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靠种田》西岭千秋

94、94，仙灵之体

　　黑气凝聚成人形，一袭红妆如血绽放。眉长如月，双眼如同秋月照水。一张脸乍看冰冷无喜悲，再看时，大红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狠戾。

　　云初收敛了心神，道：“你究竟是谁？为何我会晕倒？”

　　说完之后，手不经意地挡开了女子飘来的秀发。

　　这不经意的小动作被红妆女子收在眼底，她嘴角咧成一个诱惑的弧度，盈盈一笑间，她道：“你既质问我，那便是你仍不信我？”

　　云初沉默了一小会，在这一会之中，他脑中闪过的一个并不美艳的人影。论容貌，红妆女子可谓倾国倾城，可是后山梨花树下的人影却有种红妆女子没有的温暖人情。于是，他的沉默便化作默认。

　　“呵呵，”红妆女子说，“怎么，你还在认为那女子能护住你灵虚宫吗？真是可笑。我虽不能知道你身边时时发生了什么。可是以她一个凡俗女子，不通如何振兴你灵虚？你降妖除魔的重任呢？你要将你的宿命置于何地？”

　　云初闻言不答。

　　红衣女子见状冷笑道：“好。这是你如今的决定。不过，你拼不过命的。在九月九日之前，你一定会到浮塔来找我。只是那时，你恐怕得付出一点代价。呵呵呵。”

　　“九月九日？为何是九月九日？”云初下意识地觉得红衣女子特意提这个日子非同一般。

　　“九月九日。是我们见分晓的日子。嘿嘿呵呵呵。”女子诡异地笑。明明是明艳如牡丹芙蓉般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却在一瞬间满是戾气。她口中的“我们”是谁？

　　云初却在沉思间听出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浮塔？”云初一怔，“你怎么知道浮塔？你是什么人！”浮塔之事，恐怕如今灵虚宫中只有师尊、自己以及艾晴柔知道。

　　“与其问我。不如你问问自己，你自己是什么人。”女子道。转身化作一阵黑烟消散。

　　来无影去无踪，封印重重的灵虚宫竟然可以随意出入。还极其熟悉灵虚宫的一切。红妆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更奇怪的是，她似乎从无形幻化出了形体。明显是在短短时间内变强了。自己晕倒似乎与她没有关系，可她又总在自己最虚弱时出现。难道自己维护艾晴柔一方真是错了？云初皱了眉。再次捂头。“疼……”他道。月光冷冷地照在竹榻上，轻纱般笼罩在他身上。

　　月色之下，云初看见自己身旁的小方桌上放着一碗茶汤。定是艾晴柔叫人端来的。看到这碗茶汤，云初的心似乎安定了不少。

　　云初起身，灵虚宫的大火已经止住了。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的后山菜园中，艾晴柔正在学着炼药。

　　“好，刚才说了这么多，你试试看，把吸纳了纯粹金木水火土的白菜里的灵力再次提炼出来。然后再按照我说的三种药的配比重新放进去。”掌爷道。“你试试看，配个简单的练练手。初学乍练，难免失败。练手才是关键。”他道。

　　“为什么开始得纳灵进去，现在又得牵引出来，反反复复。”艾晴柔有点牢骚。

　　掌爷白了她一眼道：“喂，呆子，还想好好过日子吗？”

　　“想。”艾晴柔回答得很干脆。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愈发凶险。想带着你弟弟活下去，就好好地学炼丹。”掌爷道，他没说的一句话是必须变强，“各种灵力，牵引随心，配制入药，冶炼成丹。细微的不同，丹药也就不同，成败也是在这毫厘之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要好好练。”

　　“时间不多？为什么时间不多？”艾晴柔不理解。

　　掌爷似乎懒得跟她解释，抛了个白菜给她。

　　于是艾晴柔不再说话，开始将心神凝聚在眼前那丝丝缕缕的灵能之上。柔软冰凉的是水，坚硬锋利的是金，厚重宽容的是土，灵动活泼的是木，热烈难控的是火。潜心用心感受每一种灵能不同的性格，就像是看见不同的人。

　　不知不觉间，她对灵能的感知变得熟悉，如今的身体控制起这些灵能来，也似乎愈发地得心应手。

　　四周的灵能无声无息地涌入她的手掌之中。有那么一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灵能就像是汇入大海的水滴。这些光华流转颜色鲜明而干净的“水滴”，在艾晴柔心念之下仿佛受过训练的士兵般听话，流光如萤，纷纷旋转，越转越集中，最终会在艾晴柔手中融汇成一个光团。据掌爷说，待光团再次融入白菜，白菜的颜色就会变得绚丽而透明，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玻璃灯。过得一定时候，待白菜内敛了所有的光华，“药”便冶炼成功了。

　　凝聚成团的这个过程，对现在的艾晴柔来说，已经只需耗费精力。有时候，她还很享受纳灵这个过程。

　　可是今天，她还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波动。这奇特的波动似乎来自心境深处。微微一凝神，心神一沉，她看到心境之中多了一团紫色的光雾。

　　那紫色的光团，是掌爷释放的灵能吗？

　　一不留神，那紫色的光雾竟然朝她飞来。艾晴柔一愣，随即发觉自己仍在吸纳灵气。可是眼前的紫雾似乎与一般灵团迥异。飞过来之后没有旋转成光团，而是轻轻地罩住了艾晴柔。与此同时，艾晴柔眼前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眼前，罗幕重重，金丝堆锦，汉白玉的地面上流淌着丹炉里淌出的丝丝白烟，有些清冷异香在身边缱绻。身旁一侧是药房，另一个洞门似乎连接着一个书库，罗幕之后，露出一个清雅卧房。信步走去，只见那精致小房挂着八宝囊，熏着梨梅香，文房四宝、扇面纸布无一不全。最显眼的是一具琴。

　　“这是？什么地方？”艾晴柔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这与掌爷有关。莫非是掌爷想起了什么？这是掌爷前世的记忆？

　　只见罗幕更深处有人动了一下。响起一个极悦耳的声音。那声音温婉柔弱得像是春风中的露珠，清丽得像是谁拨响了九弦琴，“重霄哥哥，这样纳灵就可以了吗？”

　　重霄？这名字似乎听谁说过。

　　“嗯。”一人回答道。轻轻的声音，清浅含笑。

　　掌爷！是掌爷的声音。可是掌爷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温柔，听上去语调竟然与云初的有些相似。

　　前世的掌爷究竟是怎么个模样？不可一世的性子，张扬跋扈的脾性，说这家伙前世是土匪头子艾晴柔也信，可是掌爷竟然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而且，还在如此文雅的地方。莫非这家伙真是个纨绔败家子？

　　艾晴柔好奇地探了探头。不见掌爷，却看见深红色织锦的缎子后露出一袭蕊黄的长裙。长裙如水如霞，襦裙之上，脸若芙蓉。

　　艾晴柔来自21世纪，帅哥美女并不少，可是能美得几乎挑不出瑕疵的真人却并不多。如果一定要挑毛病，就是蕊黄少女眼神中的不耐烦与语气中的娇柔一点都不相配。

　　那个女孩正在学纳灵炼药，动作竟然与艾晴柔一模一样。

　　原来掌爷曾经教过别人。这便是掌爷今天突然回想起以前的事的原因吗？

　　“重霄哥哥。这样怎么可以炼药嘛。你还是别开玩笑了。”蕊黄的身影跺脚。她一生气，五行灵力便被打乱，四散飞去。

　　“我说可以，那就可以。”那个声音说。听到这张扬自信的语气，艾晴柔终于确认那帘幕之后定是掌爷无疑。一样的慵懒，一样地将一弯笑意藏在话语间，一样地不可一世。不同的是，此时的掌爷，说话时温和如水。

　　“不炼了！——好师兄 ，你是仙灵一体，生而有仙格，炼起药来比别人种菜还容易。我何苦跟你比。再说了，就算我练会了又怎样。药也不如你的。不如，你把前日炼成的那瓶药给我。我拿去救小白兔。”那女子说。

　　“真的是小白兔？”掌爷的声音问。不觉有些冷意。

　　“真的真的。我知道师兄对小妖们最仁慈了。”蕊黄女子拼命点头。娇憨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那就拿去吧。”好听的男声道。

　　蕊黄色的身影闻言大喜，抱了一个药瓶而去。

　　在她离开之后，罗幕里的人轻叹道：“又骗我。……也罢。”一声轻叹，一声喘息，似乎身体并不好。一阵咳嗽，像极了掌爷平素体力不支时的喘息。莫非，掌爷的前世不是败家子而是个病秧子？仙灵一体是怎么回事？蕊黄衣的女子是谁？重霄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艾晴柔忍不住想去看看掌爷的模样。谁知手一动，眼前的帘幕便化作一片杀场。天上地下皆是火光……一柄冷剑，带着杀气而来……

　　随即，是一个女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如同出谷黄莺，如同晨光下的雨露。

　　紫雾摇曳，艾晴柔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

　　“掌爷……”艾晴柔轻声道。

　　“嗯。”一样的回答。却比紫雾中的声音平添了一份悲伤。让艾晴柔心里不自觉地一疼。这个掌爷，前世究竟是遇到过怎样的人跟事？他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过了一会，掌爷道：“呆子，你都看到了吧……你听清她叫我什么了吗？”

　　“似乎是‘重霄’。”艾晴柔回答。重霄，这个名字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原来，我叫重霄。”掌爷缓缓地说。多少年来，他忍受着无穷无尽的天罚，受尽了生生死死的煎熬，只记得要活着，却连原本的名字都已经忘却。重霄。原来就是他的名字。听起来，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一阵安静。

　　艾晴柔抿了唇。她知道掌爷似乎很难过。作为哥们，她该怎么劝导他呢？

　　她正皱了眉寻思开导之法。却觉得有一股微微的力抚在她头上，与此同时，掌爷懒散的声音道：“真难听。嗯，似乎还是掌爷这个名字比较好听呢。”

　　艾晴柔白了虚空一眼，低声道：“什么品味嘛，竟然是在纠结这个，害我白担心。”

　　她想安慰人，却没注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抚摸过她的头。

　　更不见虚空之中，有人微微握了握拳。