离鬼这么近都没发现,简直就愧对时家列祖列宗,真想以死谢罪,而是……
      为什么她会离鬼那么近啊啊啊,绝对要被吓死了好吗?

      那人白符瞬间出手,好似银箭,直逼那孩子而去,那孩子倏然转头,时笙看见他血腥模糊的小脸上一双深黑的眼睛,穿过重重暗影,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时笙睁圆了眼,身子僵硬到不能动弹,只感觉一阵阴风习了过来,那孩子的脸瞬间贴到她面前,小小的手一伸,慢慢摸上她的脸。
      她一惊,听到一阵轻而浅的笑声,熟悉之感袭来,大脑瞬间轰得炸开来,爆发出极其强烈的尖叫:“啊啊啊……就是你个死小鬼摸了我的屁股!”

      那人一惊,这才发现横梁那边还有一人,穿着宽大的道袍,整个人挂在柱子上,那小鬼就贴着脸,似乎准备附身。
      他眉一蹙,收起懒散的神色。长手一伸,那没扑准目标的白符又飞了回来。他收回白符,官袖一挥,随手换了一道,正准备出手,却见那正欲附身的小鬼突然之间就被震飞了出去,直接打在柱子之上。

      时笙倒是不知,还是一副又惊恐又愤怒的神色,最后甚至卖力地手舞足蹈,挥起手中的小小铜铃起来。
      而手舞足蹈的悲剧就是,她从横梁上掉下来了。

      那人一见,白符还在手里,硬生生给按了下来,然后慢悠悠地叫了一声:“樊卫,快进来救人,有个人从梁上掉下来了。”

      说时慢那时快,殿门破开,外面的樊卫瞬间就拿着刀冲了进来。
      看见有人正往下掉,他二话没说,直接点足上前,单手就接住了正叫得声嘶力竭的时笙……然后,看着怀中的人,他就呆了。
      “全显真人?”

      时笙眨巴着眼望他,灰头土脸地露出尴尬的笑:“哈哈……那个……好巧呀,樊大人,咱们又见面啦……”

      樊卫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为什么说好在周围沾点喜气的真人,会出现在成灵坛的后殿,还是从梁上掉了下来?
      他大眼也跟着眨:“真人,你这是……”

      “那个……一言难尽……”时笙干笑着,“樊大人就不要……”话音还未落下,倏然间,她发现一件更囧的事……
      她的道帽实在支撑不住一系列动作,终于掉了下来。

      人生不如意,大抵如此了。

      时笙看着瞬间变成一脸僵硬状的樊卫,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忽然被他迅速地放到一边,然后就看见硬朗的面容上瞬间沉痛:“涟悦,我没有对不起你,你千万不要误会,抱女道士只是为了救她,绝没有其他意思……”

      时笙瞬间瞪圆着眼,虽然她之前是不漂亮,可好歹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方月离长相还是不错,有必要这么嫌弃么?
      这家伙,不但穷,居然还是个妥妥的痴汉……

      樊卫还在那里苦着脸,一边抱怨还一边望向宋戚临:“宋戚临,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涟悦,我立马就和你绝交。”
      宋戚临微瞥一眼时笙,确定眼前这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虽然……这姑娘现在长发散下、道袍凌乱不堪,简直像个女鬼。
      他挑眉一笑,指了指时笙:“你应该担心的不是我,是那边那个私闯成灵坛的女道士,问问她究竟是什么居心。”

      樊卫一想他说的没错,立马抽刀,把刀背架在时笙脖子上,喝道:“说,你个女道士混入成灵坛是什么居心!”
      时笙没搭理他的话,却忽然望向宋戚临,灰白的脸上露出一点小心翼翼:“那什么……宋大人,那个东西还在不在?”

      宋戚临一顿,这女道士本事不错,还能见到小鬼,他微瞥她:“拜你所赐,被那小鬼逃了。”
      时笙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后退一点,离那刀背远一点,干干对着樊卫笑道:“樊大人,刚才一路咱们不是聊得好好的嘛,不要忽然就刀剑相向了,贫道我没什么恶意哈哈……”

      樊卫脸一红,感觉到宋戚临在时笙说聊得好好的时候,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他急忙吼道:“谁跟你聊得好好的,不要乱说!”

      时笙觉得有点难办,这个痴汉本来挺好说话的,怎么知道她是女的后态度就变得这么差了?
      她正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想着怎么开脱,一旁的宋戚临却是忽然来了句:“外面两位大人想看,进来看就是了。”

      估计是被里面樊卫的阵势吓住了,方连山和林丞官愣是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听见宋戚临这么说,忙不迭就迈了进来。
      这不进来不要紧,两个人一进来,时笙就瞥到方连山好奇的眼神,她心中瞬间一突,要是在这里被她这个爹看到,知道前因后果,绝对会被抓回去禁足好久的。

      她急忙眼疾手快,躲到樊卫身后,结果樊卫一见她扑过来,高大的身形连忙往旁边站:“姑娘想做什么?我同你说,我就是出手救你,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心里只有涟悦一个人……”

      时笙恨不得要拿手里的铜铃抽他,但实在是形势所迫,她只好窜到宋戚临身旁,仰着脸堆笑:“宋大人,哈哈贫道听闻您擅长阴阳八卦,心生仰慕,所以混进成灵坛来瞻仰瞻仰,绝对没有冒犯圣上之意,还望宋大人明察……”

      宋戚临一身紫袍官服站得笔直,先是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地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语,声嗓里是淡淡的薄凉:“姑娘,你这女道士做得未免也太失败,居然连小鬼在身边也没发现,回去修个几年再来见本官,如何?”

      这这这……就是赤/裸裸地鄙视!
      时笙深呼吸再深呼吸,技不如人确实是她的错……但也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吧?
      她立马仰面,正想好歹说几句扳点面子,结果一抬头,宋戚临已经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倒是给方连山腾了个好位子。

      玩脱了。
      时笙脑子先是轰然蹦出这个词,额间瞬间沁出汗来。

      然而她脑子一转,立马对着方连山一顿挤眉弄眼,企图最后挣扎,让他知道到要是在这地方这情景下认女儿,他们父女两个就真的玩脱了。

      但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时笙还没来得及把最后一个表情传达出去,方连山就已经冲了过来,富态的面容满是惊慌:“离儿呀,你怎么会在这里?穿着道袍,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时笙头痛地望着方连山,觉得他的痴汉病又犯了,连忙稳住她爹:“没事没事,爹……我觉着道袍好看,想着穿穿散个步,结果不小心就走到这里了……呵呵……这点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嘛……”

      一瞬之间,除了方连山还在心痛没来得及顾及外,所有人的神色已经变得奇怪了。

      樊卫闻言眨巴着浓眉大眼,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这是……方大人的女儿?不是听说又病怏怏又娇气,怎么现在还能生龙活虎地爬到梁上去了?”

      宋戚临原是没怎么在意,听到这番话,这才终于稍微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下,黛眉染了些许白灰,清秀的面容黑一块灰一块,鼻头还沾了点不知什么东西,好好的一张花容月貌硬生生弄得像是唱戏班里的丑角。
      事实证明,这方大人的千金长得出众,行为也够出人意表,如果他没记错,过去似乎还打过几次交道,只是他向来记性不太好,就没记住她的脸。
      呵,不过这一次他保证,以后绝不会忘了。

      而林丞官一直跟在方连山后面,看完这出闹剧,先是远远望了一眼道袍凌乱的时笙,再望向临风而立的宋戚临,随后再把眸光落在方连山身上。
      ……想把宋戚临收作女婿,少监大人,我说您还是等下辈子吧。

      ***
      时笙真的觉得自己很冤。
      明明应该跑去宋戚临府上去守株待兔,结果却错误地判断了形势,最后直接就撞到枪口上。
      方连山当着众人的面,把她逮回方府之后,先是痛心地让大夫上药,然后就连连逼问她到底去成灵坛做什么。

      时笙原本以为对这位爹撒个娇糊弄糊弄就能过去,结果方连山像是长了石头心,死活无动于衷,最后居然还要家法伺候。
      时笙实在扛不住,只好全招了。

      方连山听完后,富态的脸上流露出沉痛:“离儿,你可知私闯皇家祭坛是死罪?为了一个宋戚临,你因爱生恨还不够,还要把命赔上?”
      时笙倒吸一口气,更加痛心疾首:“爹,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自从昏睡四日醒来后,我根本就不记得那位宋大人了,哪里还会什么因爱生恨,女儿所做的一切就是想帮您一把……”

      方连山还没来得及发表感言,就听时笙越说越来气:“您看您,做了三十年的官,那宋戚临一个山野方士,凭什么就能坐到您头上?一坐还坐了五年……俗话说得好,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那宋戚临除了比您长得好看一点,还有什么比得上您?要官史没官史,要背景没背景,陛下留着他分明就是来气您的,这样您还不打算奋起反击,简直……”
      方连山瞬间觉得,好像被翘官位的不是自己而是时笙……

      时笙越说越愤愤不平。
      那宋戚临看见她从梁上掉下来,不出手相助而只是随便叫了个外援也就罢了,居然还赤裸裸地嘲笑她技不如人!
      从小到大虽然被那些表姐表哥笑话,但毕竟是自家血亲,从来没有像他这么傲慢无礼,简直要拿鼻孔对人了。
      时笙深刻地觉得,扳倒宋戚临的作战计划,已经上升到证明自己人格的层面上了,必须进行全方位一级戒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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