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枪凛]朱红与靛青》镜中之空

4、03

　　午休的时候，凛微笑着礼貌地拒绝了同班同学三枝由纪香的邀请，在学校地下一层的食堂买了面包之后，就走上了自己常在的天台，确认此处没有其它学生的身影之后，忽地沉下面孔。撕开食堂大受好评咖喱餐包的包装纸，并非对味道不满却用难看的表情用力咀嚼口中的食物。

　　在飞快地解决掉面包之后，少女站在天台的护栏前，眺望着冬日阳光下的操场，以及与自己身为魔术师的异常、与圣杯战争这种争夺无缘的普通学生们——不、是理应无缘，不应与这一切产生关联，而是生活在日常的安稳与幸福中的少年少女们。

　　心底有一股怒气上涌，讨厌把无辜者卷进这土地上残酷争夺的少女像父亲教导过的那样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才用压抑的冰冷声音开口：

　　“居然在我管理的地方设下这样卑劣——没品的三流结界。你怎么看，Lancer。”

　　“从术式的构成来讲，手段是挺高竿，但大小姐你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把这个叫做三流吧？”

　　她从者的语气却与平时一样轻松，听不出紧绷的气氛，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凛感到肩膀上的重量减轻了不少，松了口气。

　　“如果要夺取人的生气化为魔力，令人无法察觉，在不知不觉中拿走生命力的结界才是一流，这种马上就能令人警觉的危险东西，当然只能是三流。”

　　“——呼，真严厉的评价啊，小姐，不过这东西的效率可比你想的高。”

　　枪兵吹了声口哨。

　　“怎么？”

　　凛皱起眉头，反省自己可能的判断误差。

　　“老子在你忙着的时候稍微调查了一下，找到了一两个节点。”

　　虽然Lancer的气息的确曾短暂的远离过自己，但不知对方是去调查此事的凛赞许：

　　“挺能干的嘛，Lancer。然后呢，还发现了什么？”

　　“这个结界全力发动起来，或许会吧这个建筑里的人全部融掉——破坏□□、赶出灵魂——从而转化成可观的魔力，所谓的效率……战争的物资掠夺，扩大从者的魔力储备，也就是这么回事。”

　　发觉Lancer声音里带着不快的少女也板起脸：

　　“所以，从者就是这样的东西……这样的灵体吗？如果为了胜利，Lancer，你也会去吃人吗？”

　　“不干，想让老子做那种事就下令咒吧。”

　　枪兵的回答却在瞬间就吹飞了少女心头险恶的忧虑。

　　“老子可是你没使用任何关联物召唤出来的，更信任我们的相性也没问题哟，小姐？”

　　“相、相性什么的不用你说我当然也知道。”

　　——什么啊，这个让人难堪的使魔。

　　少女转过头去，向着与Lancer不同的方向下达指示：

　　“我上课的时间拜托你寻找结界的刻印，Lancer，等学生们都离开的时候，一鼓作气把这种没品的东西破坏掉。”

　　“没问题，小姐。”

　　虽然并未化成实体，但少女几乎能想象到只相识两天却意外合拍的搭档——当然与对方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他太得意，凛绝不会说出口的——似乎看到了那家伙脸上带着的那个比看起来可靠许多的爽朗笑容。

　　——唉，果然对于这样的人讨厌不起来。

　　少女摇了摇头，转过身准备回到教学楼中。

　　在她踏出一步的同时，Lancer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对了，你现在站地方就是节点之一，看起来是最后一个刻印的样子。”因为知道那本身并不危险，之前并未提醒她的枪兵语带笑意，似乎只是为了引出自己主人更多的表情。

　　意识到又被使魔戏耍的少女拼命忍住爆发的愤怒从刚才站立的位置跳开，想着果然要以令咒对不听话的狗施以处罚，却发现对方仗着灵体化已经走远了。

　　——收回前言，果然这种轻浮男人太讨厌了。

　　与从者的距离并不影响令咒的使用，但冷静下来思考，凛发现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在目前为止的行动中，虽然那个太过直爽到轻浮的性格让人生气，但Lancer还一次也没做过有违凛行动方针的作为或者发言。

　　“——算了，有得有失吧。”

　　于是她返回教室静待夜晚的来临。

　　离校铃声响过之后，因为学校最近的规定，就算有社团活动的学生，也比平时更早离开了校园，凛一直站在2年A班的窗前望着操场和杂木林中道场的方向，直到参加活动的学生都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才走向Lancer找出的第一刻印位置。

　　“——保健室？真是恶劣的趣味。”

　　厌恶的皱眉，凛把手腕伸向眼前的刻印，试着消除这狠厉的食人阵地。

　　“唉，果然不行吗？”

　　发觉这咒印只能暂时抹消，而无法彻底消去的少女叹了口气，但就算只是暂时消除减缓发动的时间也好，少女还是按照刻印的顺序从一到七，令它们陷入暂时的沉默。

　　“应急处理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趁我不在学校的那天搞出这种事的魔术师恐怕就藏在老师和学生之中，虽然不愿这么想，但这个假设是事实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就只有——”

　　“——在结界发动之前将对方打败对吧，小姐？”

　　怎么，没有这个自信吗，Lancer？”

　　在鞋柜处刚换好皮鞋，还没有直起身的少女带着刚完成任务的轻松心情，看起来毫无防备地走神，与自己的从者开起玩笑。

　　——之后、这一日最大的威胁毫无预兆地向少女背后袭来——

　　——锵——

　　直到金铁交鸣的声音想起，凛才发觉在刚刚只有一瞬却在意识中被延伸数十倍的时间里，自己的额头已被冷汗浸湿，直到青色枪兵可靠的背影遮挡了那个黑色暗杀者刺向目标（自己）的视线，她才真正意识到在不到一秒前的时间里，自己正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就是人类与英灵复制体，以代理圣杯战争的从者之间的差距。如果说之前这还只是一个缺少实证的概念，此时此刻的场景则是把人类与他们的差距完全展现在少女面前。

　　如果不是Lancer弹开那一剑的话，自己绝对会死。

　　那不是确信，而是换了一种条件之后必定会发生的现实，虽然信任自己的伙伴并且在断头的利刃落下前一瞬都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死去，但那名杀手的行动，靠她自己根本无法事先察知，也没有手段对抗——至少目前还不具备有效的对抗手段。

　　不为自己与从这这种超人间的差距感到绝望，少女并没放弃谨慎地寻找以弱胜强的契机，在自己从者的身后站住，粗略地打量了一眼身着无袖紧身铠甲的漆黑袭击者，试着在外表上判断对方的身份以及可能的弱点。

　　——这肤色，难道是南美或者中东那边的英灵吗？

　　思考着可能的备选范围，察觉到室内狭小的范围对自己使用长兵器的从者可能不利——当然她相信Lancer的枪法或许并不会受到这种限制——于是慢慢向就在身后的门口移动。几步就来到了宽阔的操场。

　　一击不成现身的敌人没有退却，而是紧跟上来。

　　“有趣的Assassin，怎么，你也想战一场吗？”

　　Lancer战意高涨的笑了起来，虽然对方看起来是暗杀者的英灵，是这职阶固有的十八人之一——当然他也与自己的Master确认过，眼前这从者的能被魔术师多察觉部分的能力值也是符合这一职阶的低调——但这不能代表自己不能痛快地打一次。

　　手持黑色短剑的那个暗杀者却没有回答，只是手持黑色短剑默然地立于那里——

　　——锵啷——

　　那个黑色袭击者的身影突然消失、或者说超越少女动态视力极限的速度，当声音传到耳中、因暴起的气流与飞沙眯起眼睛的时候，凛才意识到那声音代表好似Assassin的这名从者试图绕开Lancer攻向自己的短剑再次被阻拦了。

　　少女强化自己的双腿与暴突起来的战场拉开距离，直到那危险的黑色从者手中的短剑被Lacner打飞，赤红的长枪趁势刺出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会如此简单削去一名对手的预感。

　　只是虽明白对手不可能这么容易对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令观战的少女目瞪口呆。

　　在赤红枪尖闪电般的攻势下，处于守势的暗杀者在长枪近身的瞬间，凭空拿出了之前的黑剑与另一把白色的短剑握于双手，抵挡下Lancer的攻击。

　　“——双剑使吗？”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虽然在青色枪兵达到神域枪法的攻击下，漆黑的袭击者一直处于下风，并且被接连不断地击飞武器，但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拿出同样的剑——那种凝聚了强大神秘的感觉，是宝具没有错。

　　接连不断地拿出宝具，并且在其损毁时也毫不犹豫的态度让凛和她的从者都疑惑起来。

　　“27、18、29……什么啊，这个奇怪的servant……”

　　少女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Lancer则是因带有怒气的困惑开口：

　　“你这家伙是谁？这样的哈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谁也不可能愚蠢到把真名暴露给敌人吧？”

　　一直沉默的暗杀者闭上左眼露出了带有挑衅意味的微笑：

　　“不过很可惜，我并非哈桑萨巴赫，也并不知晓一个能被拿来称呼的名字——如我这般的暗杀者，没有留下名号，称为——无名的英灵——怨灵？随便怎么说，才合乎逻辑不是吗？”

　　钢灰色的视线紧盯青色的枪兵与他身后身着红色风衣的黑发少女，褐肤白发的黑衣暗杀者握紧黑白双剑摆出架势。

　　“况且作为Servant的我们，不过是听从主人命令的工具——不过是狗而已，真名有那么重要吗，凯尔特传说里的某位大英雄？”

　　那个奇怪Assassin极尽讽刺的语调挑起了库兰猛犬的战意和怒火。

　　“——看来老子先打烂你那张嘴才行，Assassin！”

　　——从某个角度讲，真了不起啊，这家伙。

　　明明是紧张的战场，而且对方似乎对自己从者的身份经有所猜测，凛却莫名有些佩服嘴毒的Assassin。

　　或许这出自于对总戏耍自己伙伴的不满，但少女却挥去这想法，专注于眼前这场战斗，并随时准备在必要的时候采取行动，令胜利的天平完全倾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