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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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期末考试动员家长会让初一的各种同学终于有了些紧迫感。
花白凤明确地告诉傅红雪说她希望能在会上听到老师表扬傅红雪。事实上，这不是傅红雪可以决定的。而花白凤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傅红雪没有得到表扬，就会在她那里受到惩罚。
“嗯。”傅红雪垂着头咽下小半块馒头。他想自己得到老师的赞赏应该在情理之中。班主任先前也有暗示想把傅红雪塑造成大家的榜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少年的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只是想妈妈希望我怎样。故意表现得优异突出而引老师注意这种事，他也没有告诉叶开，甚至不太希望叶开发现。
同一时间，叶开还在委婉地向阿飞和李寻欢表达某种愿望。
“老师可能会找家长谈话，说我不努力。”
大意是叫阿飞不要过于听取老师的意见。
“你不努力这点我们都能看出来。”阿飞说道。
叶开正迎着李寻欢的笑容，只能哈哈哈地笑了。
“努力这种事也不妨让老师和同学看一看。这样就算你考了第一名，别人也不会诧异。”李寻欢很了解叶开。而结果也正好被他言中。
花白凤头一次见到叶开。她又想可能这不是头一次。
她的父母在乡下，在她高中的时候相继患病死去。她念大学的时候常在学校门口的小卖店打工。一次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来进店来买汽水，他走的时候把花白凤一起带走了。男人的年龄比她大一些，姓白，有点像生意人，对她很好。所以当白先生的正室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觉得这大约是在做噩梦。谁知梦的结局是白先生说还是爱着她，却又和正室离开了这座城市。后来，花白凤生下了一个孩子。孩子是白先生的。
这个孩子不是傅红雪。花白凤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这个孩子是谁。
当然，这是个秘密，是花白凤的噩梦，是傅红雪的原罪。
“阿姨你好，我叫叶开。我是傅红雪的好朋友。上次我们送傅红雪回家，嗯，好像您不在。”叶开跑过来主动介绍自己。
傅红雪充满乞求地看着花白凤。他只希望妈妈不要向以前一样把自己的朋友骂走。
“我听他说起过你呢！要和傅红雪做好朋友哦！”花白凤原本不是个随和的人，因此她能做出的友善的反应显得有些虚伪。
但叶开是真的很开心。他觉得自己认识了傅红雪的妈妈，又和傅红雪更近了一些。
傅红雪觉得是不是遇见了叶开，自己的世界开始变得美好起来。可他心里又没有愉快的情绪，反而充满了迷惑和猜疑。
家长会后，花白凤领着傅红雪从教学楼出来。
“很不错，老师说你是你们班的优秀典型。”她心情好得甚至夸奖了傅红雪。
“你以后要多和叶开玩。”接着，她下了一个命令。
“妈妈以前不让你接触那些人是怕你被欺负。但是妈妈觉得叶开很不错，不会欺负你。”
傅红雪连忙说：“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喜欢和他当朋友。”他觉得妈妈果然是爱他的。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叫他到家里来玩。”
“嗯，我现在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不着急，慢慢来。”花白凤笑起来的确是个美人。
即使只短短见了一面，她已经觉得叶开很讨她喜欢，可傅红雪怎么看怎么不亲近。
妈妈果然是爱我的，这大概只是傅红雪的梦而已。
（十六）
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三天，同学们回到学校领成绩。
燕南飞考了第五，也就是说除了傅红雪，他前面还有其他同学。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口，观察正在抽屉前默默收拾书本的傅红雪，似乎是在希望从傅红雪脸上看出一点得意的肤浅的表情。结果他只发现傅红雪有条理地将能用和不能用的书本分了类，用包装袋捆好。
他按捺不住，主动走了过去。
“傅红雪，恭喜你考了第一。”
“谢谢。”
“这学期都结束了。我其实有话想告诉你。”
傅红雪停下了手边的事，抬头来看他以示尊重。
“才开学那阵，我们关系挺好的。后来我觉得你慢慢疏远我了。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你在这个班上的竞争对手是我？”燕南飞的面子观念太重。会以为质问别人为什么不和自己当好朋友这种事很丢脸，于是就加上了竞争对手这类话题。
其实这种话说出来同样丢脸。
傅红雪一直都认为自己情商不够，不善与人交际，很容易听不懂别人说话。因此他露出了抱歉的神情说：“你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当朋友也无所谓。话已经说完了，再见。”燕南飞一个帅气的转身，单手拎着书包走了。他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像是要哭了一样。不，不是要哭了，他这样提醒自己。这一定是自尊心受损的感觉。
从此以后，他把傅红雪当成了折损他自尊心的人。
叶开看不惯燕南飞，也不喜欢燕南飞和傅红雪说话。当然，他也检讨自己的小气心理。
“刚才燕南飞来说什么？”
傅红雪有些困扰地说：“没怎么听懂。大概是说我和他是竞争对手。”
“他怎么说话扭捏得像个女同学一样。”
“听说你考了你们班第一名，祝贺你。”傅红雪不爱讲燕南飞，于是转换了话题。
叶开随口说：“对啊，就是不知道我和你谁的分更高。”
傅红雪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甚至他还想问一问叶开的物理和数学。但他忍住了。
“寒假都比较短。”他又转换话题。
“嗯嗯，还没怎么玩就开学了。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叶开边说着边帮傅红雪扛了两捆书本。
“好……”傅红雪回答得有些勉强。他从来没有去过市中心的商业电影院。
“我有免费的电影票。你一定要去。”
“是《爱在北宋3D》啊，据说很好看的武侠电影。”叶开继续劝说。
“好吧。”傅红雪喜欢看武侠电视剧。
“我们在哪里见面，我可以坐地铁过去。”他补了一句。因为他不想让叶开说叫阿飞叔叔送我们去。
叶开说就是市中心商业街那个地铁站。
好像要四块钱。傅红雪盘算了一下，他的小金库有二十五块，来去车费还是够的。
有点远啊。叶开心想那个地铁站离电影院有点远。
两人扛着书一路走到车站，又聊了许久，错过了几班车，才相互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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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青春的忧郁就是：用了一大晚上把运动鞋刷得发白，准备明天穿着去看电影。结果早上起床推窗户把运动鞋推到了楼下的阴沟里。
傅红雪去楼下捞起那双可怜的运动鞋。
又臭又脏的，唯一的运动鞋。
为了避免迷路而耽误时间，傅红雪清早就起床，洗脸漱口绝不含糊，还穿了去年冬天都没舍得穿的黑色防寒服，结果他现在面临到底要不要穿上这双恶心的鞋去看电影这个问题。
虽然他还有双凉鞋，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考虑的。
冷静。傅红雪犹如在做一道物理大题。
他给出了答案：穿雨靴去。叶开曾经送给傅红雪一双深蓝色的雨靴。期末考试后傅红雪悄悄拿回家里来洗干净，藏在自己的棉衣里面。
于是傅红雪假装感觉今天要下雨，穿着雨靴出门了。其实雨靴蛮暖和的，比运动鞋好。
叶开坐在长椅上等傅红雪从地铁里面走出来。虽然他觉得既然约好了时间，那么傅红雪不大可能坐第一班地铁到，但他更担心傅红雪到了找不自己且一不小心迷路。因此，他天不亮就出门了。
地铁上，傅红雪心里有些胆怯。他想谁会在出太阳的时候穿雨靴出门，我是不是显得太奇怪了。果然，同车厢的几个女青年都盯着他看。
“现在的小孩子好时髦啊。居然会搭雨靴，比雪地靴还要厉害。”其中一个女青年小声地对女伴说。
“仔细看看，这个小男孩长得也很像演偶像剧的。”
傅红雪听不到对话，只是那些投过来的目光让他感到沮丧。
终于，市中心的地铁站到了。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下了地铁，还没来得及想好在晴天穿雨靴的绝好理由，就看见叶开飞奔而来。
“你吃过早餐没有？饿不饿？”
傅红雪盯着自己的鞋说：“喝过豆浆了。”
“这鞋你穿起来真好看。当时买的时候还有粉红色的，不过我就觉得深蓝色要好看些。”叶开一看那雨靴就兴奋得把买鞋的经过说了出来。
“天气预报说今天好像要下雨。”傅红雪支吾道。
“下雨啊，没事，电影要看很久。”叶开完全没有会意。
但有个情况，叶开并没有向傅红雪说明。那就是今天一起看电影的还有丁灵琳和上官小仙。两人走出地铁站，正好与两个小姑娘碰了面。
上官小仙也穿着雨靴。因为她听大洋对岸的朋友说这样穿会很潮。
“叶开你让我们等了好久。”丁灵琳嘟着嘴说道。
傅红雪不排斥任何同学，但他认为自己和她们并不熟悉。而且的确存在有些女同学因为傅红雪走路微跛而不愿意和傅红雪走在一起。
叶开小声对傅红雪说：“对不起，因为免费票是丁灵琳提供的。”
“没，没什么。”
上官小仙倒是很中意傅红雪的雨靴。她对丁灵琳说：“看见没，人家R班的班帅也是穿雨靴的。今年的雪地靴已经过时啦。”事实上，傅红雪还被一部分人认为是级帅。
“是啊，傅红雪穿着真是很帅。可你穿雨靴就像是卖鱼的。”丁灵琳反击。
叶开趁机又对傅红雪悄声说：“其实有她们在也没什么。她们呆在一起会不断地相互攻击，根本没空来麻烦我们。”
谁知上官小仙说：“今天我就把叶开让你好了。我要和傅红雪一起看。”说着她豪放地过来一把挽起傅红雪的胳膊。
丁灵琳也不甘示弱，连忙抢着抱住傅红雪的另一边胳膊说：“R班班帅当然是和S班班花一起。”
两个男生被这突如其来地“核打击”惊得说不出话来。
傅红雪从来没有被女同学挽过，更何况是两个女同学要争夺他。
叶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傅红雪被两个女同学抢走了。
“傅红雪，你是不是喜欢你们班的翠浓啊？那个女生又不好看。”
“笨蛋，傅红雪是喜欢明月心学姐。这才是真相。”
两个娇艳的女生挽着傅红雪并肩前行，且叽叽喳喳地说起八卦来。
叶开走在旁边，很不舍地望着傅红雪。而傅红雪在女生中间，很委屈地望着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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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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